聽到紀婭童的匯報，張行云連頭都沒有回，只是繼續盯著自己的手指，淡淡道：

“知道了。”

“你知道個錘子你知道。死者生前喝了酒，還吃了頭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一離開審訊室，陸步巡便不再掩飾自己的著急。

“雙硫侖樣反應即使是引發喉頭水腫導致死者窒息，也絕不會在死者口鼻里長出藍色織物碎屑，你放心吧，方向錯不了。”

張行云說著，臉上依舊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咱就只有24小時，你最好是真的像你看起來這樣有自信。”

雖然在上一個案子里，張行云的表現可圈可點。

但這一次畢竟明晃晃的時間限制擺在眼前，陸步巡縱然對張行云的能力十分認可，在目前的形勢下，心里也難免打起鼓來。

而張行云對于陸步巡的擔憂卻毫不理會，用著出乎意料的語氣問道：

“你說，馬桶真的能淹死人嗎？”

“你說什么！？”陸步巡眼神中開始透著殺氣。

“用毛巾或者抹布之類的物品，捂住口鼻讓人窒息死亡，可不是說起來這么簡單。”

“你指的是？”陸步巡用眼神撤回了一條殺意。

“你洗過臉嗎？即使是濕潤的毛巾，完全沒有擰干水的那種程度，人也可以用嘴透過毛巾進行呼吸。雖然會很難受，但一時半會還真死不了，就更別說掙扎之類的事情了。”

聽完張行云提出的疑點，陸步巡沒有接話，陷入了思考。

張行云看了看桌子上的資料，繼續補充道：

“剛才小趙把現場痕檢的結果送過來了，現場無關的毛發和腳印太多，無法提取到有價值的線索。并且沒有發現廝打的痕跡，甚至在隔間內都沒有發現死者的指紋。”

“也就是說，一點線索也沒留下？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有這么厲害？”陸步巡有些匪夷所思。

“作為第一現場而言，未免有些過于干凈了。但如果...這不是第一現場呢？”

張行云說著，眼神里透出了一股銳氣。

“你是說，許峰走進廁所之后，被方文杰脅迫著從窗戶翻了出去，在戶外被方文杰用某種手段殺害之后，再將尸體搬回廁所里，偽裝成在廁所遇害的樣子？”

陸步巡順著張行云的思路，捋了出了自己的猜測。

“目前不排除這個可能。”張行云答道。

“但這也太費功夫了吧，從許峰進入廁所，到尸體被發現，全程滿打滿算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要完成這一系列動作，這方文杰是閃電俠嗎？”

陸步巡頓了頓，覺得有點意猶未盡，繼續補充道：

“而且你也說了，廁所是半開放的狀態。這么大的動作，萬一中途有人內急進去了，豈不是全都被人撞見了？”

把自己肚子里的疑惑，一股腦全砸張行云臉上，陸步巡覺得神清氣爽。

“所以，這就是這小子這么自信，敢在審訊室里挑釁你的原因。”

張行云抬起頭，朝著陸步巡繼續道：

“你挖一下這小子的身份信息，重點挖掘過往就職的公司，我再回案發現場看看。”

說著，張行云就往外門口走去，這才發現紀婭童一直沒有離開，站在門口旁聽。

“喲，原來咱們小菠蘿在破案的時候這么帥的，加油，姐看好你哦。”

說著，紀婭童抬起左手，跟張行云默契地擊了個掌。

隨后目送著張行云離開樓道。

“哎——不兒，你們倆擱這兒演電視劇呢？還擊掌。你知道現在局面有多緊張嗎？”

紀婭童撇了撇嘴，做了個鬼臉，也離開了審訊室。

搞了半天，陸步巡發現整個案子里只有自己在著急上火，于是更加著急上火了。

......

另一邊，張行云打著車直奔咖酒小館。

目前案子還沒破，雖然小館里的客人都各自散去，但警戒線還沒有拆。

因為死者體內檢查出藥物殘留，因此勘察人員需要繼續對現場的杯子等器具進行取證，特地交代服務員不要動現場的任何東西，保持原狀。

被老板交代看店的阿華，此時只能無所事事地坐在吧臺的后面。

張行云一下車就徑直走到了阿華面前，指著門口的監控說道：

“這玩意兒沒壞吧？”

“沒...沒壞，怎么了？”

“把今天的錄像給我拷一份，待會我過來取。”

張行云說著，把一個U盤丟到了阿華面前，然后轉身離去。

阿華不清楚張行云的身份，只看見他剛才跟自稱刑偵支隊長的人走得很近，默認他也是警方的一員。因此沒有過多疑問，只是照做。

而張行云在放下U盤后，便快步走到小館隔壁的小巷子內。

巷子很窄，左右只有一米五不到。張行云走了大約七八米，就停在了一扇推拉窗前。

窗戶的另一邊，就是小館的男廁所。

窗框的四周全部一塵不染，很明顯是剛被打掃過的樣子。

張行云低頭，看了一眼窗戶正下方的地面。

干干凈凈，而且還有掃帚掃過的痕跡。與一旁女廁所窗戶滿是塵垢的狀態形成鮮明對比。

“呵，這小子。”

張行云自言自語著，前后掃視了一圈。

眼神落在了大約二十米開外的一間屋子上。

這屋子，在巷子的深處。

透過玻璃窗，張行云在里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林娜娜。

只見她面色倉促地在房間里打掃著什么，沒過一會兒，就提著一個編織袋丟到了門口的垃圾桶里。

張行云見狀，掏出手機，迅速地在陸步巡的聊天框里編輯了一條消息:

“小館后巷垃圾桶，固定證據。”

剛一發送，手機就傳來了震動的聲音。

“收到，我現在就讓小趙過去。”

張行云讀完陸步巡發來的消息，滿意地收起了手機，原路回到了酒吧的前臺。

“視頻拷好了嗎？”張行云問到。

“你來得正好，剛傳輸完。”阿華蹲下身去，從電腦里拔出了U盤，遞給張行云。

張行云接過U盤，卻還是沒有想走的意思，繼續開口問道：

“你們店里有拖車嗎？”

“有啊，在倉庫里。”阿華答道。

“帶我去看看。”張行云道。

“行，就在那邊，我去拿鑰匙。”

在阿華的帶領下，張行云來到了小館的倉庫。

倉庫不大，只有四五米見方，拖車就放在倉庫的角落。

張行云來到拖車前方，蹲下一看。

在拖車扶手的縫隙里，明晃晃的夾著一撮毛發，十分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