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光在識海炸開的剎那，葉昭整個人的意識便被帶入識海中。

沒有想象中的界面，只有一個青玉石案，石案上懸浮著一個青銅酒樽。

酒樽的三足，被雕成蜷縮的饕餮獸首，杯身爬滿云雷紋，那些本該莊重的紋路，此刻在葉昭眼中卻像是嘲弄的笑臉。

葉昭緩緩伸手，觸及杯子時，八個古篆突然出現在識海之中。

以汝之幸，飼我之榮！

下一刻，一個甜美女聲帶著電流雜音響徹腦海。

“系統正在匹配升級中......”

“升級過程中，請不要關機噢。”

還搞不清楚什么狀況的葉昭便被彈出識海。

“少主，你沒事吧？”

“疼不疼，都流血了？”

“我幫你包扎一下。”

葉昭一回神便看到一臉關心的小荷，心里一暖，正打算摸摸她的頭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僵住了！

這股僵硬的感覺，從腳尖一直向上蔓延。

感覺到自己嘴巴也快無法開合，葉昭連忙說道：

“我沒事，不用包扎，你先回去睡吧，小荷，我想一個人靜靜。”

葉昭從沒想過自己的嘴有這么快。

隨著說完這句話，葉昭發現自己連睫毛都無法顫動了。

槐樹影正巧籠住他半張臉，小荷看不清葉昭表情，只得順從地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首地走回廂房。

葉昭長舒一口氣，正要繼續探索時，小荷又折返出來。

小荷給葉昭蓋上一床豹皮毯子，又點了一盤熏香在躺椅旁。

葉昭聞著淡淡的藥香，卻沒法開口道謝，只能深深看了小荷一眼。

被葉昭注視的小荷，臉頰一下紅了起來，嘴里雖然嘟嘟囔囔著說些什么，手上卻細心給葉昭蓋好毯子。

臨走時，小荷突然說道：

“少主，馬大元不是故意那樣說的，只是玄天劍宗如今……”

葉昭這才知道那個瘸子叫馬大元。

話說到一半，小荷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一跺腳，便轉身跑回廂房里。

看著小荷這般模樣，葉昭更是在心里痛罵舔狗，原身這個出生玩意，除了好死就是好死。

不待葉昭多罵兩句，識海便又傳來巨大吸力，將葉昭意識一下帶入識海之中。

沉入識海，葉昭發現剛才一片茫茫的識海中，頂部多了一條奔騰的河流。

這條河流有著水銀一般的質感，泛著銀灰色的光芒。

葉昭視線與河流交錯的瞬間，整個人便如一條魚一般，開始在這條河中暢游。

這是一條洶涌向前的河流，身在其中，葉昭竟然看到自己前世種種。

元朝至正二十三年。

鄱陽湖上火光染紅夜幕。

葉昭看到自己手里緊緊攥著大旗躍上敵艦，剛想高呼首登之功，卻被流矢射穿咽喉。

身形還未站穩便向后倒去，墜湖前最后所見，是身后插著漢字大旗的船艦燃起的沖天烈焰。

建文四年一月。

葉昭作為遠近聞名的神童，經人介紹，拜師當朝翰林學士。

一個月后，應天府詔獄的虱子爬過《太祖實錄》手抄本，窗外飄來方孝孺被腰斬時的怒斥。

葉昭蜷在稻草堆里，用指甲在磚縫刻下一個冤字，血痕未干便被獄卒拖走。

一條飛魚是他看到的最后景色。

宣統三年。

窮困潦倒的葉昭被父親送入宮里。

看著凈身房的青磚沁著陳年血垢，面容森冷的老太監，閃爍著寒光的閹刀，葉昭臉上竟浮現出向往的笑容。

三個月后，武昌起義的槍聲震碎了司禮監的琉璃窗。

他抱著積攢半輩子的銀圓癱坐在龍床前，看著小皇帝辮子上的金鈴滾落塵埃。

民國元年。

葉昭挽著的自己嬌妻，登上了號稱永不沉沒之船，去度過他甜美的蜜月。

隨著游輪慢慢離港，鐵達尼的名字也越來越小。

民國三十八年。

一個小禮堂內，葉昭看到自己正在宣誓：

人人能成為世界上頂天立地之人，斯中華民國成為世界上富強康樂之國，然后三民主義能實行於全國，弘揚於世界，千年萬世，永垂無疆之休。

惟我負革命建國大責重任之全黨同志共守之！

隨著宣誓結束，人群散開，葉昭終于看清前面掛著的，是一幅青天白日旗！

時間流轉，人事變遷。

看著證券交易所電子屏泛著慘綠，葉昭木然爬上天臺。

縱身躍下時，他看到遠處喜迎奧運的橫幅，也看到散落的房產抵押書和離婚裁決書。

奔騰的長河最終定格在昨夜。

一個土木工程大學生，轉職外賣小哥，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殯儀館里。

沒有親朋好友的哀悼，只有一個來自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簽字畫押，結束了葉昭不幸的一生。

下一刻，一段熟悉又陌生的片段出現。

畫面中開始流淌玄天劍宗少主的一生，從呱呱墜地，到練劍有成。

再到心有所屬，變成被女人玩弄感情的舔狗。

眾人都在惋惜天才劍客的隕落，只有舔狗樂在其中。

隨著舔狗葉昭被氣死在公堂之上，時間的長河也凝住在識海中。

下一刻！

每段記憶都化作赤色流光注入酒樽，琥珀色酒液逐漸灌滿金樽。

當最后一世舔狗記憶化作血珠墜入樽中整條河流也轟然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葉昭在識海中舉起這樽千年陳釀，這杯以厄運為原料的苦酒，此刻竟然泛著微微金光。

仰頭飲下的剎那，葉昭看見自己每條血管都泛起鎏金紋路，耳畔響起萬馬奔騰般的轟鳴。

緊接著，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叮，系統匹配成功！”

一道金光劃破葉昭的識海，整個識海炸開了幾朵像素煙花。

一個身上纏滿霓虹燈管的麒麟虛影踩著《好運來》的節奏從天而降，葉昭看到這麒麟腳下踩著一個巨大的轉盤。

轉盤上，七彩閃爍的霓虹燈光刺得葉昭睜不開眼，隨著音樂結束，旋轉的跑馬燈終于停了下來。

葉昭終于看清這個轉盤上的東西。

鎏金龍鳳纏繞的琉璃輪盤，十二格區域隨呼吸明暗閃爍，指針是一柄懸浮的斷劍。

“要來一發嗎？小昭子？”

一個傲嬌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只見輪盤上的麒麟一個翻身，從轉盤上躍下，化作一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頭生鹿角，雙螺髻上纏著鵝黃絲帶，偏偏在左側歪斜半寸，額頭上飄著幾縷碎發。

柳葉眉微微上挑，杏眼中滿是狡黠。

“首抽必中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