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金水來了，蕓娘這才大著膽子走出房間。

沈秀對著楊金水賠笑道：“叔父，楚楚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她就是胡鬧了點。”

說著，他示意沈嫣然將沈楚楚帶下去。

看見沈秀，蕓娘的眼眶瞬間就赤紅了雙眼，視沈秀若仇敵。

“干爹，您要替蕓娘做主啊！”蕓娘跪倒在楊金水面前。

楊金水看著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蕓娘無感。

他嫁出去了那么多的干女兒，每個都只有在遇到危險時當他是干爹，其他時候只當他是個閹貨。

再者，蕓娘明明知道沈一石的遺產對他來說有多么重要，偏偏死到臨頭了還在隱瞞。

換做誰來都不會給蕓娘好臉色。

戲子始終是戲子。

但為了沈家的地契，他還是擠出一抹笑容，安慰道：“雜家的蕓娘受苦了，有什么委屈你說出來，干爹替你做主。”

蕓娘抹著眼淚，委屈道：“高翰文死了，蕓娘的依靠只有干爹了……”

聽見蕓娘說高翰文死了，楊金水一愣，但轉瞬，他就，明白這是沈秀的計謀。

若是高翰文還活著，那高翰文就是蕓娘的膽子，甚至沒有今天這一茬。

楊金水若是想要獲得沈家地契，那是癡心妄想。

他給沈秀投去一個贊賞的表情。

隨后小心擦拭著蕓娘眼角的淚滴，柔聲道：“干爹來了，我的乖女兒受苦了……”

一個是戲子，一個是閹人，兩人的演技不分伯仲。

蕓娘知道現在的沈秀在楊金水面前還是有話語權的，在沈秀面前置喙，她恐怕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沈秀攮了心窩。

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訴，聽得楊金水也有點不耐煩了。

楊金水揮了揮手，示意沈秀退下。

沈秀帶著下人離開了翠蕓居。

“干爹……高翰文死在了沈秀手里，干爹一定要幫高翰文報仇啊！”沈秀離開后，蕓娘壯著膽子向楊金水哀求道。

楊金水安慰道：“你是不是弄錯了，沈秀說昨晚被襲擊之后，你和高翰文就走丟了……”

蕓娘雙眼瞪大，胸口起伏，怒道：“他放屁！我和高翰文一直躲在一起……一定是他殺了高翰文。”

“干爹，沈秀不是沈一石的兒子，他就是條野狗，他要的是沈家的地契。”蕓娘跪在地上死死牽扯楊金水的衣服。

聽見蕓娘說沈秀不是沈一石兒子的那一刻，楊金水的眼神之中迸發出一股殺意。

看的蕓娘心中一凜，但轉眼又是一喜，她以為楊金水是在惱怒沈秀鳩占鵲巢。

楊金水死死的盯著她：“你是怎么知道沈秀不是沈一石兒子的？”

蕓娘心虛道：“沈一石在一次酒醉之后說……說漏嘴的。”

“這件事你還和誰說過？”楊金水再次問道。

蕓娘一個勁兒的搖頭。

楊金水似乎在可以隱瞞沈秀的身份，但此刻的蕓娘哪里還管的了那么多。

她想的只是將地契的消息交給楊金水，好讓楊金水給她找個下家。

至于對高翰文的情意，哪個戲子在床上不動情？哪個戲子在臺下不無情？

高翰文饞的是她的身子，她圖的是高翰文身上的權勢。

兩人之間本就是清清白白的交易。

至于要殺沈秀，那也是沈秀太狠，她以為沈秀殺了高翰文。

若是將地契的消息給沈秀，沈秀絕對不會放過她。

沈秀殺的可是朝廷命官！

而能就她出水火的只有楊金水。

相較于沈一石，楊金水才是真正的生意人。

“地契在哪里？”

蕓娘趕忙說道：“我不知道地契在哪里。”

“但沈一石讓我每天重重復跳一支舞和唱一首曲，好多年了都沒變過，我猜測這跟地契有關。”

楊金水眼睛微瞇，隨后一巴掌扇在了蕓娘臉上：“你是在戲耍雜家嗎？”

乘興而來，蕓娘的說辭楊金水明顯不買賬。

他原本想的是能得到地契在哪里的準確消息，哪里想到居然是一個勞什子的舞蹈。

他已經被沈家的地契給折磨夠了，現在蕓娘卻還敢拿他開涮。

能忍住不將蕓娘給大卸八塊已經算是他的養氣功夫深。

“蕓娘怎么會戲耍干爹，蕓娘這條命都是干爹給的……”

楊金水見蕓娘還在演，索性直接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別以為你得了沈一石和高翰文的青睞就能在雜家面前裝模作樣。”

“雜家的耐心有限，你最好給雜家老實交代。”

一個動作就和沈家的地契有關了？簡直就是笑話。

沈一石讓蕓娘重復的動作也許是兩人之間的小趣味罷了。

要不是看在曾經沈一石癡心于蕓娘，沈家地契在蕓娘身上的幾率還是不小的。

“我半個月前來過淳安，吳伯一家死的時候我在旁邊……他說想讓我給沈一石跳最后一支舞……但后面他一家就死了。”

聽見蕓娘這句話，楊金水瞬間來了興趣，他將蕓娘扶起身來。

吳伯是沈家的大管家，蕓娘服侍了沈一石好多年，甚至沈一石的兩個女兒是吃蕓娘的奶長大的也不為過。

再者，吳伯的死顯得太過刻意。

所以地契還真有可能藏在這其中。

楊金水道：“跳給雜家看看，究竟是哪只舞，居然能讓沈一石癡迷這么長時間。”

蕓娘緩緩蹲下，隨后開始伸展著雙臂，體態柔美，似池魚在水中游弋。

隨后，只見她一躍而起，手臂如荷花莖稈向上舒展，但不見挪動腳步。

“水盡時，荷花現，淤泥深處生清艷。”

“千層瓣，向云天，枯榮不過一夕間。”

“故淵遠，荷香淺，此身終歸云水邊。”

慢慢的，蕓娘的動作停了下來。

楊金水看的是一頭霧水。

哪怕他知道這只舞蹈和沈家地契息息相關，可他仍然沒有看出任何關于地契的線索。

“干爹，您看……”

楊金水知道蕓娘說的是讓他給安排下家，但此刻楊金水心思全在沈家的地契之上，只是敷衍的回道：“雜家知道了。”

“等等，你隨雜家來。”楊金水見蕓娘就準備退下，他趕忙叫住蕓娘。

他不知道沈一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沈秀和沈家姐妹應該能看出其中蘊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