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秦凱，你不是高啟強！”

我被夢驚醒了。看了一下表，五點零四分。比往常醒得略早了些。

站在校園中心小花園的涼亭里，抬眼望，滿天星光下，教室里燈火通明，彼此映襯，煞是好看！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青草香，加上瑯瑯書聲，令人沉醉。

上周聽說你在看熱播劇《狂飆》，于是我趕緊也抽空以“二倍速”追了劇。高啟強伏法是警界的勝利，人民的勝利。他本人又何嘗不是教育的悲哀？

安欣憋著勁兒，一定要把高啟強抓住。

我也憋著勁兒，一定要改寫“高啟強”們的人生軌跡。

這么多年來，教育讓我樂此不疲的最主要原因，可能就是根植于骨子里的對孩子的喜愛，對助力學生成長的迷戀和渡人后的欣喜。

我們的故事有一個主線：我喜歡你，發自內心地喜歡你。記憶的大幕徐徐拉開。

那是一個明媚的午后，你和媽媽到校參觀。初見你，清瘦帥氣，眼眸深亮，一如那明媚的陽光。

我想沒有人會拒絕喜歡一個明亮干凈的孩子。

我喜歡你，始于顏值。

更何況你又如此地懂禮貌。你利索的談吐和積極的心態讓我堅信你能成才，只不過以前被耽誤了而已。

你說你成績不太好，但喜歡打籃球，我鼓勵你在運動方面走下去，將來也會有大好前途。從你鎮定的眼神中，我知道這是個見過世面的孩子。

上學期在校的兩個多月時間里，你給我的感覺一直很好。

每次看到你總是在專心地聽課或專注地讀書。偶爾提問一下你的早讀內容，你也大部分會。你身上哪里有你媽媽敘述的貪玩、不學習的影子？

我喜歡你，敬于努力。

你很追求上進。雖然數學、英語基礎不太好，但是你總想辦法去提升和改變。你下課后追著老師問問題的情景，有兩次，你以為我看不見的時候，我看見了。

你嚷著家長要額外補習時心急如焚的模樣，你以為我看不見的時候，我也看見了。

你一遍又一遍地問老師第二外語何時開課的情景，我看見了。你一次次幫著同學和老師做好事，你以為我看不見的時候，我也看見了。

我喜歡你，久于品行。

你很愛哭。雖然對于一個男孩子來說，這可能是不堅強的表現，于我卻十分受用。因為我小時候也愛哭，現在仍然愛哭。雖然現在有時候哭不出聲，但易受感染和觸動的性格還在，熱淚盈眶和眼眶濕潤的次數還真不少。

有人說害羞是美德的顏色，那么我想，淚水應該是善良的琥珀。

你第一次找我哭，是因為數學聽不懂。剛一進門，你欲語淚先流，話都說不囫圇。我的個乖呀，我趕緊抱抱你。我忘了給你具體什么建議和怎么勸解你的，只記得你破涕為笑時，臨走時把我給你擦鼻涕的紙巾也收拾走了。

第二次哭是你好像犯了什么小錯誤，被扣分了。我真的記不住啦，也從來不愿記住不好的東西。你跟班主任承認錯誤時號啕大哭，哭得讓所有人都動容，不忍心再批評你一句。

我喜歡你，陷于可愛。

如果沒有疫情，我相信我們的故事會香甜很多，可是沒有如果。

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

疫情中的網課，在12月1日、3日、4日、6日、9日、13日、19日、20日、26日、27日、28日，1月2日、3日……我們辛勤的網課管理老師都有反饋，你有關閉攝像頭、攝像頭不規范、作業未完成等不遵守紀律的情況。

魯迅說過，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會被生活所累。誠如斯言，學習也一樣。我不知道你在家的生活究竟有多舒適。只是感覺開學后估計得對你動個“小手術”了。

量變達到一定程度會引起質變。

“感覺”誠不欺我。可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你肯定是《狂飆》看多了，壓歲錢賺多了，學著“啟強”當老大了。你觸犯了“十大禁令”其中一條。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誰也沒有辦法包庇縱容。

你在家反思的每一天，反倒比在校還讓人牽掛。好在“反思”一天比一天寫得工整和深刻。

記憶的大幕被耳邊此起彼伏的各班站讀宣誓聲拉上。

我在各年級的樓層穿梭。看著高三2月13日聯考“一本”名錄，白佳寶赫然在列。我聽著李卓陽說，他期末考試上“一本”線了。真的是心花怒放。他們都曾經是我文章的主角。他們也都曾經經歷過迄今為止的“至暗”時刻——都因違反學校紀律而險些被開除。但最終他們都抓住了自己人生的韁繩，在最關鍵的時候，浪子回頭，沒有讓我失望。

秦凱，你不是高啟強！

但你可以成為另一個光明磊落的“高啟強”！

我愿意賭上我的判斷力和我對教育的守望。

（2023年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