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圍著看了一會(huì)，宋晨接話說：“野雞野鴨都有，保證個(gè)個(gè)五斤往上。人多的，買只分量大的足夠一家子吃了。”

轉(zhuǎn)而看向那個(gè)要下酒的老漢說：“這鴨架子能下酒，連里面的鴨腸鴨肚也是好東西，鹵一下最有滋味兒了，來上二斤老白干不成問題。”

“中，給我來一只野鴨子。”

宋晨趕忙抓出一只野鴨，說：“大娘，借秤用用。”

“七斤三兩，一塊八一斤，一共十三塊一毛四，算您十三。”

現(xiàn)在這一毛四可能買不少東西。

到商店去能秤二斤醬油回家呢，宋晨這抹零抹的痛快，眾人看著都覺得他會(huì)做生意。

“小兄弟，我家做點(diǎn)盒飯的小生意，你給我四只，我要是賣著好了，還在你這買。”

“成，我給您好好挑。”

“我也來一只野雞，我爹就愛這口。”

“那我來兩只野鴨子吧，媳婦剛生完孩子，喝點(diǎn)鴨子湯補(bǔ)補(bǔ)。”

一時(shí)間，屋子里便熱鬧起來。

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人氣，這里這么熱鬧，聽見動(dòng)靜的人難免要進(jìn)來看看。

買完的人覺得劃算，出去碰見鄰居朋友自然要說上幾句。

人傳人的顧客就都過來了，甭管是真心要買，還是看熱鬧的，總之有人在，這錢就不愁賺。

“還有野鴨子沒有？”

宋晨回身看看，說：“對不住，野鴨賣完了，還有兩只野雞，本來是給我媳婦留著的，您要是買，我勻給您一只。”

來者看了看，說：“也成，那你明兒還在這賣嗎？”

“賣。”宋晨一邊稱重一邊說：“這只肥，足足八斤。”

“就是我得上山現(xiàn)抓，一來一回的只怕還得晚上才能來賣，這大雪天的山里氣候不定，也不是個(gè)容易活計(jì)。”

那人交了錢拎著雞說：“好飯不怕晚，明兒給我留只鴨子奧。”

“成！”

宋晨看著空下來的膠絲袋子，對剩下的顧客抱了抱拳。

“實(shí)在對不住，今兒賣完了，明兒我還在這，到時(shí)候大家伙要是愿意捧場的，就再來光顧，小弟多準(zhǔn)備點(diǎn)。”

“這大過年的，讓大家伙都吃個(gè)新鮮味兒。”

看著人慢慢退出去，宋晨在后面拱手：“新年快樂啊，明兒再來。”

摸摸懷里揣著的鈔票，宋晨心里滿登登的熱意，這第一筆錢總算是賺到了。

回去把兩個(gè)空下來的袋子收好，抓出最后一只雞，塞到大娘手里，說：“還得謝謝您幫我這個(gè)忙。”

“這雞您留著吃吧，明兒還得麻煩您，借貴寶地一用。”

宋晨做生意不墨跡，帶著一股子大氣。

會(huì)招攬客人不說，誰說點(diǎn)什么吃法，他也能附和兩句。

一來二去的幽默又中聽，來的買家都帶著笑意出門。

再者說，在她這店里賣，來的人多了，連她也能跟著沾光多賣幾碗餛飩，也是一筆賺頭呢。

大娘笑的瞇瞇眼，接過野雞說：“你這小伙子又顧家又有本事，你媳婦嫁給你真是有福氣啊！”

宋晨現(xiàn)在就聽不得這話，總是帶著點(diǎn)心虛，撓撓頭，朝大娘拱拱手，就出了屋子回醫(yī)院了。

剛剛賣了差不多二十只野雞野鴨，都是一個(gè)價(jià)，算算一下子掙了二百多塊呢。

這筆錢對于重生回來的宋晨，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雖說都是零錢，金額也不大。

但這時(shí)候二百多塊的購買力跟十幾年以后截然不同，有了這筆錢，至少千雅和孩子的住院費(fèi)不用發(fā)愁了，還能還給大哥一些。

這就是他重生回1979年，賺到的第一桶金！

宋晨重重呼了一口氣，看著白蒙蒙的哈氣隨著風(fēng)湮滅在空中，就像那些過往的遺憾被一并吹散。

從此，他是重獲新生的宋晨，是吉康縣二溝村尚且年輕，大有可為的宋晨。

……

回到醫(yī)院，宋晨在走廊上站了一會(huì)，等身上的寒氣散盡才推門進(jìn)去。

剛要說話，張杏芬在嘴上比劃一下，指了指床上。

宋晨一看兩個(gè)孩子都睡著，便放輕了聲音，踮腳走過去。

看著閨女和兒子白嫩嫩的臉，一呼一吸紅紅的嘴唇都跟著動(dòng)，小胳膊舉在頭頂，呼哧呼哧睡得香甜。

這一顆心就像被泡在蜜糖罐里，怎么看都是甜的。

宋晨看著孩子手就癢癢，用手指在臉蛋上戳戳這個(gè)，又戳戳那個(gè)，惹得閨女嚶嚀一聲，小眉頭皺起來就要哭。

被張杏芬在手背上拍了一下，宋晨才老實(shí)的走到床邊坐下。

從懷里掏出一沓紙幣，直接放到沈千雅手里，說：“這是我今天賺的，你收著。”

沈千雅嫁過來以后，雖說能吃飽飯了，但手里從來沒拿過這么多錢，被唬的嚇了一跳，下意識(shí)往后縮了縮手。

“我滴乖乖，這是多少錢啊？”張杏芬瞪了瞪眼睛：“老二啊，你跟娘說實(shí)話，這錢你咋來的？”

張杏芬壓低了聲音：“咱家雖然窮點(diǎn)，但咱志氣可不短，那歪路子的事兒咱可不能干啊！”

沈千雅本來就怕他，聽娘這么一說，更是往被子里縮，連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宋晨被兩人的反應(yīng)弄得哭笑不得，把錢一張張攏好，撫平折角，說：“你娘倆就放心吧，我這錢都是自己賺的。”

“那些野雞野鴨子都賣了，喏，賣了這些，二百三十一塊四毛，你倆誰收著？”

宋晨把錢在兩人面前晃一圈。

張杏芬聽是賣雞鴨賺的，這眼睛就粘在錢上扣不下來了。

莊稼人甭說一年了，就是干五年八年，都攢不下二百塊錢。

之前給宋晨的錢還是東拼西湊借來的，都是零錢，一張大團(tuán)結(jié)都沒有，可見這日子過的確實(shí)辛苦。

稀罕八叉的看了會(huì)，還是把錢推給了沈千雅：“這是老二掙得，你們小兩口自己留著吧，以后養(yǎng)孩子也是不小的花費(fèi)。”

張杏芬忍不住叮囑：“可別亂花，得計(jì)算著過日子。”

宋晨見母親這樣，也跟著含笑看向媳婦。

沈千雅只覺得這錢燙手。

主要這兩天宋晨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太快，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她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就被塞了一筆巨款，推托這不敢收。

宋晨見狀，直接把錢塞到她手心里，捏著她有些汗?jié)竦恼菩模崧曊f：“你安心收著，娘說了這是咱們兩口子的。”

“既然是兩口子，咱倆就別生分。”

“我掙得錢都給你，你幫我好好把關(guān)，攢下家業(yè)來，往后我肯定讓你們娘仨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