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絕境，殘存的侍衛(wèi)沒有遺忘當初的效忠誓言。時間緊迫，他們合力推倒西北角落的寨墻，裹挾心灰意冷的埃勞德沖出包圍。抵達城墻下方，跟在埃勞德身后的侍衛(wèi)只剩三人。

除此之外，大多數(shù)民兵被堵在營地，徒勞地縮成一個圓陣，借此抵御維京弓箭手的拋灑的羽箭。

僵持大半個小時，行動遲緩的投石機抵達附近，維格命人向盾陣投出一枚石塊，徹底碾碎了民兵的抵抗意志。

“勸降，”他看向一個會說盎格魯語的維京人，“轉(zhuǎn)告他們，拉格納保證普通農(nóng)民的生命安全。”

大勢已去，超過兩千七百民兵把武器扔進壕溝，陸續(xù)沿著狹窄的過道離開包圍圈，臉色悲戚，仿佛一群瑟瑟發(fā)抖的綿羊。

剩余的二百多人依舊在包圍圈內(nèi)堅守，他們主要是貴族、鄉(xiāng)紳，以及各自的親信。維格沒興趣和他們廢話，讓投石機、弓箭手趕盡殺絕。

至此，諾森布里亞的最后一支野戰(zhàn)部隊全軍覆沒，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天空澄澈，陽光明媚，維格仰頭望著悠悠白云，正準備念幾句詩詞，忽然看見埃里克的人紛紛拔劍，有意砍殺手無寸鐵的俘虜。

“這些人不能殺！”

維格沖過去用龍息劍格開一人的兵器，獨自擋在俘虜前方。見他這副做派，埃里克氣極反笑，“為什么不能殺？而且，為了這些盎格魯矮子，你竟敢對著我拔劍？”

這時，拉格納帶人趕到，他微笑著走到埃里克面前，“既然答應要保他們，就該說到做到?，F(xiàn)在反悔，別人今后會怎么看我？城破在即，難道要在這種時刻內(nèi)訌？”

“好，我可以不殺那些俘虜，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拉格納笑得毫不在意，“先關起來，反正營地不缺糧食。等打下約克城再說，也許還能從他們的家人手中撈一筆贖金，或者干脆賣給奴隸販子?！?

......

取得這場史詩性的大勝，維格指揮投石機繼續(xù)轟擊城墻，幾乎每天都有居民越過烏斯河向西逃命，部分維京人打算渡河追殺，被他攔下了。

“城內(nèi)居民越少越好，等人跑得差不多了，后續(xù)的總攻會輕松許多。”

圍三缺一，盡量放任盎格魯人撤離，而不是逼迫他們死守約克，這是維格在后續(xù)半個月推行的策略。

隨著時間推移，城墻上方的身影日漸稀疏，當守軍數(shù)量減少到某個臨界點后，總攻開始了。

清晨，投石機照例拋投石塊。與以往不同的是，營地陸續(xù)推出十座高約七米的攻城塔樓，朝著約克城徐徐前進。

十分鐘過去，攻城塔樓陸續(xù)貼近城墻。在守軍忐忑不安的眼神中，塔樓前方的擋板轟然下落，緊接著，無數(shù)身穿鐵甲的維京人涌上城墻，以絕對的數(shù)量優(yōu)勢粉碎盎格魯人的抵抗。

時隔三個月，這座由羅馬人修筑的堅固城市終于陷落了。

瞧見城頭的紅黃條紋旗被維京戰(zhàn)士砍斷，維格頓覺卸去一副重擔，獨自坐在投石機旁邊歇息。

“你還愣在這干嘛？城里的好東西都快被他們搶光了?！?

此刻，尼爾斯帶領的弓箭手換上圓盾、鐵斧，作為最后批次進入約克城。發(fā)現(xiàn)維格倚靠著投石機曬太陽，忍不住催他動身。

“呼，我累了，你們?nèi)グ?，讓我一個人靜靜?！?

這段時間，維格不僅負責建造攻城器械，還要操心營地防務、后勤分配、安置俘虜，勞累到這種地步，導致他時不時出現(xiàn)呼吸急促和心悸的癥狀。假如再拖一段時間，恐怕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家伙就要猝死了。

“不容易，這一切真不容易?！?

帶領一支形如散沙的軍隊攻占約克城，經(jīng)過這場磨礪，維格感覺自身的統(tǒng)帥能力大幅提升。盡管還達不到指揮大兵團作戰(zhàn)的地步，但足以應付一支規(guī)模兩三千人的部隊，對于人口稀少的中世紀歐洲而言，這已經(jīng)足夠了。

......

曬著太陽睡了一個漫長的午覺，維格打著哈欠返回營地，這里只剩一百多個老弱病殘，以及兩千七百名惴惴不安的俘虜。

他巡視一遍庫房，要了壺蜜酒和一小包咸肉，望著日漸西沉的斜陽，盤旋在半空中的漆黑渡鴉，以及反射著無數(shù)細碎陽光的烏斯河面，獨自慢悠悠吃著，時不時說出一些旁人從未聽過的言語。

許久，尼爾斯麾下的一名弓箭手匆忙找過來，中止這段難得的休憩時光。

“又出什么事了？”

“諾森布里亞國王率部突圍，被伊瓦爾帶人追上，只剩王子帶著幾個隨從撤離。伊瓦爾親自斬殺國王之后，把那頂王冠送給了拉格納，引得埃里克的人十分不滿，目前正在對峙?！?

約克城陷落，國王埃勞德兵敗身死，各地殘余勢力掀不起太大風浪，諾森布里亞的毀滅已成定局。這筆龐大的遺產(chǎn)擺在眼前，僅憑拉格納一方勢力吞不下，后續(xù)還有的吵。

十多分鐘后，維格抵達約克城中心的空地，幾乎所有的中高層成員都聚集在此，彼此間神情微妙，氣氛肅然，唯獨少了拉格納和埃里克。

“他倆在哪？談了多久？”

伊瓦爾眼神瞥向右側的約克大教堂，“談了有一段時間，老東西的臉色很差，估計這次很難應付過去。”

突然，教堂響起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大門，發(fā)現(xiàn)拉格納與埃里克并未動手，頓時松了口氣。

“都下去吧?！?

拉格納讓眾人退出教堂，僅剩維格仍然留在內(nèi)部。拉格納皺起眉頭，示意他趕緊離開，“這是我們兩人的談話，你先出去?！?

維格搖了搖頭，“談了很長時間，甚至還動手砸東西，究竟是什么導致你們沒談攏？”

“還能有什么？”埃里克的眼神頗具嘲弄，“一個月前，埃勞德派人襲擊我們在亨伯河口的船隊，他如何知曉船隊的具體位置？維格·哈肯森，你是個聰明人，能否解釋一下這個問題？是不是有內(nèi)鬼故意透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