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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老師,您太殘忍了!

難怪……

難怪。

抬起按在墓碑上的手,盧恩自嘲地搖了搖頭。

難怪自己回到布列塔尼,居然第一時間去看了克倫威爾的墳墓。

自己原以為是為了得到這個世界的情報。

其實……

是為了確認命定之死材料的安全。

哪怕自己并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當年自己在克倫威爾喪生后,便將他的超凡材料析出,鑄造成了墓碑。

沒有人會想到,通往序列一的材料居然就藏在一塊墓碑里。

哪怕觀看自己的記憶,也只會得到自己為曾經的敵人立了一塊碑。

即使再關注,也只會想到這墳墓下的密室。

誰能想到……

謎底就在謎面上?

連我自己都差點被自己騙過去。

盧恩失笑著搖了搖頭,卻依舊覺得心滿意足。

在這過去二十年的歷史切片里,自己已然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確認了維多利亞的狀態,她如今并未處于沉睡,而是清醒著的。

夏洛特可以證明。

制造了足夠精巧的陷阱,足以讓那位鄧布利多去冒險了。

阿諾將會不自覺地將誘餌拋出。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

命定之死必須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防有人用它真的去弒殺維多利亞。

“里德爾先生……您怎么了?”

夏洛特見盧恩陷入沉思,忍不住出聲問道。

“夏洛特,你想再次見到你爺爺嗎?”

盧恩轉過頭,凝視著朝自己發問的少女。

“爺爺……”

夏洛特微微一怔,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優雅而富有精力的爺爺,仿佛沒有事情能夠難倒他的爺爺。

潦倒而癱瘓蒼老的爺爺,仿佛只是爬起來,便會要了他半條命的爺爺。

過去的爺爺有多炫目,現在的爺爺就有多悲涼。

夏洛特想到這,輕輕搖了搖頭。

“里德爾先生,我能求求你嗎?”

“嗯?”

“請不要將爺爺牽扯進來?!毕穆逄毓钠鹩職?,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地懇求道:“他老了,這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歷史了?!?

“歷史……”

盧恩咀嚼著夏洛特的回答,眼中露出一絲憐憫。

因為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我盡量。”

盧恩不忍打破幻想,盡量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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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后。

重新回到倫頓郊外的盧恩一行人,倒談不上風塵仆仆,只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夏洛特心事重重,盧恩悠閑自得,而阿諾……

“老師,情報我都已經查明白了?!?

阿諾抬起頭,對著確認道。

“你狀態有點不對。”

盧恩瞇著眼睛,打量著自己的徒弟。

雖然談不上真心,雖然已經打定主意讓他成為誘餌,但此刻的阿諾,倒是顯得格外得精明。

“老師,這輩子能夠遇到您,真的是我的幸運。”阿諾裝作沒有看出盧恩臉上的擔心,用力地笑著:“十個小時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要回去了……

夏洛特聽到阿諾的話,便忍不住一顫。

當他們三人重聚后,阿諾便將得到的情報和盤托出。

而她的期望,卻無可奈何地落空了。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找到自己爺爺,從他的手上拿到命定之死的下落。

換句話說……

“不會有性命危險的,”盧恩輕聲地安慰道:“不論怎么說,你都是他的孫女,是他唯一還活著的親人?!?

話音落下,歷史回響地圖攤了開來。

三根手指,不約而同地點在了歷史回響地圖上。

他們三人,盧恩滿載而歸,夏洛特心事重重,而阿諾卻已經想好了主意,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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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街十號。

首相鄧布利多沉默地坐在長桌后,凝視著空無一物的桌面,仿佛上面寫有天底下最大的秘密一樣。

“首相,您聽到那聲怒吼了嗎?”

漢弗萊小心地詢問著,卻只換來了自己上司的白眼。

“整個帝國,誰沒聽到?”鄧布利多的聲音微微顫抖,“你說,死人能復活嗎?”

“畢竟是盧恩公爵……”漢弗萊小心組織著措辭,“也許他真的能夠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事發生!

這根本就不合理!

可是自己,不,整個帝國都聽到了女皇的怒吼。

這總不能是因為女皇做了噩夢,叫出了盧恩的名字吧?

鄧布利多越想越不對勁,猛地站了起來。

天鵝絨長靠背椅被他一帶,啪的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對于與他搭檔日久的漢弗萊來說,他還不曾見過首相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

“首相,現在怎么辦?”

“你問我怎么辦?”

鄧布利多剛想一揮桌面,才想起自己剛剛把桌上的文件都掃下桌了。

他抬起的手,微微頓了頓,繼而說道:

“一件一件辦!”鄧布利多直視著漢弗萊,“你帶人盯住皇家博物館,我去請三賢者出面。先解決了法蘭斯的阿諾,再去對付又活過來的盧恩。”

“是,首相?!?

漢弗萊微微欠身,轉身離開了。

看著告退而去的漢弗萊,鄧布利多再也忍不住,狠狠地一錘長桌。

————————————————————

布列塔尼皇家博物館。

館內,依舊只有三人。

盧恩一行人回到了久違的博物館,卻沒有見到預料之中的警衛。

甚至周圍都察覺不到有超凡者存在的痕跡。

仿佛……

“他們什么都沒有準備?!卑⒅Z低沉地說道,用力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他們太看輕我們了,太看輕我了。”

“嗯?!?

盧恩緩緩頷首,看向阿諾的目光卻復雜了起來。

這個徒弟自從得到情報之后,似乎就變得有些怪異了。

“您總說我是個精明的小子……”

阿諾抬頭注視著盧恩,張了張嘴,卻終歸沒有將最后那句話問出口。

阿諾先生到底怎么了?

為什么他看起來比我還要糾結?

夏洛特看著糾結的阿諾,有心想問,卻又不知該不該開口。

盧恩心中已有了些推測。

阿諾想了想,緩緩開口,“請您帶著夏洛特離開吧。以您的能力,足以不驚動任何人,帶著她離開皇家博物館。”

阿諾說著,環視著周圍。

他們此刻就在瓷宮,一座放滿了布列塔尼戰利品的宮殿里。

他已有了些明悟,神智也從未有過的清醒著。

只是有些嘲諷……

自己算不算布列塔尼的戰利品呢?

“至于我,在您的計劃中,應該堅守在這里,堅守在皇家博物館,等待著三賢者的到來,是嗎?”

阿諾緩緩說出盧恩心中的計劃,眼神卻是無比清明。

“論起超凡之力,我最擅長逃脫?!?

“論起目標,我這個法蘭斯的間諜頭子,是最吸引人的標的。”

“論起感情……”阿諾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洛特,“我這個法蘭斯人,如何能夠與她相比呢?”

我?

夏洛特微微一怔,一時間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在阿諾先生的眼中,自己是里德爾先生多年的同伴?

可是他不也是食死徒嗎?

夏洛特剛想要問,卻聽盧恩輕輕嘆了口氣。

“什么時候發現的?”

“加冕禮上發現,直到在威斯敏特宮才確認的?!?

阿諾緩緩注視著盧恩,說出了自己心中埋藏最深的那句話。

那句……

與維多利亞一樣的話。

“老師,您真的太殘忍了?!?

話音落下,阿諾抬起腳,一步一步地踏入了瓷宮旁的鏡宮內。

他盤腿坐了下來,直視著維多利亞高大的肖像畫,眼中竟露出了一分嫉妒。

憑什么……

老師為了你殫精竭慮,哪怕死而復生,也不曾對布列塔尼下手?

只因為你是個女人,而我卻是個四十歲的糟老頭嗎?

在歷史回響地圖內……

他,阿諾,弗朗西斯科·讓·阿諾,還有一個私心。

哪怕知道不是真的,哪怕知道那只是歷史上的切片,他也想要去見一見,那曾經拯救過自己的老師。

對老師說一句:“老師,我是您最出色的學生,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是啊……

老師他啊,并不存在?。?

為什么自己印象中沒有老師的樣貌,為什么自己在張伯倫辦公室內,看不清盧恩公爵的肖像。

當不曾出現的老師和看不清的肖像畫一齊出現,這對于通曉無數情報的阿諾而言,答案便不言自明了。

“老師,您為什么會是盧恩公爵呢?”

“為什么您這樣驚才艷艷的人,不是我們法蘭斯人呢?”

“是因為我不懂你們布列塔尼人的幽默嗎?”

說著,說著,阿諾自己卻先笑了起來。

“我懂幽默的。如果您愿意,我也可以說很多無聊的冷笑話,就像是……”

笑著,笑著,阿諾眼眶卻紅了起來。

他身為法蘭斯位于布列塔尼的間諜頭子,雖然身負老師的厚恩,但……

但他也有自己的國家,也有自己的學生,也有自己的部下。

“老師……”阿諾側過頭,凝視著盧恩遠去的方向,低聲地呢喃道:“這是我對您最后的報復了。”

他,阿諾,決定了。

就在這里束手就擒,將一切和盤托出。

命定之死的情報,盧恩歸來的消息,還有法蘭斯在布列塔尼的暗樁。

這樣一來,整個組織定然會遭受毀滅性打擊。

而新生的組織,將會完全摒棄自己的痕跡。

“這,也算是新的黎明吧?”

阿諾自嘲地笑著。

踏!

正在這時,黑靴落在了鏡宮的地磚上。

黑洞洞的槍管,緩緩地抵在了阿諾的后腦勺。

他抬起頭,注視著鏡宮內鏡子反射出的人影,嘴角一翹,忍不住笑了起來。

居然是個老熟人。

“范海辛先生,您的穿著可跟二十年前的您,完全不同啊。”

阿諾注視著穿著考究,就連袖口都別了一方紅巾的范海辛,緩緩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

“我會將一切罪行向女皇和盤托出的,包括命定之死,以及盧恩公爵最新的消息?!?

“所以請您不要開槍,再不濟,也得看在我身為駐外使節的外交豁免權上?!?

范海辛冰冷地注視著前方,女皇維多利亞的肖像,聽著阿諾的話語,扣動了扳機。

嘭!

子彈從槍管中噴出,貫穿阿諾的大腦,在他的眉心處射出。

鮮血瞬間迸發,濺在了女皇維多利亞的肖像上。

就像……

在對著女皇開槍。

“不需要?!?

范海辛將沾血的靴子在阿諾身上蹭了蹭,直到發現靴子重新干凈整潔,才滿意地點點頭。

他蹲下身,對著死不瞑目的尸體,冷笑著給出了原因。

“因為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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