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師,您太殘忍了!
- 她們又不是我帶壞的!
- 云鎖瀟湘
- 3488字
- 2025-03-22 09:57:31
難怪……
難怪。
抬起按在墓碑上的手,盧恩自嘲地搖了搖頭。
難怪自己回到布列塔尼,居然第一時間去看了克倫威爾的墳墓。
自己原以為是為了得到這個世界的情報。
其實……
是為了確認命定之死材料的安全。
哪怕自己并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當年自己在克倫威爾喪生后,便將他的超凡材料析出,鑄造成了墓碑。
沒有人會想到,通往序列一的材料居然就藏在一塊墓碑里。
哪怕觀看自己的記憶,也只會得到自己為曾經的敵人立了一塊碑。
即使再關注,也只會想到這墳墓下的密室。
誰能想到……
謎底就在謎面上?
連我自己都差點被自己騙過去。
盧恩失笑著搖了搖頭,卻依舊覺得心滿意足。
在這過去二十年的歷史切片里,自己已然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確認了維多利亞的狀態,她如今并未處于沉睡,而是清醒著的。
夏洛特可以證明。
制造了足夠精巧的陷阱,足以讓那位鄧布利多去冒險了。
阿諾將會不自覺地將誘餌拋出。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
命定之死必須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防有人用它真的去弒殺維多利亞。
“里德爾先生……您怎么了?”
夏洛特見盧恩陷入沉思,忍不住出聲問道。
“夏洛特,你想再次見到你爺爺嗎?”
盧恩轉過頭,凝視著朝自己發問的少女。
“爺爺……”
夏洛特微微一怔,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優雅而富有精力的爺爺,仿佛沒有事情能夠難倒他的爺爺。
潦倒而癱瘓蒼老的爺爺,仿佛只是爬起來,便會要了他半條命的爺爺。
過去的爺爺有多炫目,現在的爺爺就有多悲涼。
夏洛特想到這,輕輕搖了搖頭。
“里德爾先生,我能求求你嗎?”
“嗯?”
“請不要將爺爺牽扯進來?!毕穆逄毓钠鹩職?,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地懇求道:“他老了,這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歷史了?!?
“歷史……”
盧恩咀嚼著夏洛特的回答,眼中露出一絲憐憫。
因為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我盡量。”
盧恩不忍打破幻想,盡量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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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后。
重新回到倫頓郊外的盧恩一行人,倒談不上風塵仆仆,只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夏洛特心事重重,盧恩悠閑自得,而阿諾……
“老師,情報我都已經查明白了?!?
阿諾抬起頭,對著確認道。
“你狀態有點不對。”
盧恩瞇著眼睛,打量著自己的徒弟。
雖然談不上真心,雖然已經打定主意讓他成為誘餌,但此刻的阿諾,倒是顯得格外得精明。
“老師,這輩子能夠遇到您,真的是我的幸運。”阿諾裝作沒有看出盧恩臉上的擔心,用力地笑著:“十個小時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要回去了……
夏洛特聽到阿諾的話,便忍不住一顫。
當他們三人重聚后,阿諾便將得到的情報和盤托出。
而她的期望,卻無可奈何地落空了。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找到自己爺爺,從他的手上拿到命定之死的下落。
換句話說……
“不會有性命危險的,”盧恩輕聲地安慰道:“不論怎么說,你都是他的孫女,是他唯一還活著的親人?!?
話音落下,歷史回響地圖攤了開來。
三根手指,不約而同地點在了歷史回響地圖上。
他們三人,盧恩滿載而歸,夏洛特心事重重,而阿諾卻已經想好了主意,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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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街十號。
首相鄧布利多沉默地坐在長桌后,凝視著空無一物的桌面,仿佛上面寫有天底下最大的秘密一樣。
“首相,您聽到那聲怒吼了嗎?”
漢弗萊小心地詢問著,卻只換來了自己上司的白眼。
“整個帝國,誰沒聽到?”鄧布利多的聲音微微顫抖,“你說,死人能復活嗎?”
“畢竟是盧恩公爵……”漢弗萊小心組織著措辭,“也許他真的能夠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事發生!
這根本就不合理!
可是自己,不,整個帝國都聽到了女皇的怒吼。
這總不能是因為女皇做了噩夢,叫出了盧恩的名字吧?
鄧布利多越想越不對勁,猛地站了起來。
天鵝絨長靠背椅被他一帶,啪的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對于與他搭檔日久的漢弗萊來說,他還不曾見過首相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
“首相,現在怎么辦?”
“你問我怎么辦?”
鄧布利多剛想一揮桌面,才想起自己剛剛把桌上的文件都掃下桌了。
他抬起的手,微微頓了頓,繼而說道:
“一件一件辦!”鄧布利多直視著漢弗萊,“你帶人盯住皇家博物館,我去請三賢者出面。先解決了法蘭斯的阿諾,再去對付又活過來的盧恩。”
“是,首相?!?
漢弗萊微微欠身,轉身離開了。
看著告退而去的漢弗萊,鄧布利多再也忍不住,狠狠地一錘長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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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塔尼皇家博物館。
館內,依舊只有三人。
盧恩一行人回到了久違的博物館,卻沒有見到預料之中的警衛。
甚至周圍都察覺不到有超凡者存在的痕跡。
仿佛……
“他們什么都沒有準備?!卑⒅Z低沉地說道,用力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他們太看輕我們了,太看輕我了。”
“嗯?!?
盧恩緩緩頷首,看向阿諾的目光卻復雜了起來。
這個徒弟自從得到情報之后,似乎就變得有些怪異了。
“您總說我是個精明的小子……”
阿諾抬頭注視著盧恩,張了張嘴,卻終歸沒有將最后那句話問出口。
阿諾先生到底怎么了?
為什么他看起來比我還要糾結?
夏洛特看著糾結的阿諾,有心想問,卻又不知該不該開口。
盧恩心中已有了些推測。
阿諾想了想,緩緩開口,“請您帶著夏洛特離開吧。以您的能力,足以不驚動任何人,帶著她離開皇家博物館。”
阿諾說著,環視著周圍。
他們此刻就在瓷宮,一座放滿了布列塔尼戰利品的宮殿里。
他已有了些明悟,神智也從未有過的清醒著。
只是有些嘲諷……
自己算不算布列塔尼的戰利品呢?
“至于我,在您的計劃中,應該堅守在這里,堅守在皇家博物館,等待著三賢者的到來,是嗎?”
阿諾緩緩說出盧恩心中的計劃,眼神卻是無比清明。
“論起超凡之力,我最擅長逃脫?!?
“論起目標,我這個法蘭斯的間諜頭子,是最吸引人的標的。”
“論起感情……”阿諾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洛特,“我這個法蘭斯人,如何能夠與她相比呢?”
我?
夏洛特微微一怔,一時間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在阿諾先生的眼中,自己是里德爾先生多年的同伴?
可是他不也是食死徒嗎?
夏洛特剛想要問,卻聽盧恩輕輕嘆了口氣。
“什么時候發現的?”
“加冕禮上發現,直到在威斯敏特宮才確認的?!?
阿諾緩緩注視著盧恩,說出了自己心中埋藏最深的那句話。
那句……
與維多利亞一樣的話。
“老師,您真的太殘忍了?!?
話音落下,阿諾抬起腳,一步一步地踏入了瓷宮旁的鏡宮內。
他盤腿坐了下來,直視著維多利亞高大的肖像畫,眼中竟露出了一分嫉妒。
憑什么……
老師為了你殫精竭慮,哪怕死而復生,也不曾對布列塔尼下手?
只因為你是個女人,而我卻是個四十歲的糟老頭嗎?
在歷史回響地圖內……
他,阿諾,弗朗西斯科·讓·阿諾,還有一個私心。
哪怕知道不是真的,哪怕知道那只是歷史上的切片,他也想要去見一見,那曾經拯救過自己的老師。
對老師說一句:“老師,我是您最出色的學生,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是啊……
老師他啊,并不存在?。?
為什么自己印象中沒有老師的樣貌,為什么自己在張伯倫辦公室內,看不清盧恩公爵的肖像。
當不曾出現的老師和看不清的肖像畫一齊出現,這對于通曉無數情報的阿諾而言,答案便不言自明了。
“老師,您為什么會是盧恩公爵呢?”
“為什么您這樣驚才艷艷的人,不是我們法蘭斯人呢?”
“是因為我不懂你們布列塔尼人的幽默嗎?”
說著,說著,阿諾自己卻先笑了起來。
“我懂幽默的。如果您愿意,我也可以說很多無聊的冷笑話,就像是……”
笑著,笑著,阿諾眼眶卻紅了起來。
他身為法蘭斯位于布列塔尼的間諜頭子,雖然身負老師的厚恩,但……
但他也有自己的國家,也有自己的學生,也有自己的部下。
“老師……”阿諾側過頭,凝視著盧恩遠去的方向,低聲地呢喃道:“這是我對您最后的報復了。”
他,阿諾,決定了。
就在這里束手就擒,將一切和盤托出。
命定之死的情報,盧恩歸來的消息,還有法蘭斯在布列塔尼的暗樁。
這樣一來,整個組織定然會遭受毀滅性打擊。
而新生的組織,將會完全摒棄自己的痕跡。
“這,也算是新的黎明吧?”
阿諾自嘲地笑著。
踏!
正在這時,黑靴落在了鏡宮的地磚上。
黑洞洞的槍管,緩緩地抵在了阿諾的后腦勺。
他抬起頭,注視著鏡宮內鏡子反射出的人影,嘴角一翹,忍不住笑了起來。
居然是個老熟人。
“范海辛先生,您的穿著可跟二十年前的您,完全不同啊。”
阿諾注視著穿著考究,就連袖口都別了一方紅巾的范海辛,緩緩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
“我會將一切罪行向女皇和盤托出的,包括命定之死,以及盧恩公爵最新的消息?!?
“所以請您不要開槍,再不濟,也得看在我身為駐外使節的外交豁免權上?!?
范海辛冰冷地注視著前方,女皇維多利亞的肖像,聽著阿諾的話語,扣動了扳機。
嘭!
子彈從槍管中噴出,貫穿阿諾的大腦,在他的眉心處射出。
鮮血瞬間迸發,濺在了女皇維多利亞的肖像上。
就像……
在對著女皇開槍。
“不需要?!?
范海辛將沾血的靴子在阿諾身上蹭了蹭,直到發現靴子重新干凈整潔,才滿意地點點頭。
他蹲下身,對著死不瞑目的尸體,冷笑著給出了原因。
“因為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