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你們覺得我們傳播圣教的目的是什么？”

講臺上，維爾斯神甫拋出了一個問題。不過他并沒有給臺下的學生討論的機會，而是把話題交給了海因里希。

他想看看這個在其他課上表現優異的學生有什么獨特的見解。

“海因里希，你來講講你的想法吧。”

“當然是讓更多民眾能信仰我教，能得到洗刷原罪的機會，從而避免未來靈魂墮入地獄。”海因里希不卑不亢地回答。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么要去阻止民眾去信仰正教呢？畢竟正教的核心教義與我教并沒有什么根本沖突。”

“不，不對，正教已經背離了原初，這個事實在567年第一次坎薩仲裁之后就已經被當時的教皇格力一世提出了，全體紅衣主教會議也是一致通過的。”海因里希反駁道。

“教廷已經正式決定恢復與康斯坦丁伯格的交流了。”

維爾斯神甫以平靜的語氣說出石破天驚的消息。

“什么？”

教室里傳來一眾學生們的吸氣聲，最震驚的還是海因里希：

“這不可能？東西教會已分裂近千年！”

“你要質疑教皇的決定嗎？你先坐下吧，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愣愣坐下，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孩子們，讓我來告訴你們傳教的目的是什么。”

“因為信徒就是一種資源，他們跟媒和鐵之類的并沒有什么區別。”

“而資源這種東西，你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會被別人掌握。”

維爾斯神甫作出單手握拳的姿勢。

“目前，正教在異教徒的沖擊下已經搖搖欲墜。”

“這就是沒有掌握好好資源的下場。”

“而我這門課就是要教你們如何掌握信徒這個資源。”

維爾斯神甫掃視著臺下的學生們，勞倫斯注意到臺上的神甫大有深意地望了自己一眼。

“而要掌握他們，就要去了解他們。”

“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們大多都是蒙昧的，他們容易被各種鬼怪神異的因素影響，他們容易感到恐懼，這就是為什么人們需要信仰。”

“要掌握他們，首先你要讓他們感到恐懼，這就是我要教你們的第一課。”

臺下鴉雀無聲，宗教的濾鏡在這本應該維護宗教神圣的神學院被打破，露出了最真實的現實。

“你不掌握，自然有別人掌握……”勞倫斯咀嚼著維爾斯神甫的話語。

這就是宗教的真實面目么，從人類最基本的需要得到安慰的欲望誕生，現在發展到開始反向支配人類了嗎？

擁有系統的我又該怎么利用這一點呢？

勞倫斯默默思考，對于維爾斯神甫的授課他心不在焉。

……

咚咚咚咚

鐘樓的鐘聲將勞倫斯驚醒

這節“別開生面”的神學應用課也就告一段落。

勞倫斯剛想和海因里希一起去食堂吃飯，卻看到海因里希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自顧自離開。

“海因里……”勞倫斯剛想叫住他。卻被維爾斯神甫叫住：

“勞倫斯，你跟我來下吧。”

上完課已是傍晚，勞倫斯與維爾斯神甫一同走在教室外的回廊。

“勞倫斯，你看起來對我的課很不感冒的樣子？這是為什么？”

“呃……”

好像上課發呆被人看出來了。

勞倫斯剛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卻被維爾斯神甫出聲打斷：

“呵呵，不必找理由，我不是來責怪你的。”

“我之所以找你，是想告訴你，你在洛林鎮說的話，我都知道。”

勞倫斯心中警鈴大作，就知道教會的記憶力不會這么差。索性勞倫斯干脆直言：

“怎么了，維爾斯神甫，你是教皇派來送我上火刑架的嗎？”

“哈哈”

維爾斯神甫卻付之一笑。

“別緊張，小修士，這種小事還不至于驚動教皇他老人家。”

“那你們想要干什么？”勞倫斯死死盯著維爾斯神甫。

“當時的事，洛林教會試圖瞞下來，好方便他們撈錢，可惜，他們對信徒的掌握還不夠……”

維爾斯神甫用平淡的語氣訴說著恐怖的事實。

“現在你的事情已經上報到異端審判所了。”

“你有兩個選擇……”

“什么選擇？”此刻勞倫斯反倒是放松了下來。

他想通了，既然不是全副武裝的騎士沖進修道院把自己拖走，而是派人來找自己談的話，這說明，教會一定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呵呵，先讓我說完，小修士。”維爾斯神甫不慌不忙。“我能看出來，你有傳教的才能。”

“你很冷靜，絲毫沒有被我在教室里的表演嚇到，這說明，你能對抗恐懼……”

“而能對抗恐懼的人，就能掌握那些被恐懼掌握的人。”

那不過是因為我有靈視，能看到你在黑暗中像個小丑一樣操縱各種道具罷了。

勞倫斯在心中腹誹，當然，這話可不能說出來，讓維爾斯神甫誤解也對自己有利。

“我剛剛說，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你和我們合作，我能承諾你在神學院畢業后一定可以得到牧師的位置。”

“第二個選擇就是……你不和我們合作。”

維爾斯神甫露出狂熱的笑容。

“明天你就將得到一個機會，來向我們自由的海德堡市民們展示你在洛林鎮的神跡。”

“不過我可不是里昂那個傻瓜，實在燒不死你，就只能用砍的了。”

維爾斯神甫舔舔嘴唇，看著他瘋狂的笑容，勞倫斯頓感脖頸一涼。

“來”

“告訴我”

“你選哪個？”

“是和我們同流合污，還是要固守你心中的所謂真理殉道而死呢？”

……

勞倫斯陷入了沉默，不是因為他在糾結什么，而是他發現，作出這個選擇竟如此簡單。維爾斯神甫提出兩個選擇之后，勞倫斯幾乎是下意識的選擇了第一個。

可能所謂的真理在我的心中根本沒有那么重要……

當時在火刑架上，我想的最多的還是怎么活下去啊……

我還是沒有覺悟去死啊

而且我還有系統，也許將來還有翻盤的機會……

維爾斯神甫又露出了勞倫斯剛見他時那悲憫的表情。他勝券在握，可能有人會選擇為真理而死，但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一定不會。

他還沒有做好死的準備。

“我選第一個，我跟你們合作。”不知過了多久，勞倫斯終于作出了不出維爾斯神甫的選擇。

“明智之選。”

“別自責，換我我也這么選。”

維爾斯拍拍勞倫斯的肩膀。

“但要我們相信你，僅憑一個口頭承諾還是不夠的。”

維爾斯欣賞了一會勞倫斯灰暗的表情，決定送上最后一擊，好徹底摧毀這個年輕人的信念：

“你要展現你的能力。”

“明天，你去幫忙賣贖罪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