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恢復啦？”江雨聲從石凳上跳起，輕飄飄落在張晴朗身前，鳳眸彎彎，問道。

“沒錯。”張晴朗應道，說著，不由自主伸手，想要攬住江雨聲肩膀……

他實力恢復，又得了趙溪冷的保證——雖然是莫名其妙的——心間陰霾還是散去不少，當下嗅到“江老弟”身上的淡薄荷味，不由情不自禁起來。

手伸了一半，他才反應過來，當即停下，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畢竟，發(fā)現(xiàn)好友其實是女孩，就當場“兄弟，你好香！”實在有些不像話，全然不尊重江雨聲，也實在沒有好哥們該有的風度——

不過，風度那玩意，我要來何用？

他心中吐槽著，卻還是放下手臂，說道：“哦，對了，沈夫人與晴嵐妹妹可在？”

江雨聲已經不著痕跡后退了兩步。她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別已經暴露了，但是又不愿面對這點。或者說，她根本沒想好該如何以女子的身份與他相處。因而，她只當沒看到他抬起的手臂，只是嚴肅道：

“俱在西廂房中，大約是在休息……你到底想搞什么，之前為何說要投奔燕王？

“燕王若沒有二心，你去投奔就是自尋死路。若有二心，他當下可能用你，可將來無論成事與否，你都逃不過飛鳥盡良弓藏的結局！”

看著她嚴肅的表情、關切的目光，張晴朗心間平靜下來，一切綺念全都煙消云散，柔聲道：

“那是開玩笑的。放心吧，我有分寸。”

江雨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張晴朗。

靜謐在二人間游蕩。

張晴朗猶豫片刻，還是道：

“之前聽你說，你去易教杭州堂前堵過洪滄海。易教的堂口在什么地方，我打算今晚去拜訪拜訪。”

昨夜，“偷香手”鮑鑲說易教杭州堂在承安書院。但張晴朗可記得，緣啟也在承安書院，考慮到緣啟現(xiàn)在的情況，那承安書院恐怕與段獻可關系匪淺，絕非易教所在。鮑鑲分明是在坑他！

張晴朗現(xiàn)在已至二品，在杭州城中已屬于頂尖高手。江雨聲當然不至于憂心他過去會遇險，當即道：

“獲麟書院。我也是聽緣啟說的。不過，取做獲麟書院，也真是滑稽……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書院中有鬼似的。”

“怎么說？”

“‘宣尼悲獲麟，西狩涕孔丘。’傳說孔子獲麟絕筆，書院用這名字，豈不是晦氣！”江雨聲嗤笑道。

張晴朗知道此世亦有儒家，亦有孔夫子，但他哪里熟悉典故，聽江雨聲講了，也只是茫然地眨眨眼。

江雨聲見他這反應，笑著搖頭道：“你呀，真得學習一個。”

“以后一定。”張晴朗道，“緣啟怎么知道易教堂口在那兒的？”

“他說是從段獻可那兒偶然聽來的。”

張晴朗疑惑道：“朝廷為何不拔掉這個釘子？”

“這……”江雨聲蹙起了眉。

張晴朗思忖片刻，道：“今夜，我和沈夫人去衙門探探，你小心些，護好沈小姐。”

江雨聲微微垂了垂眼眸，十分勉強地同意了。她知道，杜京墨是三品巔峰，武藝可比她要強……

…………

是夜。月亮露出半張黃臉頰，監(jiān)視著整座城市。冬風斷斷續(xù)續(xù)尖嘯，吹落無數(shù)枯葉。

杜京墨一襲夜行衣，坐在樹上，等待著張晴朗到來。黃昏時，后者忽地闖進屋中，請她今夜來此地等他，配合行動。她問什么行動，只聽那小賊說什么夜闖衙門！

她本該拒絕。可又想到若是沒有自己幫忙，張晴朗死了，她與云錦想回應天，豈不是會很被動……因而，還是咬著銀牙，答應了小賊的無理要求。

沒錯，我這都是為了大局考慮……她想。

忽地，她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下，嚇了一跳，當即轉身，只見張晴朗一身黑衣，正似笑非笑看著她。

張晴朗見她冷下臉，像要發(fā)飆的樣子，當即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低聲道：

“夫人，在下早已到了……可也許是夫人一直在修煉，在下叫夫人，夫人也沒反應，這才冒昧上樹，打擾夫人！”

他說的確是實話。黃昏時與杜京墨約定后，他便離開了沈府，回到北關鎮(zhèn)，隨意對付了晚餐。

隨后，換上一身黑衣，找回鐵锏，便趕到了此處。見到杜京墨，他出聲叫了幾次，可京墨女俠卻一直沒有反應……

杜京墨不知真?zhèn)危紤]到自己方才一直胡思亂想，因而也有可能真的忽略了外界情況。

她壓下惱怒，轉移話題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查清楚皇帝是怎么死的。”張晴朗道，“待會兒，我負責引開衙門中的高手，夫人則潛入其中，確定皇帝死因。”

杜京墨瞪大了雙眼，看瘋子般看著張晴朗，大聲道：“你瘋啦？”

張晴朗先是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唇前，示意她安靜些，隨后道：

“我要確定皇帝死因，以便做局嫁禍易教。再等朝廷對易教出手時，對易教施以援手，從而潛入教中。”

“你想加入易教，何須如此麻煩？以你的實力，他們還能不歡迎嗎？”杜京墨不解地問。

張晴朗搖了搖頭：“他們當然歡迎。但那等入教方式，太過普通，想進入核心圈層，恐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而若是帶著功勞入教，就不同了……至少，他們會很信任我。屆時，我辦事就會方便許多。”

“你再怎么布局，再怎么雪中送炭，至多也只能保住一個杭州堂……這等功勞，對易教而言，能算大功嗎？”

你還真是傻白甜啊？

張晴朗有些無語，耐心解釋道：

“易教沒能得到震石，必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派人過來爭奪。而且，派來之人的實力肯定不弱。我想陰的正是他們。

“還有，吳江元那天晚上說，是他仰慕……咳咳，因而勸住了教中高層，這才行綁架之事。

“但是，根據(jù)晴嵐小姐的講述，易教中人根本沒想拿她做人質，而是直接動手，甚至還要毀尸滅跡……夫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杜京墨看著張晴朗，眨了眨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