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熺
- 南宋第一衙內
- 十剪紙
- 2385字
- 2025-03-20 20:42:26
時間流逝,很快就到了亥時,整座臨安不夜城的熱鬧也在這一刻逐漸達到了鼎盛。
運河兩岸無數建筑點著璀璨明亮的燈光,路上人頭攢動,聲音鼎沸,像是過節般熱鬧。
而畫舫輕盈離岸,遠離了那份熱鬧,倒是顯得雅靜不少。
岳湛坐在三層雅間中,透過窗紗側目望去,發現此刻運河上飄蕩著的那些精美畫舫里大都是坐著些權貴人物。
路過東春坊時,一隊長長的舞龍隊伍在敲鑼打鼓,于旁邊鐵匠打起的漫天火花中穿梭舞動,吸引了無數人駐足觀看。
那些嘩然聲從岸邊傳來很快蓋住了莘瑤琴天籟般的歌聲。
劉春景微微皺眉,像是有些不滿。
岳湛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心中倒是覺得好笑了起來,看來人與人的悲歡確實各不相同,他們覺得熱鬧,這府尹之子卻只覺得吵鬧。
不過也不奇怪,畢竟眼前這人可還是有著一個‘玉面閻羅’諢號的。
“一群劣民。”
劉春景冷冷說了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言語里輕蔑的態度。
說罷,他才又舉起桌上的酒杯,看向岳湛和呂驚鵲笑道:“明淵,驚鵲,來,為兄敬你們一杯。”
今日的劉春景不僅熱情好客,態度也一改尋常,少了平日里那眼高于頂、自視甚高的冷淡。
所以便是一向厭惡他的呂驚鵲都對其改觀了不少,當下笑呵呵的就接過那杯酒水一飲而盡。
岳湛同樣微笑著舉起酒杯飲盡,想要看看對方肚子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盤。
幾輪推杯換盞過后,呂驚鵲也是酩酊大醉,滿臉漲紅的和劉春景摟在一起,說些浪蕩浮夸的葷話,甚至嚷嚷著要結拜。
“春景兄......好......”岳湛也裝作睜著朦朧的醉眼,豎指夸贊道。
劉春景看著眼前兩人神態,知道時候已經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兩人只怕就要睡死在這畫舫里,這才停了下來,神情故作沉重地嘆了一大口氣。
終于要來了嗎。
岳湛看著這一幕頓時來了精神,當下又裝醉倚靠在劉春景肩膀上,手攏著對方胳膊,含糊不清地說起了胡話:“瑤琴......瑤琴姑娘......不錯.......”
“好大......”
這句話斷斷續續,還沒說完時,莘瑤琴的臉上就已經浮現出一抹羞赫惱怒之色,便連劉春景都是蹙起了眉頭,說道:“明淵,你真是喝醉了。”
“我沒醉......”岳湛眼神迷離道。
劉春景又故意重復道:“都滿嘴胡話了,還說沒醉。”
“真......沒醉......”岳湛雙眼微閉,佯裝輕寐鼾聲道。
劉春景看著這一幕冷笑了下,很快說道:“既然沒醉,怎么連你伯父岳相公交待的差事都忘了?”
差事?
岳湛心中一動,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繼續輕輕打著鼾聲,哼唧道:“差事?什、什么差事?”
劉春景眼中厲光閃過,故意斥喝道:“岳家軍鐵蒺藜的暗樁遍布天下,負責諜報一切軍情警要,明淵作為兩浙京淮四路總使莫不是忘了自己職責所在?!”
鐵蒺藜?
岳湛聽到這三字雖有些疑惑,神情卻是裝的極好,沒有露出半分破綻,繼續閉目含糊道:“鐵、鐵什么?什么總使?”
“真不是?”
說著說著,岳湛又搖搖晃晃著腦袋笑了一聲:“春景兄才是喝醉了。”
之后,他便裝作徹底昏睡過去,死沉沉地癱在劉春景身上。
“真是廢物!”
看到岳湛喝的像灘爛泥一樣,劉春景忍不住喝罵了一聲,隨后滿臉厭惡地將岳湛推向了趴在桌上正呼呼大睡的呂驚鵲身上,這才又慢慢踱步出了船閣。
鐵蒺藜......
岳湛口中反復念著四個字,終于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原來是懷疑自己是那個什么鐵蒺藜的四路總使來試探來了。
不過他區區一個太學里的學生,關心起岳家軍的諜報機構做什么?即便是他那個做臨安府尹的父親想必都不會關心起這些事情。
岳湛細細沉思著,忽然感覺畫舫似乎是與什么東西碰撞在了一起,輕輕晃蕩了兩下。
他心念一動,頭立刻埋地極深,裝作熟睡似的打起了響亮的鼾聲。
“真是死豬。”
果然,劉春景又從船板上走進來看了看,確認二人是真的喝醉之后方才扔下一句冷話離開。
岳湛沒有立刻抬頭,而是直到感覺他徹底離開后,趁著船艙里那三個婢女跑出去偷偷看夜景,這才悄悄抬頭往外瞥去。
一艘極雄偉華麗的畫舫停靠在側。
岳湛依稀能夠瞥到劉春景和莘瑤琴應該是兩船相連的木板去到了那邊,屋外全都是披甲佩刀的黑衣護衛,守衛極其森嚴。
看來那邊的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啊,出來能有這般陣仗,又能使喚得動劉春景這個府尹之子,難道是他?
岳湛默默沉思,很快想到了一個人來,神情頓時微異。
......
與此同時,在那艘華麗異常的畫舫上。
屋內并沒有想象中的載歌歡舞的場面,一座紅泥爐燒著木炭,銅爐被火焰炙烤地通紅,發出了嘁嘁的聲音。
銅爐內的茶水被煮沸開來,香氣四溢,沁人心脾。
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披著白狐裘,端坐在木案前,將一張金箋紙揉作一團扔進了爐火中。
“如何?”
看到劉春景進來,那青年咳嗽了一聲后問道。
莘瑤琴熟練地走上前去,緩緩跪坐在那青年身旁,動作極其輕柔,之后又伸出蔥白細指替其揉起了后背,眼中竟滿是溫柔和愛意。
“伯陽兄,應該不是他。”劉春景迎著青年的目光搖了搖頭道。
秦熺拿起木案上的熱茶慢慢品著,語氣平靜道:“可有偽裝的可能?”
“不會。”
劉春景搖了搖頭道:“上次在永樂樓其實已經試過一次,酒里還動了點手腳,也不曾試探出什么信息來。不過上次他像是身體不適,飲酒之后雙目紅如充血,我怕出事便提前撤了。”
“這么說來確實不是他。”
秦熺認真沉思了片刻,隨后又輕聲吐出三個字:“岳銀瓶。”
“不過,岳飛真會把這么重要的位置交給一介女身嗎?”
“伯陽兄為何一定認為那位總使是藏身在岳府中?”劉春景蹙眉道。
“岳家舊部在臨安之中歸養的亦不在少數,無論怎么看,這些人應該都要比一女子和一個廢物紈绔更有可能吧。”
秦熺沒有解釋,只是抬起頭微微笑了笑,隨后說道:“瑤琴,替春景斟茶。”
“是,公子。”莘瑤琴點頭道。
二人在木案前對坐品茗。
秦熺目光悠悠望向運河之上,很快又說道:“今年的評花榜應該又快開始了吧?”
“嗯。”劉春景點了點頭,說道:“應是定在一周之后。”
“看來今年還是要辛苦春景。”
秦熺輕輕抓起莘瑤琴的手,看向劉春景微笑道:“要替我守住瑤琴的花魁位置。”
劉春景也笑了一下道:“伯陽兄盡管放心,今年的花魁必定還是瑤琴姑娘的。”
二人接著又敘舊了一番,直到紅泥爐里的炭火快要熄去,劉春景擔心岳湛和呂驚鵲提前醒來,這才起身告別離去。
一夜靜謐流逝。
運河之上冉冉船燈晝夜不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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