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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她怎么……這樣啊?

薛順腦子還亂糟糟的呢,就被申椒推開了。

她又沒事人一樣,拿著藥坐在榻上扭臉望著他說:“公子,該上藥了。”

“你,我,”薛順語無倫次道,“還上什么藥啊!”

“那上床?”

申椒的眼睛烏亮烏亮的,一臉溫柔無辜的說著這種虎狼之詞。

薛順:……

“你……”

他這回是真的掉下淚來了。

“申椒!你拿我當什么了?青樓里頭可以隨便玩弄的小倌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在你心里頭就那么下賤是嘛?”

他控訴的聲音都是低低的,生怕被人聽見,可她呢?

薛順不錯眼的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還是想聽她說一句難聽的徹底死心。

腦子已然亂成一灘漿糊了。

一股無力感從骨子里冒出來,叫他站著都難受,恨不得整個人都縮起來。

又覺得丟人,強挺著腰背,站的筆直。

申椒:生氣了呀。

她站起來,一步步走向薛順,幾乎要貼到他身上了。

薛順不由得退了半步。

申椒這才開口道:

“公子的話好沒道理,奴婢還以為咱們這是你情我愿,兩心相許呢,所以才大膽求愛,怎么到了公子嘴里就如此不堪了呢。”

薛順:……

他覺得自己或許是真的賤,就那么好糊弄,傷心的渾身沒勁兒,又被這么一句就給哄好了。

他還沒失了智,冷靜道:“你少唬我,真情假意我還分的清楚,你不過是圖好玩兒,想折騰我,哪有什么情什么愛。”

他說的有些艱澀,一股淚意又涌了上來。

眼前已經淚蒙蒙的看不清了。

他側過頭,胡亂的用手擦了一把,淚水粘在傷口上有些刺痛。

臉上也沾上了血跡,怪狼狽的,申椒抬手去擦,他還偏了偏頭,想躲開。

申椒拉住他的衣襟,將他拽向自己,他就不躲了,任由申椒的指頭落在他臉上,用力擦了兩下,又將他按在榻上,擰濕了手巾,按在他臉上。

“擦擦吧,叫人看了不好,公子怎么總是把自己弄的這樣狼狽呀。”

“我沒出息,你想笑就笑吧,左右什么都說了,犯不著再給我留臉。”

他不要申椒給他弄,自己擦了幾下,低下頭用力抹著手上的血,沒輕沒重的,快止住血的傷口,都又往外流了起來。

他卻像是感受不到似的,更用力了。

刺目的鮮血,瞧得申椒別提多別扭了,索性蹲在他面前,一把抓著他不讓他再胡來:

“別這樣,不值當的,這多疼呀。”

申椒的語氣和平常不太一樣了,真有些焦心似的。

薛順分不清真假,嘴硬的說著難聽的話:“這有什么,橫豎死不了,也同你沒關系,就是將皮肉全撕開了,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哪有用自己的身子和人堵氣的?

得多缺心眼呀。

申椒算是怕了他了。

“公子方才還說今后會小心些的,應了奴婢會好好愛惜自己,眨眼又不算數了,這又算什么?賴皮鬼嘛?”

薛順:“你少打岔,明知道我想說什么……”

“不知道,”申椒拿起傷藥往他手上倒,“奴婢又不是公子肚子里的蛔蟲,哪能什么都知道呢,公子只問奴婢有什么要說的,自己怎么不說呢?”

“你還要我怎么說?”

薛順委屈死了,他都快把心思寫在臉上,天天頂著給她瞧了,這還要他怎么說?

“直說呀,不然叫奴婢怎么作答?”申椒說的輕巧極了,“猜來猜去也是猜不準,說錯了公子又這樣難過,倒不如再直白些,公子不想魚水之歡,那是否是心悅于我?”

薛順的手在發燙,身子也在發燙。

不是燒的,而是羞的。

“你知道,還問什么?”薛順破罐子破摔道,“我是心悅于你,我早就這么想了,第一次見我就挺喜歡你的,可我看見你,就覺得老頭子在敷衍我,不想要要你,故意說些難聽的,可你總也不生氣,我以為你是被他叮囑過什么,所以真心實意的奉我為主,誰知道你竟然不曾見過他,我知道你或許是真的好,后來你對我又始終那么好,我又不是石頭做的,怎么可能不心動?懷著這個心思,存心和你親近,有時不怎么難受也要賴著你……現在你都知道了,你怎么說?”

他在發抖。

申椒握著他的手道:“我能怎么說呢?不是早就說過了嘛,公子,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你不是唬我的?”

“有必要嘛?”

“申椒,你要是敢騙我,我就……”

薛順到底說不出咒她的話,只能惡狠狠道,

“我就死給你看!”

申椒才不在乎呢。

可這也不妨礙她哄薛順說:“天地神明為證,絕無虛言。”

薛順很好哄的,何況她都這么說了,他怎么會不信?

“我手好疼。”

他的神色軟下來,又矯情起來了。

這人心里頭也真是藏不住什么事兒,總共就這么一件,全說出來了,人也輕松了。

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申椒也果真如她所說,做了護指和護臂給他。

薛順就更高興了。

唯一晦氣的是,薛瑯就跟個冤魂似的,總是陰魂不散的,人還在祠堂里關著也不老實,聽說他在習武,又讓人給他送了些功法秘籍過來。

薛順跟東西沒仇。

叫申椒、魏錢和風師傅都看過了,三個人都沒看出什么不對,他也就放心大膽的收了,還挑了兩本感興趣的,準備練一練。

可惜他是真沒什么天賦,怎么練都不太像樣。

箭術好些勉強能上靶了。

次年三月春獵時,薛無量和洛聞笛想起他,就決定將他也帶上。

張嬤嬤還送了幾套輕便的騎裝過來。

申椒也是這時候收到的消息,李老頭告訴瓊枝——“九條命回來了。”

這是個好消息。

他回來了,就可以決定動手與否了。

真是個好日子。

申椒笑盈盈的和薛順起這事。

他一時還沒記起來:“九條命?啊,是那個殺手,他回來了……”

薛順朝外看去,沒瞧見魏錢的身影,也沒看見天聾地啞。

申椒提醒道:“公子不是說給他一塊地嘛,他去找藥房孫郎中了,想要種些藥材。”

魏錢是個膽小的,這還是他縮進蓼莪院以來,頭次出去。

或許是因為春天到了吧,天氣好,人都待不住……

薛順遲疑道:“申椒,要不然……算了吧,我覺著……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惡的人,就是貪財……錢的事我再想辦法,還是別動他了吧,將他趕走算了。”

申椒就知道薛順心慈手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可是……就算咱們不動手,也難保別人不動心呀,九條命是去江南道查的消息,難保不帶來尾巴,若是懸賞還作數,他早晚是個死。”

“好歹……別死在咱們手上。”

薛順還是狠不下心。

或許是因為魏錢的確將他治的很好,也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院里有這三個人。

總之他下不定決心。

申椒也不為難他:“公子心善,那不如就依公子所言,將他趕出去,我再去和九條命說一聲,也就是了。”

“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公子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畢竟師出同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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