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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拳打妖蟒,攫取妖意

日子一天天流走,光景沉穩地過著。

姜仁每日按時赴籠前靜立,觀那妖蟒呼吸起伏、瞳光閃爍,不聲不響地摹演蛇形拳。

妖蟒之“形”,早已爛熟于心。

如今所求,是那藏在寒鱗之下、冷意之中的“根骨”與“神力”。

武道修行,并非一朝一夕,氣感悟意,俱需時日積累。

縱是如此,月余光景,筋骨間也已有異變之兆。

身子每拉伸一次,骨節便輕輕作響,韌帶如弓弦,彈性十足,骨骼隱隱透出幾分“活”意。

內壯修為,亦隨之穩步推移。

并非爆發式突破,而如深海之潮,緩緩潛行,不起波瀾,卻從未停歇。

姜仁不急也不躁,寧可慢些,也要步步扎根。

每日練拳之余,便以蛻變中的身軀,去揣摩拳中更深一層的“意”。

筋骨每變一分,拳意也隨之細微起伏,更貼近妖蟒的兇戾幽潛。

偶爾一念貫通,便順勢追打,任由氣血翻涌,渾身濡汗。

精血稍損,便即服下一粒丹藥。

借“深潛者之噬”將藥力吞吐煉化,滲入骨肉,令這副身軀一日強似一日。

等到夜色沉沉,才返回地底靜室,揭開那頭盔一角,輕吸一縷神花幽息。

不過片刻,周身氣血自散而歸,心神也隨之沉靜澄明,不見一絲殘滓。

閑時無事,姜仁也往醫廬跑了幾趟。

一則取丹藥,二則翻閱些殘卷古籍。

孫老本就是藥癡,藏書浩如煙海,藥經、手札、海圖、蠻語草錄……林林總總,不下數百冊。

只可惜翻得眼花,也沒覓著半句關于那神花的記載,只得暫時作罷。

日復一日,循環往復。

轉眼又是月余。

姜仁此刻的身子,較之初至武館那時,幾乎已換了一副皮囊。

筋骨堅韌,內勁凝實,氣血流轉間,舉手投足便有風嘯之聲,不用發力,自帶煞氣。

然那妖蟒之“意”,卻仍是朦朧難辨,徒有其形,不見其神。

至于那傳說中的“神力”,更是半點動靜都無。

殊不知,旁人見他此時身法拳意,只怕連“天賦異稟”都不夠形容。

換作旁人,苦練個三五年,也未必及得上這般氣象。

便是徐永盛瞧著,也忍不住心頭一動,眼中閃過一絲異彩,知他已有了幾分火候。

又是一日,那扇厚重鐵門如常開啟。

徐永盛立在門外,神色平常,語氣卻帶了三分點撥:

“習武練拳,非閉門造車,光憑觀摩,就想領悟其意,實在難于登天。”

姜仁一怔,神色一肅,當即抱拳躬身,聲如洪鐘:

“弟子愚鈍,敢請教習指點迷津!”

徐永盛也不多話,輕撫胡須,沉聲道:

“往賬房走一趟,繳紋銀百兩,就說是請教習獨訓,至于尋人之事,我自會處置。”

話說完,也不等姜仁回應,自顧自地轉身離去,直往后院教習房舍行去。

姜仁自是不會耽擱,轉身回靜室取了銀子,一路小跑趕去武館賬房。

上回出海引航,得了三百兩。

加上近兩月俸祿,除去學資與靜室租金,手頭還剩三百有余。

至于寄放在孫老那兒的靈草,卻是從未細算過,只按期取藥,孫老給什么就吃什么。

繳完銀兩,姜仁復返蟒舍外。

徐永盛早已候在門前,身側還立著兩位陌生教習,氣息內斂、身形沉穩,一看便知是強人。

見姜仁回來,徐永盛向那兩人微一點頭,旋即伸手,將那扇厚鐵門推得盡開。

一時間,寒意撲面,如入冰窟。

哪怕姜仁在此駐足已兩月有余,仍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三位教習卻仿若無感,腳步一移,穩穩入內,各自占住一角,將那青鱗巨蟒圍在中央。

屋中巨蟒一聲嘶鳴,身軀輕輕一抖,鱗甲泛光。

看似躁動,卻也未真暴起,像是見慣了這般場面。

徐永盛在屋內站定,淡聲喚道:

“進來吧。”

姜仁心頭一緊,深吸一口氣,舉步而入。

腳剛一落地,那股寒意驟然凝重,無形氣機瞬間壓下。

一種被天敵盯上的錯覺,令他從背脊冷到指尖,每一寸肌膚都隱隱發麻。

寒意未退,耳邊又傳來一聲低語:

“無須客氣,用你畢生所學,出拳便是。”

姜仁聞言,渾身一僵,面上愕然。

出手?我?對這條蟒?

一念至此,如撥云見日,徹底明白“教習獨訓”是何光景。

怪不得要價不菲,還特地請來兩位教習壓陣。

原來是怕自個兒,被那妖蟒一口吞了。

如此看來,那銀子倒也不算貴。

姜仁心緒微定,雙足扎根地面,輕吐一口氣,緩緩探出一拳。

只聽“唰”地一聲,那蟒尾如鞭,一記不帶感情的橫掃,直接將他掀飛出去。

再來一拳,結果如出一轍。

那妖蟒仍是興致缺缺,尾巴一晃,略顯敷衍。

姜仁卻不氣餒,反倒在這無功嘗試中,捕捉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氣脈牽引。

拳意未動,身形已輕。

手中拳勢,在一息之間悄然綿化,一寸寸緩轉柔繞。

竟似深海之下,某種古怪觸須,游離間帶著莫名引力。

便在這時,原本意態闌珊的妖蟒,眼中豎瞳驟然一縮。

冷意如潮,瞬息彌漫四壁。

連立于角落的三位教習,神色間都多出幾分凝重,身上氣息暗暗浮動。

姜仁心有所感,趁勢再出一拳。

這一拳未及全力,身形卻詭異扭轉。

竟自蟒尾縫隙間掠出,拳勢如鉆,正正點在妖蟒鱗甲之下。

輕輕一觸,如針落水波。

那妖蟒身軀一震,豎瞳猛然收縮,鱗片寒光四射,氣機如潮洶涌翻涌,陡然暴起!

眼見那龐然之物猛然抽身,蓄勢欲撲,場面一觸即發。

“孽畜。”

徐永盛冷喝一聲,身形擋在姜仁之前,周身氣勢轟然鋪開,如鈞天之鼓,沉而不鳴。

另兩名教習亦同步踏出,三股氣機如三座山岳,轟然壓落。

那妖蟒一撲未成,身形微滯,豎瞳之中露出一絲遲疑。

終究還是沒踏出那一步,只縮回成一團,低低嘶鳴。

屋內歸于死寂,只余姜仁立于場中,額頭冷汗淋漓,眼神卻比方才更亮了幾分。

那不是因外物所驚,也非單靠目力所見。

而是一拳落下后,從妖蟒身上傳回的陰寒戾意,竟似與心神微微呼應。

并非被寒氣侵體。

反是他自己,自那一拳接觸之中,攫取來了一絲寒戾精魄。

正是“攫靈之盤”的功勞。

那東西不入氣海,卻潛藏意識深處,如寒星入夜,幽幽不滅。

姜仁心頭微動,顧不得旁人,只身站定,雙臂一展,蛇形拳悄然鋪開。

拳架未變,步法仍舊。

可其中寒韻已生,如幽泉流轉,絲絲縷縷,貫入拳意之間。

角落里,兩名教習原本神色平淡,此刻卻不由得對視一眼,眼中皆有一絲極輕的異色掠過。

一套拳打完,屋中沉寂依舊,只剩拳后余息如潮。

那兩名教習已先行離去。

姜仁收勢,整了整氣息,朝徐永盛拱手一禮:

“有勞教習提點。”

“不錯,總算是開了些竅。”

徐永盛雖夸了一聲,面上神色卻平淡依舊。

“妖意初悟,還嫩得很,須得打實沉住。”

說著轉身向外行去,口中淡淡吩咐道:

“明日此時,到練武場尋我,替你安排個對手,好好磨一磨。”

“是!”

姜仁連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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