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尾青鱗蟒
- 長生武道:從形意拳肝成活體天災(zāi)
- 貳林
- 2274字
- 2025-04-15 23:40:55
“隨我來。”
徐永盛語氣平平,語聲卻不容置疑。
話落便已轉(zhuǎn)身,袍角一擺,行若有定。
“是。”
姜仁應(yīng)得恭敬,忙不迭跟上。
穿過前院的喧囂與練武場的汗氣,二人一路往內(nèi)行去。
越往里,人聲便越發(fā)稀落。
武館深處,一片石屋錯落而立,皆是獨幢獨院。
屋舍無窗,墻體厚重,石料帶著些冷光,顯然非凡俗之物。
彼此間隔頗遠(yuǎn),一派森然肅穆。
徐永盛停在其中一座前。
那屋比旁處更甚幾分,鐵門高且厚,鑄了繁復(fù)機(jī)括,門鎖如龍首張口,透出幾分猙獰。
“站遠(yuǎn)些。”
徐永盛頭也不回,淡淡說了句。
隨即從懷中摸出一枚銅鑰,樣式古舊,銅綠斑駁。
插入鎖孔,手腕微動,勁力細(xì)巧。
只聽得“咔噠”數(shù)聲響起,門上機(jī)括應(yīng)聲而動,層層解縛。
那扇沉重鐵門,隨之緩緩開啟。
門縫初分,一股說不清的氣息便撲了出來。
陰冷腥臊,夾著一絲血腥未散的暴戾,似有猛獸蟄伏暗中,呼吸之間,帶出殺意。
姜仁陡覺頭皮一緊,寒意自腳底直竄脊背,渾身汗毛悄然豎起。
瞇了瞇眼,目光朝那門縫中探去。
里頭是一方空闊之地,砂石鋪地,粗糲扎腳,積得厚實,早看不出原本顏色。
只在砂地中央,盤著一物。
一條大蛇。
粗得似水桶,鱗甲暗青如鐵,密密覆蓋,冷光細(xì)碎。
最為扎眼的,卻是它那條尾。
不,應(yīng)該是三條。
自尾根分出,形如虬枝老根,扭曲糾結(jié)。
“嘶……”
蛇信一吐一吐,一雙豎瞳冷得沒半點活氣,自昏暗處幽幽望來。
隔著數(shù)丈,姜仁卻覺心頭一緊。
丹田之中那點新生內(nèi)勁,竟似受了驚動,微微震顫不寧。
“這是館中費了不少氣力,才豢出來的三尾青鱗蟒。”
徐永盛聲音不高,卻自帶分量。
他并未踏過門檻,只站在鐵門一側(cè),神色比往常多了幾分凝重。
“你須得用心去‘感’。”
徐永盛頓了頓,語氣沉下去:
“不是看,不是聽,是感,那股盤而不動的沉勁,藏鋒待發(fā)的陰寒,還有那股妖獸獨有的‘意’。”
“形可學(xué),意難取。”
他忽又笑了一聲,卻無半分輕松:
“若能取得三分意,便算超脫了常人范疇,可稱之為‘神力’。”
姜仁聽得分明,心頭起伏慢慢平了下去。
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頭悸動與寒意,目光凝在那蜿蜒盤踞的蛇軀上。
不看它是蛇,也不看它可怖。
只盯著那三條尾巴,呼吸慢了下來,肩膀松了幾分,脊背卻悄然繃直。
心神漸沉,念頭盡收。
仿佛連身周的聲響也隔了層紗,變得模糊。
那三尾緩緩游弋,不疾不徐。
看在姜仁眼里,卻與記憶中那遮天蔽日的觸須,隱隱相合了起來。
姜仁忽地探出一拳。
拳勢無聲,力道輕飄飄的,像是拂了一下空氣,軟得不成樣子。
可若細(xì)觀,那一拳中卻自帶幾分纏意。
不是直來直去的剛猛,而是蛇游水底,悄然牽動砂石的韌勁。
似是有些領(lǐng)會,又依著蛇蟒撲擊的姿態(tài),打出第二拳。
這一下略快了些,拳風(fēng)里有些陰冷氣息,像是悄然竄出草叢,未至先寒。
姜仁眼神微動,腳步略移,手下拳勢一連串出,越發(fā)流暢。
那些招式雖尚未成勢,卻已有了幾分“意”的影子。
如蛇信一探、尾隨而來,步步不離,處處藏機(jī)。
拳勢未盡,姜仁心頭涌起幾分興奮。
渾然未覺體內(nèi)那股內(nèi)勁,已是悄然告罄。
只一轉(zhuǎn)眼,洶涌而至的虛脫感,如潮水決堤般卷來,直沒頂門。
精氣神仿佛被人扯走,生出一股莫名的空蕩感,只剩一副皮囊勉力支撐。
姜仁腳步一個踉蹌,眼前光影打旋,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徐永盛似是早有所料,一步踏前,一把穩(wěn)住了姜仁的手臂。
另一只手早已入懷,取出一只白玉小瓶,瓶塞一撥,滾出一枚赤紅如血的丹丸。
也不多言,將那丸藥送到姜仁唇邊,手指微一用力,便送入了口中。
丹丸一入喉,暖意沁心,一股雄渾熱流,自脊背而下,流轉(zhuǎn)四肢百骸。
姜仁胸臆微微一震,氣息方才慢慢順暢下來,只覺身上虛脫之意漸退,四肢恢復(fù)幾分力氣。
長長吐了口濁氣,喉間仍帶些澀,面上卻已有血色泛起。
只是這番回神之后,目光再落向石屋深處,眼中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陰影。
不是懼,只是心知力淺,終究尚未摸清那“意”的邊角,便已幾近力竭。
這便是形意拳入意過后的第一課。
揣意非易,沾身必傷。
“如何?”
徐永盛松開了手,袖袍一拂,語氣平平。
姜仁強(qiáng)自站穩(wěn),口中仍帶幾分藥力未消的苦辛,拱手低聲道:
“多謝教習(xí)賜藥……”
說著喘了兩口氣,神色恍惚間,摻著幾分余悸與不解:
“只是……怎地這般耗人心神。”
徐永盛目光微斂,淡淡道:
“你當(dāng)摹妖之道,是耍拳舞棍的花架子?”
聲音不重,卻字字砸在耳中。
“那三尾蟒已非凡品,所蘊之‘意’,兇戾森寒,以凡胎之軀強(qiáng)摹其勢,焉有不耗心神之理。”
話聲頓了頓,語氣無喜無悲:
“若無妖獸血肉精粹,或是相應(yīng)的丹藥及時補(bǔ)益,輕則元氣大傷,重則夭壽早亡。”
說罷,揚了揚手中那只玉瓶。
“方才那一顆,是赤血培元丹,以五種妖獸精血、七味固本溫補(bǔ)之藥煉成,可護(hù)精髓不散。”
徐永盛將瓶蓋扣好,袖中一收,語聲微緩:
“算是你練就內(nèi)壯之后,館里給的賀禮,往后若再想服……可就沒這么容易了。”
姜仁聽得心頭微沉。
那玉瓶聲息微響,聽在耳中,像是撞出了一串銅錢叮當(dāng)。
果然,窮文富武,半分不假。
雖說如今掛了“潮引”的頭銜,月中有銀餉可領(lǐng),勉強(qiáng)堪作溫飽。
可若真要借妖獸之勢,修拳養(yǎng)形。
這份進(jìn)項,只怕連一顆丹藥都買不起。
姜仁眼皮一垂,腦中已是船帆獵獵、風(fēng)浪滔天的光景。
“潮引”海師,若舍得豁出去,引上一趟遠(yuǎn)洋的大船,分潤自然少不得。
只是這一趟出去,海上風(fēng)波難測,便得與這等閉門苦練、按部就班的安穩(wěn)日子道個別了。
姜仁心下已有了計較,神色卻無異樣,未再多言。
當(dāng)下又向徐永盛討教了幾句,如何穩(wěn)住初成的內(nèi)壯、如何以心領(lǐng)勁、引氣歸元。
不過些粗淺法門,一字不漏,盡數(shù)記下。
這才拱手一禮,言辭簡略,轉(zhuǎn)身而去。
出了武館,回自家歇了一宿。
這一夜,夢里無拳亦無蛇,只覺屋檐滴雨聲聲,潮濕浸被。
次日天色未明,姜仁早已起身。
洗漱完畢,換了一身素色短打,衣襟束得緊緊,拳帶縛得牢牢。
不曾耽擱,徑自朝鎮(zhèn)海司衙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