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鷹巢城的軍隊安營扎寨后,伊利佛爵士來到哈羅德的大帳。
“大人,我們隊伍里來了個詩人,‘侍從詩人’馬丁,他為您寫了首詩歌,您一定要好好聽聽這詩,馬丁為詩取名《獵鷹之歌》。”
“他還有這個才能?”哈羅德好奇。
“是啊,是啊。”伊利佛滿臉贊賞:“他還會寫書……”
爵士將關于侍從馬丁的情況,一一講述給了哈羅德。
“一學就會?”
“我試著把我僅知道的一些瓦雷利亞語字符教給他,并確保他在此之前看不懂它們,然而他只用一遍,讀寫就全學會了。”
‘天才?’
哈羅德的目光掃過營區,馬丁正和兩個士兵,練習長槍刺擊,動作笨拙且毫無準頭。
“一個與眾不同的天才。”哈羅德最終評價道: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生來就該持劍,有人的手是用來握筆的,他應該去學城學習如何當一名學士,而不是在鐵橡城蹉跎成為騎士。”
說著,哈羅德面向伊利佛道:
“爵士,我能和馬丁談談嗎?”
“當然,大人,您就是谷地的天空,每個谷地人都會為能與天空交談而自豪。”
不久之后,馬丁盯著地面,低著頭緩緩步入大帳。
“大人,有什么事是我能為您效勞的嗎?”
“你愿意做學士嗎?”
“我?”馬丁吃了一驚,抬起頭:“為什么?”
“也許是我認得你,對你的名字印象深刻,也有我需要一些顧問的原因,總之我覺得你很合適。”
哈羅德的提議讓馬丁有些困擾:“您愿意幫助我,但我是莫頓大人的侍從,我……我……”
“我會先向莫頓爵士提出請求,然后才會寫信向學城舉薦你。”
“謝……謝謝……萬分感謝您,大人。”
“話雖如此,你可要想清楚了,選擇成為學士就代表著你徹底與騎士無關了,你會被剝奪姓氏和出身,此生只能以名字和頭銜來稱呼你。”
“大人,我已經想明白了。”胖侍從笨拙的屈膝跪下:
“我沒有高貴的出身,父親是一位商人,他用盡一切力氣將我送到韋伍德家做侍從。
我更沒有成為騎士的才能,莫頓大人是個內心溫柔的人,才會容忍我的蠢笨,為我憂慮,讓我遠離戰爭。
我也很早就有去學城的想法,只擔心他們不會收留我,當時機來臨時,我決不會放棄任何一次機會。
再次感謝您的恩德,大人,我鄭重起誓,絕不會令您失望,如果我能學成歸來,我愿意為您奉獻我的生命。”
“起來吧,未來的學徒先生,我先預祝你前往學城時一路順風。”
哈羅德拉住馬丁的臂膀,將他從地上扶起,不可遏制的歡笑起來。
他接受過許多騎士的誓言,還是頭一次接受侍從的效忠。
但未來誰又說得準,當每一粒種子被灑下的那一刻,無人能猜到它會不會長成參天大樹。
翌日,部隊抵達了一處大湖,鐵橡城就坐落在湖心小島,有三座白色長橋通向它。
進出長橋的哨所,由一群弓箭手和長矛兵組成的隊伍把守,胸前有韋伍德家族的破碎車輪紋章。
他們瞧見鷹旗,便從削尖的木樁后現身,頭戴羽盔的軍官大喊著令人推開路樁,快步跑到哈羅德面前。
“大人,請您的軍隊務必不要靠近湖邊,我們在水底埋了鐵釘,還有這些石頭旁全是鐵蒺藜,每個哨所都這樣安排,這是安雅夫人的命令。”
‘鐵橡城之前危在旦夕。’
想到這里,哈羅德嘴巴微張,但什么也沒說,他下令軍隊就地扎營,帶上騎士踏上長橋。
在湖心島上,他看到大批來鐵橡城避難的平民,有的吆喝著牲畜,有的抱著家當和孩子。
當哈羅德經過時,人們紛紛讓路,一邊朝他歡呼:“艾林家族萬歲!”或“哈羅德大人萬歲!”
他明白這些歡呼即是為了他,又不是為他,只是因為他的到來,他們可以回家了。
哈羅德緩緩穿過難民營區,便看到鐵橡城的大門打開,熟悉的旗幟在風中招展——韋伍德家的綠底破碎車輪。
他一踢馬腹,奔跑起來,城門處也有三道身影策馬朝他馳來,領頭的人向著他高聲叫喊:
“哈利,哈利,我的艾林大人,歡迎回家,你還認識回家的路嗎?”
羅蘭·韋伍德爵士從城堡里騎馬出來迎接他,身旁陪著另兩位韋伍德家的成員——安雅夫人的幼子威利斯和其叔叔伊利爵士。
威利斯有一頭濃密的棕發,帶著其家族特征的扁鼻子,他與哈羅德同歲,兩人吃相同的奶水長大。
他說話口吃,所以不愛開口,但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此時很興奮。
伊利爵士比安雅夫人還年長幾歲,白發蒼蒼,滿臉斑紋。
他娶了瓊恩·艾林公爵的姐妹亞麗·艾林,婚后育有八女一子,幼子夭折,兩個女兒死于天花,剩下六個女兒成年。
第六女,也就是他最年輕的女兒,嫁給一名效忠韋伍德家族的有產騎士,生下一子,取名哈羅德。
羅蘭披著綠色披風,外衣繡著車輪紋章,從他的面容來看,似乎自戰爭開始后就沒修過胡子,棕色的胡須長滿了下巴。
“哈利,你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當我們聽說你親自統帥部隊北上,著實為你的安危擔憂,眼下,杭特家和馬爾寇家也都投降了,你可要在家里多待幾天。”
“我也不想那么早回鷹巢城去。”
哈羅德笑盈盈的回道,然后策馬走到伊利爵士身旁,雙手緊緊握住老人消瘦的手掌:
“您的身體如何?”
“時好時壞,反復無常。”伊利爵士搖搖頭:“不要親自沖鋒陷陣,你有那么多騎士,否則我不知該怎么跟你母親解釋。”
“我不允許您那么快見到她。”哈羅德反對。
“陌客已經等在我的門外不愿離去。”伊利爵士再次搖頭:“依目前的情形,韋伍德幫不了你太多,你以后務必要小心謹慎。”
“我會的,”哈羅德保證。
羅蘭示意侍從先帶伊利爵士回去休息,然后湊到哈羅德身邊,壓低聲音道:
“你沒有回鷹巢城,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國王的信鴉傳令七國,公開宣布蘭尼斯特為叛黨,他要率兵親征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