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員表情猙獰，口中不斷哀嚎。身軀也早已恢復了瘦高男子的模樣，那些亂飛的五臟六腑也早已消失不見。

陸澤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明白祂們不是一伙的嗎，怎么突然開始狗咬狗了？

只見管理員在濃霧的吞噬下，勉強掙脫出一條手臂，從錢袋里摸出20詭幣扔到陸澤面前，氣若游絲的說道：

“找，找零。”

那20詭幣落地后，纏在管理員身上的濃霧一滯，又化成了松散的煙縷，飄回了霧墻。

陸澤這才反應過來，祂身為管理員也有自己的守則。祂之前裝聾作啞，打算趁亂將自己弄死。

無視自己作為攤販，已經交出了足夠的攤位費。這無疑是違反了管理員守則，因此受到了詭市的懲罰。

陸澤將目光挪回管理員身上，只見祂被濃霧侵蝕的傷痕累累，渾身不斷流出暗綠色的血液。

整個詭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顯然經歷了巨大的痛苦。

看著祂狼狽的模樣，陸澤獰笑道：“我說的沒錯，你不過是一條狗罷了。”

接著他支撐起身體，踉蹌著走到管理員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祂：

“我話歸原主，你越不甘心，我便越歡喜，桀桀桀桀。”

這是方才管理員面對掙扎的陸澤，說出的嘲弄之語。此刻攻守之勢異形，這話又落回了祂自己身上。

眼見陸澤這個孱弱的人類，三番五次羞辱于祂，現今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管理員幾乎肺都要氣炸了，祂尖利的指甲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刮痕。傷口因為情緒過于激動，隱隱有開裂之勢，又涌出一波血液。

祂眼中滿是仇恨，死死盯著陸澤：

“我必殺你。”

陸澤微微一笑：

“那你可要記得遵守規則。”

聽見規則二字，管理員幾乎要實質化的殺意，硬生生又壓了回去。掙扎著起身，惡狠狠剜了陸澤一眼，再度撥開濃霧離去。

陸澤等了片刻，濃霧也沒有散去的跡象，看來應該是要等到收完所有的攤位費，才會放所有攤販集體走。

現今應該是安全了，他整理了一下在打斗中散亂的衣服。彎腰將地上的20詭幣撿起，放進口袋里妥善收好。

沒想到那截腸子竟如此值錢，抵掉50詭幣。不僅平了攤位費，還攢下一點錢。

當真是個出手闊綽的帶善詭，間接性救了自己一命。

下次若再來……

給祂加個大點的雞蛋吧，肉就算了，太貴，浪費。

陸澤如是想著。

收好詭幣后，他又費力的將三輪車抬了起來，繞著車身檢查了一圈。這可是自己重要的生產資料，馬虎不得。

可憐的三輪車今晚上經歷了兩次打斗，此刻頂棚整個被撕毀，車身周圍的鐵皮坑坑洼洼。

左側車廂門的合頁被撞壞，導致始終漏著個縫隙。里面的雞蛋也全數陣亡，蛋液漏了一車廂。

陸澤看的心痛不已，明天又得送去大修一下，保底得花三四百塊。今晚上又沒做成生意，少賺了五百左右，再加上消耗掉的材料費。

純虧近一千！

陸澤算的肉痛不已，進了這個晦氣的詭市，當真是賠了個底掉。

雖然掙了點詭幣，可這玩意是能付房租，還是能買車？在詭市里是寶貝，但到了人類社會，也只是幾塊別樣的爛石頭。

再特殊，那也是爛石頭。

他不由得長嘆一口氣，好在自己有些存款，目前還算頂得住。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一直消耗存款去補貼詭市這邊可不行。

自己終究是要生活在人類社會的。

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盡快還完那1000詭幣的欠款，然后離這晦氣地方，能跑多遠跑多遠。

那女人能在8號攤位，并且輕松解掉2號攤主的幻術，絕非等閑之輩。陸澤從沒懷疑過對方的話，要是還不上錢，當真要被抽走三魂七魄。

就在他謀劃之時，周遭的濃霧開始松動，很快便徹底散去，整個詭市再度恢復了午夜前的清朗。

視線被阻隔了大半夜，陸澤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隔壁攤位的小貓娘，不知一直在喊些李鎮、李鎮的搞什么。這二傻子的腦回路一直難以理解，陸澤并沒打算搭理它。

他俯身打算把所有東西歸攏一下，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卻突然意識到，李鎮好像是自己報給它的假名。

于是趕忙回頭望去，只見茶苗正一臉敬佩的望著他，兩只眼睛睜的溜圓：

“不是，你也太厲害了吧？不愧是人族大能資本家的傳承。”

經歷了一番惡斗之后，陸澤身心俱疲。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虧太狠了，真的肉痛。自從經商以來，他還沒遭受過如此慘重的虧損。

此刻看著毛茸茸的小家伙，一點心眼子的沒有，不必對它設防太多。

陸澤只覺得莫名輕松，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揉了兩把茶苗的腦袋：

“怎么厲害了？”

茶苗興奮異常，扭頭躲開陸澤的手后，繼續說道：

“我聽見你和管理員打了起來，咚咚哐哐的。我以為你死定了，以前從來沒有攤販能在祂手里活下來。”

陸澤微微一笑：“知道我為什么選擇擺攤嗎？”

茶苗疑惑的搖了搖腦袋，陸澤沒忍得住，又上手揉了兩把。小貓娘這次倒沒再反抗，只是表情有些無語，但也由著他去了。

陸澤嘆了口氣，有些沉重道：

“為了主宰自己的命運，不必仰人鼻息的活著。”

這倒是說的真心話，他小時候受盡了被親戚呼來喝去的恥辱，吃夠了別人無端的發泄怒火。

做夢想的都是，有朝一日掌控自己的命運。

接著陸澤又補充道：“因此我絕不會死在祂手里，這不在我給自己規劃的命運里。”

茶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老大你講的真好。”

“啊？”陸澤一愣：“老大，什么玩意？”

只見茶苗滿臉的懇切：

“你這么會講道理，還能打，又擅長做生意。更重要的是，有人族資本家大能的傳承。我茶苗以后就跟著你混了，所以你當然是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