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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搖籃協議啟動

冰冷的月塵廢墟之上,寂靜得如同宇宙初開的墓地。唯有那道懸浮在蒼白灰燼之上的、純粹如冰晶凝結的微光之團,中心隱約浮現著古樸的搖籃虛影,無聲地旋轉著,成為這片毀滅之地唯一的錨點。那團微光散發出的安寧波動,穿透戰后的狼藉與身體的劇痛,輕柔地撫過我緊繃的神經末梢,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跋涉了億萬星河后終于回到避風港的疲憊滿足。那感覺,像是將一把淬火后的冰冷彎刀,緩緩收回與之完美契合的溫潤刀鞘。

“……爹……”聲音從干裂的喉嚨深處艱難擠出,微弱得如同風吹過枯葉的尾音。我緩緩蹲下,膝蓋碾壓著地面細膩如骨的冰涼塵埃,手掌盡可能平穩地張開,伸向那懸浮的微光。指尖觸碰的剎那,沒有能量沖擊,沒有信息洪流。只有一股源自生命之初、歷經滄桑而沉淀到最深處的心安,如同冬日雪后初晴的陽光,毫無阻礙地注入早已疲憊不堪的意識核心。手腕上那輪銀色弦月印記隨著微光的接觸驟然變得溫潤,烙印在深處的銀色刻度線條瞬間明亮起來,清晰地在黯淡的表面勾勒出“15°”的灼目標記。一股遠比之前所收集的印痕能量更龐大、更古老、也更沉穩的力量,如同被封存億萬年的冰川融水,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涌入四肢百骸。胸口幾處被電磁彈灼傷、深可見骨的創口泛起酥麻的刺痛,新生的肉芽在熵弦星核的秩序之力滋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爬合。

嗡——

手腕內側的弦月印記猛地一跳!并非攻擊或危險的預警,而是一種極其強烈、帶著時空法則韻律的悸動感!我猛地抬頭,視線瞬間穿透朦朧升騰的塵埃霧靄,死死鎖定了巨坑的另一側邊緣——那個剛剛被我從金屬風暴炮口下救出的身影!

老爹喬瑟夫·哈倫!

他就那么靜靜地盤腿坐在冷硬的月塵之上,后背靠著扭曲變形的服務器金屬殘骸,布滿皺紋的臉頰上凝固著劫后余生的蒼白,小腿處的傷口雖被簡易包扎,深色血液仍在緩緩浸潤著布條邊緣。似乎是因為傷勢過重和過度疲憊,他的頭顱微微低垂著,干枯的銀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眼簾緊閉,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昏睡。可就在弦月印記劇震的瞬間!他那雙緊閉的眼皮下,眼球竟然在毫無征兆地急速轉動!那不是睡眠時的無意識活動,而是一種頻率極高、方向混亂、帶著強烈痛苦和掙扎的瘋狂轉動!仿佛他的大腦深處,正在經歷一場無聲卻慘烈的血腥風暴!

“喬瑟夫!”我嘶聲喊道,一步踏前便要沖過去!他不對勁!

一只覆蓋著冰冷合金的手指卻如同鐵鉗般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仿生骨骼捏碎!是月霓!她不知何時已經沖到了老爹身旁,蹲伏著身體,用僅存的、因連續超負荷數據沖擊而布滿裂紋的戰術目鏡死死掃描著老爹身體的各項生理指標,臉色慘白如紙,破碎的鏡片后那雙眼睛因為巨大的驚駭而圓睜!

“……不行……”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仿佛牙齒在瘋狂打顫,手指死死掐在我臂甲的縫隙里,指甲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別過去!有東西……有東西在他腦子里!在連接……”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帶著哭腔和瀕臨崩潰的恐懼,“它醒了!那怪物留的后手!它要搶走控制權!”

嗡——!

仿佛在驗證月霓的嘶吼!老爹毫無生氣低垂的頭顱上方不足半尺處的空間,驟然被無形的力量扭曲!無數肉眼可見的、帶著血絲的混亂精神能量束憑空出現,如同千百條惡毒的猩紅毒蛇,瘋狂地蠕動、糾纏!它們無視物理空間的距離,如同找到宿主的藤蔓,猛地向下探去,目標正是老爹低垂頭頂正中央!

不!更準確地說!那些精神毒蛇的目標,是此刻正在他頭頂上方劇烈閃爍、如同信號燈般不安地跳動著的——一團極其微小的、由純粹精神波動構成的、半透明的搖籃輪廓!

“搖籃!”我和月霓的嘶吼聲幾乎重疊!那正是老爹殘存意識在腦核核心崩潰前,與母親星骸懷表守護法則融合后形成的最終產物!是老爹意志最核心的化身,更是此刻維持那“秩序之核”最后穩定形態的唯一支點!

精神毒蛇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幾乎在猩紅能量束顯現的剎那,最前端的幾條已然纏繞上了老爹頭頂那劇烈閃爍、代表著自我意識的微光搖籃!

“唔……”昏迷中的老爹身體驟然弓起!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垂死野獸般的痛苦悶哼!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身下的月塵,青筋暴起!那微弱的精神搖籃虛影在被纏繞的瞬間,光芒如同狂風中搖曳的燭火般急促明滅!

時間!時間仿佛在此刻被徹底扯碎!我們能看到月霓的戰術目鏡屏幕上,代表老爹大腦活躍度的波形瞬間飆升到爆表的恐怖數值!那是精神被強行入侵、記憶正在被暴力篡改、意志根基正在被野蠻撕扯碾壓的具現!能看到那些猩紅的精神毒蛇順著無形的連接線,瘋狂地將污穢混亂的能量注向他頭頂的搖籃,試圖強行改寫其中蘊含的守護規則,強行拖拽著它墜入污穢混亂的深淵!

來不及了!一旦老爹的意識源頭被徹底污染篡改,那懸浮在中央微光巨坑中的“秩序之核”,將瞬間淪為腦吞殘余意志最恐怖的武器!老爹也將徹底淪為行尸走肉!

“搖籃!它在攻擊搖籃!”我猛地震開月霓的手!身體幾乎本能地向那片扭曲的精神戰場中心狂沖!弦月印痕的能量瘋狂運轉,左眼的熵減視界藍光爆閃!視野中那原本無形的精神鏈接線瞬間被標記為數百條狂亂舞動的鮮紅警告絲線!那是核心與老爹之間正在被瘋狂破壞篡改的通道!

“爹!挺住!”我的指尖凝聚起剛剛被印痕灌入的秩序星力,如同淬火的銀色針芒,瞄準一條正在瘋狂注入混亂能量、連接老爹眉心與猩紅毒蛇的紅線尖端狠狠點去!要將它強行切斷!

然而!

就在我的意念和力量即將觸及那條最粗壯毀滅路徑的剎那!

噗——!

老爹緊閉的口鼻間猛地噴濺出一大口濃稠得如同黑墨的污血!污血噴灑在冰冷的月塵上,瞬間腐蝕出滋滋作響的白煙!他那布滿痛苦掙扎痕跡的臉上,所有的肌肉線條瞬間松弛僵硬!那雙急速轉動的眼球猛地定格!瞳孔驟然擴散到極限,只剩下一片空洞虛無的死寂!原本還在劇烈反抗、明滅閃爍的頭顱精神搖籃虛影,光芒竟在噴血的瞬間徹底熄滅!只剩下一個黯淡到幾乎看不見的輪廓!

老爹最后的生命體征驟然跌落到谷底!仿佛有只看不見的手,瞬間掐斷了維系他存活的最后一縷氣息!

“爹——!”巨大的沖擊讓我心神劇震!指尖凝聚的力量幾乎潰散!

“不——!”月霓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不顧一切地撲上去!

完了嗎?!

“呵……”一個冷冰冰的、帶著無盡邪異魅惑氣息的低沉女聲,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毫無征兆地透過那布滿猩紅精神毒蛇的扭曲空間,回蕩在我、月霓和老爹僵直的軀體周圍!那聲音……那聲音赫然是早已隨著機甲核心被焚毀而隕落的——紅蝎的聲音?!

“……天真……”那紅蝎般妖媚卻浸透了怨毒的聲音在扭曲的空間中繼續低語,“……以為毀了我一具軀殼……就能斬斷時熵的手指?”聲音陡然轉厲,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殘忍快意,“……死老頭子!你的兒子,歸我了!還有你這點可憐的……”

死寂!

老爹原本徹底僵直擴散的瞳孔深處,一抹純粹至極的深藍光芒猛地如同破開囚籠的閃電般暴射而出!那深藍……不是意識被控制的光!不是被污染扭曲的光!是老爹自身意志最核心、最純凈的守護之念!是喬瑟夫·哈倫歷經戰火淬煉、守護遺忘者同盟、最終在星骸守護法則中沉淀下來的本心!純粹!堅定!足以刺破虛妄!

“……”那擴散死寂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了虛空中的紅蝎聲音源頭!那雙眼睛里最后定格的神采,不再是痛苦和絕望!而是極致的冰冷!一種洞穿了所有陰謀詭計后的、帶著死志的清明!

緊接著!在我們震驚的注視下!

老爹那顆低垂的、噴濺著黑血的頭顱,在身軀徹底失去生命氣息的同時,竟然猛地、以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極其詭異的幅度和速度!向右側狠狠地一擰!

咔嚓!

一聲清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頸骨斷裂聲在死寂中清晰地爆開!如同摔斷了某種朽壞的枯木!

“呃啊——!”扭曲空間中那紅蝎般的聲音瞬間轉變成一聲難以置信的、尖銳扭曲的痛苦尖嘯!那聲音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直接砸中了靈魂本源!纏繞著老爹頭顱、連接著那熄滅搖籃虛影的所有猩紅精神毒蛇,在老爹脖子擰斷的瞬間齊刷刷地劇烈痙攣了一下!隨即就像被投入滾油中的活蛇,猛地瘋狂扭動、崩碎、化為一蓬蓬飄散的血紅煙塵!

老爹最后的意識化身——那個原本熄滅的搖籃輪廓——在他斷頸的瞬間驟然化作一道純粹的、如同極光般璀璨深邃的藍色流星!它如同掙脫了所有枷鎖的雄鷹,發出無聲卻震撼宇宙的尖嘯,無視了空間的距離,以近乎時光穿梭的速度,狠狠撞向巨坑中央那團懸浮的、象征著秩序之核的微光!

轟!!!

一聲唯有精神層面才能感知的、無法形容的宏大轟鳴!如同萬顆星辰同時敲響新生的鼓點!巨坑中央那團純凈微光在接觸到藍色流星隕落的剎那,爆發出了無法直視的湛藍光芒!那光芒溫暖卻不刺目,宏大又無比厚重,如同宇宙初開時照亮混沌的第一抹晨曦!光潮瞬間席卷整個月背廢墟!光芒過處,月霓戰術目鏡屏幕上老爹那跌入谷底的生命體征線條,在斷頸的一剎那——如同回光返照般向上猛烈地、垂直地躍升了短短的一瞬!

一條!

一條清晰、平滑、如同最堅硬的恒鉆刻畫出的信號線!短暫地躍升到生命體征儀表的最高極限刻度!在代表死亡的紅線下端留下了一個刺目的深藍色峰值尖刺!隨即……再無聲息。那條線永遠地歸于最底端冰冷的平直。

老爹死了。

用最決絕的方式,以斷頸為代價,斬斷了紅蝎(或者說時熵之主)最后的精神控制觸須!更在那最后生死一瞬,將他自身最純粹的守護意志毫無保留地、化作最璀璨的流星,轟然撞進了那秩序之核中!

“爹——!!”月霓的哭嚎終于爆發出來,撕心裂肺,她猛地撲倒在那失去了所有溫度、脖頸以詭異角度扭曲的老爹軀體旁,雙手徒勞地想去堵住他口鼻間涌出的粘稠污血,卻又在觸碰到那冰冷皮膚的瞬間如同被烙鐵燙到般猛地縮回。

而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巨坑中央那團光芒漸漸收斂、最終恢復平靜的純白微光結晶。掌心中那枚融合了守護意志的印記灼熱依舊。老爹最后注入的藍色光流如同最深的烙印,鐫刻在星核的中心。那并非攻擊性的力量,而是……程序?規則?一個被徹底鎖死、無法篡改的終極指令?

“搖籃……”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協議……啟動。”

仿佛我的低語是鑰匙。

咔嚓!

一聲清晰的、如同精密機括最終咬合的脆響,在那純白的微光核心深處無聲地觸發!

嗡——

如同沉眠的星辰引擎終于吸入了第一口宇宙風暴!那團純凈光芒的核心結構瞬間被徹底點亮!無數由藍、銀、白金三色光流交織纏繞而成的法則符紋憑空出現,如同最精密的星圖軌跡開始環繞它瘋狂旋轉!一個由純粹規則線條勾勒出的巨大倒計時虛影,無聲無息地懸浮在微光結晶的上方虛空之中!

猩紅的倒計時數字——00:00:30!

二十九!

二十八!

數字冰冷的躍動,如同踏在心臟上的喪鐘!

巨大的爆炸沖擊波混雜著金屬被強行撕裂的尖嘯毫無征兆地從四面八方爆發!整個月背廢墟猛烈震動!地動山搖!無數巨大的金屬建筑構件在爆炸的沖擊下如同多米諾骨牌般連環倒塌崩碎!濃煙混合著致命的金屬碎片如同火山爆發般噴向灰色的虛空!

爆炸中心……赫然是那些環繞著中央巨坑、象征著腦吞對月背基地最后控制的……數十處散布在巨大廢墟戰場中的、如同病變腫瘤般的暗紅色神經節點!

而引爆它們的……正是老爹以自身守護意志為燃料、在秩序之核上開啟的最終“搖籃協議”!他要徹底凈化這片被腦吞污染的月背!凈化所有殘留的混亂根基!哪怕這爆炸會將我們,連同所有還僥幸殘留在這片絕地的遺忘者,一起化為宇宙中最細微的塵煙!無差別凈化!范圍覆蓋整個月背戰場!

巨大的煙柱裹挾著致命的輻射粉塵沖天而起!爆炸的狂瀾席卷四方!幾塊重達數十噸的巨大金屬頂棚殘骸被沖擊波掀飛,如同絕望的流星呼嘯著砸向我們所處的巨坑邊緣!月霓還跪在老爹扭曲的尸體旁!銅腦殼魁梧的身軀猛地弓起,雙臂交叉擋在月霓身前!

倒計時:00:00:25!

二十四!

死亡,已然在倒數!

冰冷的月塵廢墟之上,死寂如同濃稠的黑暗粘液,包裹著每一個活著的存在。空氣凝固,血腥味、臭氧的嗆人氣息、還有金屬過熱的焦糊味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死亡味道,沉甸甸地壓在胸口。疤狼那鐵塔般龐大的身體重重砸在地面激起的塵埃尚未落定,他粗重的、帶著暴怒和痛苦的喘息在警報的尖鳴聲中如同垂死的戰鼓,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他那顆嵌在破損頭盔里的頭顱微微晃動,電子眼的紅光在塵埃中瘋狂閃爍、抖動,顯然內部精密的光學成像元件在連續重創下已經嚴重損傷失效。他僅憑殘存的感官和狂暴的本能掙扎著試圖從冰冷的月塵中撐起沉重的身體,動作遲緩笨拙得如同陷入泥沼的巨犀。

然而,這片短暫而詭異的死寂,卻成了另一個人崩潰邊緣的催化劑!

月霓的喘息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破碎、急促,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沫涌入氣管的嘶鳴。她跪坐在冰冷的月塵中,距離已經失去所有溫度、脖頸以詭異角度扭曲的老爹尸體只有咫尺之遙。那雙握槍的手,此刻正無意識地、痙攣般地死死揪著自己沾滿血污和灰塵的銀白色短發!手指深陷發根,頭皮被指甲抓破滲出細微的血痕,她卻仿佛毫無知覺。那雙露在破碎戰術目鏡外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那攤污濁粘稠、還在微微冒著腐蝕性白煙的黑色血跡,瞳孔深處劇烈的風暴在醞釀。

“七號……慰藉原液母體……”她低垂著頭,粘著血痂的劉海遮擋住表情,夢囈般的詞語混合著嗚咽從喉嚨深處擠出來,音節如同破舊風箱的撕裂。每一個字出口,她揪著頭發的手指就痙攣般地收緊一分!“那些……被他們……回收切割的……‘單元’……那些被……強行抹去……”

她的身體猛地劇烈一抖,仿佛有冰冷的毒蛇從脊椎最深處鉆出!

“……是你!”她霍然抬頭!那張沾滿血污和淚痕的臉因極致的痛苦和無法接受的背叛而徹底扭曲變形!雙眼血紅欲裂,死死釘在老爹僵硬的臉上!破碎的戰術目鏡片折射著周圍血色的警報光芒,如同地獄燃燒的鬼火!“是你提供的實驗數據!是你編寫的情緒剝離算法!是你……是你打開了地獄的門縫!讓那群惡魔!像豺狗一樣!沖進去!咬碎了他們的靈魂!把他們變成冰冷的罐子!!”

最后一句,月霓的聲音撕裂成尖銳的、完全不似人聲的咆哮!如同泣血的孤狼在懸崖上對著血月嚎叫!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像決堤的洪水徹底沖垮了理智的堤壩!她猛地松開揪住頭發的手,帶下幾縷染血的發絲!那只剛剛還握著槍的手臂,此刻如同掙脫了桎梏的毒蛇,帶著絕望的瘋狂和毀滅欲,再次抬了起來!漆黑冰冷的槍口劇烈地顫抖著,卻異常精準地再次鎖定了老爹早已失去生命的頭顱!

銅腦殼魁梧的身軀在爆炸煙塵的邊緣猛地繃緊!他那布滿彈痕和巨大灼痕的黃銅色金屬頭部幾乎同時轉向這邊!那雙在厚重金屬外殼縫隙里的眼睛瞬間捕捉到了月霓抬槍的動作!這個沉默的巨漢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模糊的低吼,龐大的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爆發出與其身材不符的驚人速度,卷起一片塵埃,朝著月霓猛撲而來!但距離!太遠了!

“月霓!住手!!”我厲聲斷喝!身體的反應超越了思維!剛剛因開啟弦月印痕穩定老爹意識而劇烈消耗的精神力還處于陣陣刺痛的狀態,但雙腿已經爆發出極限的力量,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迎著月霓那不穩卻殺意凜然的槍口撲去!

已經晚了!

扳機扣動了!

砰——!!!

灼熱的槍口焰在猩紅的警報光芒中如同綻開的毒花!子彈撕裂寒冷的空氣!目標——喬瑟夫·哈倫那已經歪折的、失去生命的頭顱!

轟!

我的身體如同一道暴起的壁壘,重重地、完全不計后果地撲壓在老爹冰冷扭曲的軀體上!灼燙的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擦著我的太陽穴飛過!灼熱的氣流燎焦了鬢角的碎發,帶來一陣針刺般的劇痛!子彈最終沒入后方扭曲變形的厚重服務器機柜外殼,發出沉悶的金屬撕裂聲!

巨大的沖擊力帶著我和老爹僵冷的尸體一起翻滾出去!冰冷粗糙的月塵灌進我的口鼻!老爹僵硬的肢體硌在胸口和腹部,帶來一陣窒息般的惡心!劇痛從胸腔和后背猛然炸開——疤狼那把失控墜落的金屬風暴炮管邊緣,一塊崩裂的銳利殘片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楔進了我的右肩胛骨下方!

“噗!”一口鮮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嗆咳出來!

“呃——!”月霓那聲嘶力竭的咆哮被我這奮不顧身的一撲硬生生掐斷!她持槍的手臂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帶得一歪!巨大的后坐力讓她踉蹌后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布滿血絲的雙眼茫然地看著被砸倒翻滾出去的我和老爹尸體,眼神里交織著濃烈的仇恨和一絲被強行打斷后茫然無措的驚愕!“你……!”

沒有給她再次發泄的機會!

轟!轟!轟!轟!

一連串沉重如戰錘擂地的腳步聲狠狠踏碎了短暫的停滯!

“吼——!!!”疤狼終于從地上狂暴地爬了起來!他猛地甩了甩那顆包裹在破損頭盔里的光頭!粘在上面的灰塵和機油如同污穢的雪花般飛濺!那顆電子眼紅光瘋狂閃爍、掃描!雖然視覺受損嚴重,但戰場上最炙熱的殺意點,正是撲倒在月霓和尸體方向的我!以及剛剛試圖阻止月霓的銅腦殼!

“先碾碎你這擋路的鐵疙瘩!”疤狼的咆哮如同受傷暴熊的怒吼!他根本不再去拿那沉重癱瘓的機炮!巨大的金屬改造腳掌猛地在地面一踏!合金足刃深深刺入月壤!力量從足底爆發傳遞,推動著他那裹著殘破裝甲的龐大身軀,如同一輛失控的攻城坦克,卷起狂飆的月塵,朝著正沖到我和月霓側面、試圖扶起我的銅腦殼兇狠無比地撞了過去!純粹的肉體沖擊!那巨大的、裹著裝甲的肩膀帶著千鈞之力,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刺耳無比!

“嗚——!”銅腦殼只能發出一個低沉簡短的音節!他剛俯下身體試圖拉我,根本來不及完全轉身!疤狼如同疾馳撞來的鐵山已經到了身側!他只來得及將架在身前的、一條覆蓋著粗糙防護裝甲的巨大機械臂倉促橫檔!

轟!!

如同兩輛滿載的重型卡車在狹窄路口迎頭相撞!沉悶到讓人心膽俱裂的撞擊聲轟然爆發!肉眼可見的沖擊波以兩人撞擊點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卷起一圈巨大的月塵環!碎裂的廉價裝甲板如同被重錘砸開的玻璃般漫天迸射!其中摻雜著斷裂的仿生肌腱纖維!

咔啦啦啦啦!!!!!

令人牙酸的金屬碎裂和骨骼承受極限的呻吟聲同時爆發!銅腦殼如同被一座高速飛來的金屬山峰正面撞中!他巨大的身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條倉促橫擋在前的巨型機械臂從手肘連接處整個被蠻力撞得向內呈一個可怕的角度嚴重扭曲變形!沉重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被這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撞飛出去!砸進旁邊一個傾倒的巨大散熱器陣列廢墟中,發出一連串巨大的金屬撞擊聲和碎裂聲!

轟隆!咣當!——

煙塵和碎片彌漫!疤狼發出得意而狂暴的獰笑!撞飛了最大的障礙!那顆閃爍著紊亂紅光的電子眼猛地鎖定了正在掙扎起身、右肩還插著一塊巨大金屬碎片的我!沒有任何猶豫!巨大的金屬拳頭握緊,帶著砸碎一切的恐怖威勢,卷起勁風,沖著我的腦袋就凌空砸下!拳鋒所至,空氣都發出被強行壓縮的爆鳴!

巨大的死亡陰影瞬間降臨!

“凌羽!”旁邊傳來月霓終于從仇恨中驚醒過來的、帶著驚懼的嘶喊!

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已做出反應!體內殘余的熵弦星力在死亡壓力下瘋狂壓榨!左眼的熵減視界藍光在疤痕砸來的死亡拳影中瞬間捕捉到了一線生機——那并非疤狼本身的破綻,而是他拳頭軌跡和我左肩后仰帶動的角度之間,一道極其狹窄、難以察覺的物理空隙!機會稍縱即逝!

我猛地擰腰發力!身體如同被無形繩索從側面強行拉扯一般,極限地向左后方扭曲!這動作帶動了右肩的傷口,又是一陣鉆心劇痛!巨大的合金拳頭擦著我耳邊呼嘯而過!灼熱的氣流和拳風刮得臉頰生疼!沉重的拳力砸在了我剛才位置的月塵上,發出巨大的悶響,留下一個深深的坑洞!

就是現在!在疤狼巨大的拳頭陷入地面、力量尚未完全收回的剎那,他那布滿傷痕的右肋下方空門大開!一條由于肩胛嚴重受損而暫時提不起來的機械臂,此刻隨著發力動作而垂落!

我強忍劇痛,用盡全力抬起了那只完好的、還流淌著血的左手!沒有能量爆發,只有精準到了毫米的指向!瞄準疤狼右肋下、肩胛嚴重受損關節后方三寸之處,那條因劇烈撞擊而剛剛被撕裂開一道細小縫隙的仿生肌腱接入點——那里,一根極其關鍵、負責傳遞核心神經信號到整條沉重機械臂的銀灰色細長神經束導管,如同斷裂血管般暴露了出來!在熵減視界中閃爍著刺目的、代表致命脆弱的光芒!

指尖如同一柄淬毒的尖錐!力量全部凝聚于一點!帶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絕!狠狠地向那道暴露的、只有幾毫米長的縫隙中點去!

噗嗤!

極其輕微卻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指尖傳來微涼滑膩的觸感,如同刺入某種粘稠的組織!

疤狼右肩下方那塊區域突然如同被電擊般劇烈痙攣了一下!那正欲從地面拔起巨拳的狂暴身軀如同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動力的機器巨人,那龐大的、被裝甲覆蓋的身體猛地一頓!巨大的慣性讓他向前踉蹌了一步!他那顆電子眼內的紅光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瘋狂亂閃!

“呃啊——!”一聲夾雜著劇烈痛楚和難以置信的尖銳嘶吼,猛地從疤狼那顆包裹在厚重頭盔下的頭顱中爆發出來!那聲音里充滿了比肉體受損更劇烈百倍的精神創傷!“芯片——我的核心芯片通路——!”

巨大的電子眼紅光瘋狂掃過自己右肋下方!但那處細微的創傷,在厚重的裝甲覆蓋下根本看不到!

“滾開——蟲子!!!”疤狼徹底陷入了狂暴!巨大的恐懼壓倒了痛楚!他不再管任何戰術,巨大的金屬手臂如同失控的風車般瘋狂向四周掃蕩!試圖將一切靠近的威脅驅離!狂暴的力道掀起大片的月塵!

然而,這種毫無章法的攻擊,反而徹底失去了準頭!

煙塵被撕裂!一道巨大的金屬殘骸被疤狼瘋狂掃蕩的拳風擦中,如同炮彈般向我飛來!同時另一道破碎的金屬構件也被他另一只手臂砸飛,打向試圖從側面逼近的銅腦殼!

機會!

借著疤狼瘋狂攻擊造成的混亂和煙塵的遮蔽,我終于獲得一絲喘息!猛地一個翻身滾離老爹的尸體!左手捂住右肩下方深入血肉的銳利金屬碎片!劇痛差點讓我當場昏厥!必須拔出來!否則后患無窮!

“銅腦殼!壓制住他!”我強忍著劇痛喊道!聲音嘶啞變形!同時右膝猛地用力跪地支撐身體,左手死死攥住那陷入肉里的金屬片邊緣!冰冷的金屬和血肉緊密粘連的感覺令人作嘔!

銅腦殼從散熱器廢墟中猛地拔出了深陷在扭曲金屬里的身體!那條被撞成嚴重角度的粗壯機械臂發出刺耳的摩擦噪音,但另一條手臂還算完好!聽到我的嘶吼,他毫不猶豫!巨大的身體如同蠻牛般再次啟動,無視飛來的金屬碎片砸在甲殼上濺起的火花,朝著正在無差別瘋狂掃蕩的疤狼猛地沖撞過去!目標直指疤狼因肩甲受創而防御薄弱的右側腰肋下方區域!不求擊倒,只求用他沉重的身體質量去撞擊干擾疤狼的重心,為我爭取片刻!

撞擊再次爆發!沉悶!兩個金屬巨物的碰撞!疤狼踉蹌了一步!給了我一秒不到的窗口!

就是現在!

嗤啦——!

刺耳的、如同濕布被強行撕開的粘稠聲音!

我猛地發力!左手攥緊那片嵌入肉里的銳利金屬片,帶著一股粘稠滾燙的鮮血,從血肉模糊的創口中硬生生拔了出來!帶出了一連串暗紅的組織碎塊!劇烈的痛楚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全身!眼前一黑!但思維卻在劇痛中爆發出最后的清醒!左眼藍光掃過手中那片染血的、足有巴掌大小、邊緣鋒利如鋸的金屬殘片!在熵減視界的解析下,它的結構、重心分布、鋒刃的角度瞬間了然于心!

疤狼似乎被銅腦殼這一撞激得狂性大發!他暫時放棄了對細微創傷處的疑懼,巨大的手臂再次掄起,就要將銅腦殼徹底砸扁!

沒有時間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肺葉中的所有氧氣和最后的力氣都壓榨出來!右肩劇痛的傷口和流血帶來的巨大虛弱感被強行壓下!左臂肌肉賁張,血液從撕裂的傷口處涌出!

目標!并非疤狼那厚重的裝甲要害!而是他那只被我以精神指令刺傷神經通路、暫時抬不起來、此刻正無力垂落在身側的沉重機械臂的后肘——那個因之前的撞擊而裂開縫隙、此時又被銅腦殼撞擊擴大成一道明顯豁口的位置!豁口深處,復雜的機械關節和能量管道清晰可見!如同沒有皮膚保護的巨大肌腱!

去!

手腕驟然發力!力量沿著脊椎傳遞!身體猛地扭轉!將拔下帶血的金屬碎片脫手猛地擲出!那殘片在空中高速旋轉著!帶著一縷暗紅的血線!如同一條出洞的毒蛇!快!狠!精準!

嗤——噗!

沉重的悶響!那道高速旋轉的金屬碎片如同長了眼睛般,精確無比地從那道豁開的巨大縫隙中狠狠鑿了進去!撕裂了內里糾纏的液壓管道!切斷了更多的傳感神經束!甚至鉆透了部分動力核心的保護殼!

嘎嘣!咔嚓!稀里嘩啦!

刺耳的噪音如同金屬骨骼被嚼碎!疤狼那條本就受創嚴重的右臂瞬間如同被抽掉脊梁骨的巨蟒!整個肘關節在內部結構被劇烈破壞后,再也支撐不住那條沉重無比的金屬手臂!巨大的、如同小型吊臂般的機械手臂以手肘為軸心,猛地向下方翻轉!關節嚴重錯位變形的金屬斷裂摩擦聲刺耳欲裂!整條手臂連帶那巨大的金屬拳頭徹底無力地垂落下來!如同掛在他身側的破布口袋!沉重的分量拖拽得他整個身體都踉蹌了一下!

“吼——!!!”疤狼發出一聲如同靈魂被撕碎的、帶著無盡痛苦和恐懼的咆哮!他僅存的電子眼紅光死死鎖定在自己那徹底廢掉的右臂上,又猛地轉向我!那目光,充滿了怨毒和難以置信!“我要活剝了你——!!”

他徹底瘋狂了!僅存的左手猛地探向腰后!

那里!別著一把厚重的、刀刃閃著幽藍寒光的切割合金短斧!

他要用最后的左手,將我生劈!

就在這時!

刺啦——!!!

一道異常清晰、如同燒紅鋼條被強行撕裂般的尖銳噪音,猛地從疤狼那徹底廢掉的右臂關節深處響起!隨之而起的,不是機械的哀鳴,而是如同高壓鍋爐爆炸前夕般的、令人心悸的嗡鳴!

滋!滋!滋!

強烈的藍色電弧如同千百條惡毒的靈蛇,猛地從他那被強行撕裂破壞的關節縫隙、金屬碎片插入的創口深處瘋狂地竄出!刺目的電光瞬間照亮了他半邊身子!

“警告!超載!機械臂動力核心能量外泄——立即脫離!”一個尖銳的系統警報聲突兀地從疤狼的頭盔內部響起!

但他徹底瘋了!根本不理!

轟——!!!

劇烈到無法形容的耀眼藍光猛地吞噬了他整個右臂肩部!一股無法控制的洶涌電弧能量如同脫韁野馬從他右臂關節的斷口和金屬碎片插出的破口處轟然爆發出來!巨大的能量流無處宣泄!瞬間倒灌回他身體內部的動力核心和復雜的神經傳感接口!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超越人類忍受極限的、撕心裂肺、混著電擊灼燒和神經信號錯亂瘋狂沖擊大腦的恐怖慘叫轟然炸響!疤狼那巨大的身軀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的巨獸,渾身劇烈無比地瘋狂抽搐起來!幽藍色的電光在他身體各處裝甲縫隙中跳躍閃爍!粘稠如瀝青的濃煙帶著焦臭味猛地從他頭盔的散熱孔和破裂的眼眶部位狂噴而出!

他那顆電子眼內的紅光先是熄滅,隨即在電涌沖擊下如同接觸不良的故障燈泡,瘋狂地、無序地高頻閃爍了幾下!

嘭!!

沉悶的爆裂聲中,疤狼那顆巨大的金屬頭盔頂部爆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濃煙裹挾著血肉組織碎片噴濺而出!

那具前一秒還如同遠古巨魔般散發著恐怖威壓的巨大身體,所有的抽搐戛然而止。他維持著一個扭曲的、右臂低垂、試圖揮動左手斧頭的進攻姿態,如同被時間突然凍結的巨大石像,僵硬地站在原地幾秒鐘。接著,所有的動能完全消失,轟然向前傾倒下去!

咣當!噗嗤!

沉重的身體砸在月塵之上,激起一片塵埃。那張被頭盔碎片刺穿面頰、焦糊一片、尚未來得及發出最后詛咒的臉孔,深深埋在冰冷的月塵里。幽藍色的電弧還在殘破的斷臂和爆裂的頭盔窟窿口處噼啪作響,如同悼念的燭火。

刺眼的爆炸強光褪去,世界仿佛陡然從刺耳轟鳴中墜入了絕對的死寂。遠處機柜斷斷續續的火花聲,還有自己心臟瘋狂擂鼓般的跳動,成了這片被血與火洗刷過的冰冷月海唯一的聲音。

我眼前陣陣發黑,劇烈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像吸進了滾燙的鋼珠,胸腔和右肩的劇痛如同巖漿般灼燒著神經。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滑落,滴到冰冷的月塵上,發出“嗤”的微響。是血?汗?還是別的什么?我分不清。身體的力量在剛才最后搏命一擊中幾乎被抽干,精神更是如同繃斷的弦,劇痛和疲憊層層襲來,幾乎要將我拖入昏厥的深淵。

“凌羽!你怎么樣?!”月霓的驚呼帶著哭腔和尚未完全消散的驚恐。她終于從巨大的精神沖擊中徹底清醒過來,踉蹌著沖到我身邊,試圖扶住我那搖搖欲墜的身體。那雙緊握著戰術終端的手此刻沾滿了血污和月塵,劇烈的顫抖如同被驚擾的蝶翼。

她的目光觸及我右肩下方那個血肉模糊、正汩汩涌出暗紅色血液的恐怖豁口,瞳孔猛地收縮,倒抽一口冷氣。“……你的傷……很深……還在流血……”

“死……死了……”旁邊傳來鐵罐那笨重卻帶著巨大迷茫和恐懼的機械電子音。那個反應遲鈍的舊式護理機器人似乎才從一連串的爆炸和巨響中反應過來,圓形的金屬攝像頭對著疤狼那仍在冒煙抽搐的尸體來回掃視,小小的履帶輪在原地茫然地空轉著。“……單元……無法識別生命活動……威脅……威脅清除?主人……主人?”它的攝像頭最終茫然地轉向了老爹毫無生機地歪倒在塵埃中的冰冷軀體,電子屏上代表困惑的符號急速閃爍。它似乎無法理解那具不再回應任何指令的身體意味著什么,履帶輪碾過地面的碎屑,發出咔嚓咔嚓的輕響,笨拙地想要靠近一點。

就在這時!

咔嗒!咔!咔!咔!咔!

一連串異常清脆、帶著冰冷機械回響的金屬碰撞聲,毫無征兆地從老爹毫無生命氣息、歪斜扭曲的脖頸部位清晰地傳了出來!那聲音冰冷、清脆、帶著某種精密器械啟動咬合的韻律!

月霓和我同時一驚!猛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老爹那被粗暴擰斷的、以詭異角度歪向一側的頭顱下方,脖頸扭曲處的皮膚和肌肉組織突然極其輕微地蠕動了幾下!一塊原本被干涸血跡和扭曲皮膚完全覆蓋的、硬幣大小的特殊合金面板,竟然從皮膚的掩蓋下無聲地彈開!翻板下面暴露出來的,不是斷裂的頸骨血肉——赫然是一個極其微小精密、如同某種微型數據接口般的銀色端口!端口表面復雜的、如同星辰圖紋般的銀白色光點如同呼吸般一閃!一滅!端口內,一簇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淡藍色數據流光,正如同有生命的液體般,無聲、穩定、從容不迫地向外緩緩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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