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深處傳來龍吟。

父王殘魂托著團光球浮現。

我隱約聽見滄溟的聲音：“父王其實已經走了，我們看到的只是他的幻影。”

光球里面封存著兩對小小的龍角——是我們當年被割除過的舊角。

龍角突然化為粉末，我和滄溟再次化為兩個獨立的人。

我們站在海岸邊，誰都沒有說話。

海潮裹著童年記憶洶涌歸來。

五歲那年偷溜出龍宮，我攥著哥哥半片龍鱗當護身符；七歲生辰時候被龜丞相責罰提前偷吃果實，我和哥哥跑出去躲在珊瑚叢里數小蟲；直到九歲冬祭那夜，父王將我們帶到偏殿前揮手抹掉我們的記憶……

“龍使大人”

身后突然響起天梯村人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見大概幾百人站在這里。

“對不起，那日是我們誤會了你……”

“對啊，龍使大人英勇救世！”

“要不是大人，我們就被那黑心婆娘坑害了！”

“我也同意。”一個孩童在大人身邊，看著我和滄溟。

此刻就算有在多的誤會

我好像都不會記恨

因為我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

“那你們要如何補救呢？”滄溟眼光寒冷，“吾此生最痛恨不辨是非之人。”

“這……”

沉默

一片沉默

搖了搖頭

滄溟牽起我的手

帶我踏水而走

他帶我去了海底——我們小時候經常去的地方

“這樣正好。“

滄溟晃著腳坐在礁石上吃糖蓮子，正是幼時我常偷塞給他的那種。

以后，“你當巡界使巡查人間，我來修補歸墟裂縫。”滄溟笑著說。

“我贊同！”我看著他，貪婪的享受著他給我的每段暖意。

沒過多久

曾經老丈懸掛村落來接我上去的粗麻繩，被村民取掉了，旁邊立了懺悔碑

碑文刻著那日真相，末尾留著大片空白——村里的貨郎說等我們兄弟百年后，要補刻上“雙龍治世”的功績。

深秋祭典那日，村民將第一碗醪糟供在龍神廟。

我和滄溟隱身出現在龍神廟時，他們已經祭拜完歸家了。

我嘗了口差點嗆住——甜得發膩，分明是照著當初硬塞給我的陶罐蜂蜜調的方子。

“龍使大人...“村里的孩童不知為何卻能看見我們。他從門后面走出來，看樣子是在那里待了很久了。

他手里拿著亮閃閃的東西，“我娘說這才是天梯。“是鱗片，在陽光下泛起點點星光的一片一片的鱗片……

“我差點忘了，天梯村居民是魚哦。”滄溟摸著腦袋說。

“謝謝你啦小朋友”我摸了摸他的頭，他高興的把魚鱗片編織成的“繩”給我就跑了

“嘻嘻我被龍使大人摸頭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百道最漂亮的魚鱗浮空成陣——在天梯村的上方。

血契

“從此天梯村世代為龍族耳目，若有違誓，血脈枯竭。”

滄溟把他們的血契折成紙船，帶著放入了歸墟，轉頭對我晃了晃新得的糖人。

“想吃嗎？”

“哥哥我想吃”

“嘻嘻來追上我就給吃”

那糖人捏成雙龍交頸的模樣，淌著蜜色的光

像極了兒時我們一起舔過的糖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