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載而歸的周方,繞了個道,來到教頭鄭柄家。
“鄭教頭在家嗎?”
鄭柄今日休沐,正在家逗娃。
聽到有人呼喊,抱著娃開門。
“呦!是十三公子,您咋來了?”
鄭柄長得一張方臉,為人忠厚老實。
負責教導連同周方在內十幾個公子的武藝,且對周方印象不錯。
“公子快快請進,我給您倒點茶水?”
“今日不了。”
周方婉拒。
撿了些白菇遞給鄭柄,“今日買了些菌子,給鄭教頭嘗嘗鮮。”
鄭柄受寵若驚,“這,這如何使得!”
周方故作埋怨道:“你我也算師徒,怎的如此客氣?”
“這……嘿嘿,那便卻之不恭了。”
周方又說:“對了,鄭教頭,最近出門常見蛇蟲出沒,您家里有娃,可多看著點!”
鄭柄心中一暖,拱手道:“多謝公子關切,鄭某記下了。”
“告辭!”
告別鄭柄,周方迫不及待趕回家中。
回來時,仆人馬泰正在準備削菜做早飯。
叮囑道:“本公子閉關破境,沒事別打攪我。”
馬泰哦了兩聲,表示知道了。
回到臥房,緊緊關上房門。
周方捧著玉髓芝心神震蕩。
聽說世上天材地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散失效用,一定要盡快吞服。
沒有猶豫,周方大口將玉髓芝吞食。
入口即化,藥力化作暖流,流進四肢百骸,不斷沖刷著每一寸肉身。
霎時間氣血翻涌,渾身肌肉紅漲,該硬的地方都硬了,漲大一圈。
周方咬牙切齒:“不行,藥力太大,必須消化!”
他彈跳而起,借著藥力演練撼山拳法。
呼~
呼~
每一拳帶起橫風,腳步一扎,地磚踏裂,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使不完的勁。
“還不夠,再來!”
他一遍遍演練,不知疲倦,不大的房間充盈著少年散發的熱息。
全身骨骼、肌肉和筋脈,好似有無數蟲子游走,正在重塑肉身根基!
皮膚表面滲出污臭黑紅的雜質,一時臭氣熏天。
不少蟲蟻感受到莫名氣息的壓迫,本能爬出臥房。
這一練,就是整整一上午。
伴隨著一陣筋骨齊鳴,周方忽感一身竅穴頓開,五感通明。
眼前飄過的塵埃,房梁攀爬的白蟻,屋外馬泰焦急的踱步聲,清晰無比。
正是踏入武道一境的表現。
這個世界的武道境界分明,分為一到九境,一到三境練筋骨,三境圓滿時,號稱鋼筋鐵骨。
周方握拳,笑道:“如今我已是武道一境,十五歲的武道一境,當年太祖爺也不過如此。”
在屋外等了一上午的馬泰,聽到公子的異常,生怕是吃錯了藥,拍門道: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呀~”
周方一聽,臉色拉下來,推開門斥責道:“馬泰,拍什么拍,不是叫你別打攪本公子嗎?”
馬泰急道:“公子啊,今天是你要去王爺那請安的日子,其他公子一早就去了,你看看都啥時候了!還有,你咋能這么臭呢?”
周方一愣,干!
真忘了。
身為庶子,他沒資格天天見自己的父王,只在固定時候前去請安,恰好就是今天。
自己被卦象沖昏了頭,竟然忘記了這茬。
這系統怎么沒提前預知?
可轉念一想,自己奪取九哥周安的機緣,本就是命運之外的事,系統算不到倒也正常,畢竟卦象不是實時更新的。
緊急跳進浴桶,在馬泰協助下快速洗漱一番,周方快步前往父王寢宮。
跨入武道一境,他走路腳下生風,馬泰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走在王宮內,一路上的奴仆見到周方,只覺今天的十三公子氣勢凌人,腰身不自覺多彎下幾分。
周方察覺一切,也不在意,反倒是跟在身后的馬泰狐假虎威,腰桿子瞬間挺起來了,好像境界是漲在他身上一樣。
周方一路不停,徑直來到燕王寢宮。
這里金碧輝煌,規格僅次于皇宮。
此時的燕王,正在王妃的伺候下服用湯藥。
放下湯碗,嘆息道:“哎~北境妖族蠢蠢欲動,咳咳……本王再不能臨陣斬妖了。”
王妃輕拍其背,剛想勸慰,卻見婢女碎步而來:“王爺,王妃娘娘,十三公子前來問安。”
燕王定了定神。
“周方?”
“讓他進來吧。”
燕王的眉頭一皺,他對這個兒子并沒有多少感情,沒辦法,兒女太多,不夠出色的,顧不過來。
周方不趨不緩,進入寢宮。
在婢女撩開一道七色珠簾后,終于見到這位父親。
——當朝天子的親弟弟,燕王周承歲。
數十年前外戚竇氏禍亂朝綱,周承歲起兵力挽狂瀾,扶持嫡兄登基稱帝,創下太平盛世,因功封王,永鎮北疆,號稱戰功第一。
如今到老了,也落得一身病。
堅毅的面容上,有掩不住的病態。
周方目光中透著敬重,并非因為這些過去的榮耀,而是燕王七境武夫的身份。
沒錯,自己的父王是個武道高手,武道共九境,抵達七境者,可稱宗師!
盡管現在的父王病重,可余威猶在,在他的虎目之下,周方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
周方平復激動心情,恭敬行禮道:“孩兒見過父王,王妃,向父王請安。”
“安……”
“嗯?”
“你竟跨入武道一境了?”燕王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神色,“你今年……多大來著?”
身為七境宗師,自然一眼看出周方身上破境氣息。
溫柔的王妃提醒道:“王爺,這孩子今年剛滿十五。”
“是的父王,孩兒今日剛剛破境,因此忘記了時辰,沒能早些給您請安,請父王恕罪!”
“好小子!”
燕王氣色瞬間好了幾分,語氣激動道:“當年我十六歲跨入武道一境,已是世人眼中的天才,沒想到你比父王還強三分,比你那幾個哥哥強多了,好!很好!非常咳咳咳咳……”
周方關切道:“還請父王保重身子!”
沒想到這一激動,燕王直接長咳不止,王妃急忙喊來御醫調理,只好讓周方暫時退下。
悻悻然退出寢宮的周方,難免有些失意。
本想著在自己父王面前好好表現一番,沒想到差點直接給人送走。
周方搖頭,正要離去,寢宮內的婢女突然跑出來,遞給他一袋金豆子。
婢女:“這是王妃賞賜的,公子只管拿著用便是,等王爺病情好轉,自會召見,怕您多心,讓奴婢告知一二。”
婢女施個萬福轉身離去。
掂量掂量,得有上百兩不止。
他一笑道:“嗯,不錯不錯。”
馬泰更是喜笑顏開:“公子,今夜勾欄聽曲?”
周方鄙夷道:“廢物東西,沒那紈绔的命,還得了紈绔的病?今夜練武,你作陪。”
“啊?天啊!”
馬泰如喪考妣。
宮門前的執戟郎,不禁向周方投來欣賞目光。
……
燕王宮北,鄭宅。
鄭柄手里撈著白菇,心不在焉。
自從早上聽到公子周方的提醒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他家娘子給她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剛學會走路,成了家里最“忙”的人,一天到晚腳不沾地,到處晃蕩。
家里真要鉆條長蟲進來,可怎生了得?
他手里活計一停,道:“不行,得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