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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抗旱救災與我的初戀

讓人難以忘懷的1976年,這個極不平靜的一年終于過去了。1977年新年伊始,人們便開始期盼著今年能有個好收成,來彌補去年的虧損。于是,春節一過,社員們便早早地就為春播忙碌起來。翻地的翻地,澆水的澆水,施肥的施肥,打坷垃的打坷垃,耙地的耙地……。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春播季節一到,大隊人馬立即投入到春播當中。

俗話說得好,三年學個手藝人,一輩子學不會個莊戶人。的確,從春秋戰國時期荀子提出“人定勝天”這個口號,人們喊了幾千年,老天爺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你喊你的,我依然是我行我素。你越想那樣,我就偏不那樣,就像故意和你作對似的。你不是說“清明時節雨紛紛”嗎,我就給你來個滴水不下,看你怎么奈何與我。這不,現在清明時節已經到了,社員們是天天盼著下雨,可它就偏偏不下,甚至是連一個雨點也不下。整個大地都被太陽曬得裂開了一道道大小不等、長短不一的口子,張著大嘴想喝水。現在除了水澆地以外,旱地里根本無法耕種。這時,社員們個個愁眉苦臉,焦急的心情五內如焚,根本無法高興起來。

一年之計在于春,季節不等人,清明已過如果再不播種,后果將極其嚴重。怎么辦?岳書記帶領大隊領導班子立即組織有關人員召開現場會議,讓大家獻計獻策,經過大家討論,會議當場決定:各生產隊一定要想方設法,克服困難,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勞動力參與到抗旱救災活動中。就是采取人抬、肩挑的辦法也要保證春播任務保質保量按時完成。

會后,各生產隊馬上抽調所有青壯年勞力投入到抗旱救災第一線,其中一小部分青壯年參與打井修渠、引水等水利工程建設,其余絕大部分人則采取抬水、擔水、澆地播種(播種工作主要由年老體弱和婦女擔任)勞動。我們林場工作人員中的青壯年也不例外,全部把工作暫時轉交給他人代管,然后積極參與到大隊統一組織的抗旱救災工作之中。

在平時,人們在平地上兩人抬起一桶水,或者一個人擔起一擔水走上幾里路,中間都要歇上幾歇,而且都會感覺很累。現在人們卻是在坑坑洼洼的田地里用棍子抬著水桶,或者用扁擔擔著水桶行走,而且大部分路段需要不停歇地行走(因為大部分路段是在耕地中,路高低不平,水桶放不好就會歪倒把水灑掉而前功盡棄。),走一個來回,差不多十幾里路,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許多人只一個來回,肩膀就壓腫了,有的還磨起了泡,磨破了皮。

還沒有下鄉的時候,我在家也經常擔水,不過在城里擔水都很近,走不了多遠就到家了,根本感覺不到累。這一次我第一個來回擔起兩桶水,扁擔在肩上一顫一顫的覺得還挺輕松,走起路來也挺快,只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打了個來回。但是從第二個來回開始,我便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步伐也是越走越慢,兩條腿就像注了鉛似的邁不開步子,肩膀也磨破了皮,腫得像饅頭似的,一碰疼的扎心一般,走了一個多小時居然還沒有走到地頭,這時候我真想躺下來休息一下然后再走。就在這時,抗旱隊伍里不知道是誰帶頭喊起了號子來:“小小扁擔兩頭彎吆,天不下雨莊稼干嗷,你不下雨我不怕吆,我有肩上鐵扁擔嗷,嗨吆,嗨吆,你不下雨我不怕吆,我有肩上鐵扁擔嗷。……嗨吆,嗨吆,一根扁擔肩頭挑嗷,甩起膀子流星跑嗷,一頭金來一頭銀嗷,挑的心里樂陶陶嗷。嗨吆,嗨吆……”。聽到這鼓舞人心的號子聲,人們立刻又有了精神,大家跟著號子聲,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向前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即使是這樣,我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肩膀疼的不行就墊上塊毛巾或者直接把上衣卷起來墊在肩上繼續往前走。大家都這樣一直在跟著號子聲咬著牙堅持著,抬水的抬水、擔水的擔水,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于村莊、水井與田間地頭。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時的水對我們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地實在是太旱了,一桶水倒下去,瞬間就滲沒了,播種進度緩慢的像蝸牛一般。頭一天下來,大隊總結經驗,各生產隊普遍都存在水源供不應求、播種窩工的現象。于是,在大隊黨支部和大隊婦聯的建議下,又成立了兩個抗旱突擊隊來充實抗旱救災隊伍。一個是青年黨員志愿者抗旱突擊隊,一個是青年婦女抗旱突擊隊。青年婦女突擊隊直接參與到白天的抗旱救災行動之中,青年黨員志愿者突擊隊則是在收工之后利用空閑時間組織義務勞動。

都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這話說得一點不假。第二天,由于青年婦女抗旱突擊隊的加入,給抗旱救災工作帶來了新的生機和活力,她們二十幾個人排成一行抬著水走起路來,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她們渾身上下充滿著朝氣,一邊抬水一邊唱著動聽的歌謠,讓原本沉悶的勞動場面一下子都活躍起來,把整個抗旱救災工作推向高潮,使春播工作進程明顯加快。

就在這一趟又一趟的擔水過程中,一位青年婦女抗旱突擊隊隊員映入我的眼簾。她美麗端莊,優雅迷人,兩只黑黒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每次與她擦肩而過,都能聽到她唱著那悅耳動聽的歌聲:“黑啦啦啦啦黑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下開紅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敗了美國兵呀,全世界人民拍手笑,帝國主義害了怕呀,黑啦啦啦啦黑啦啦啦······”有時,偶爾還能聽到她發出一陣陣朗朗清脆的笑聲。

隨著相遇次數越來越多,她對我產生了極強的吸引力,而且這種感覺是越來越強。這不僅讓我越來越想了解她的情況,而且越來越期望能夠每天都能見她一面。

有一天,我正和劉鎖一起擔著水往西沙梁麥地方向走,中途恰巧遇到她和幾位女抗旱突擊隊隊員一起又唱著那首非常熟悉的歌曲迎面從我們身邊經過。

“劉鎖你看,那個領頭唱歌的人是誰?”我問。

“她叫李平,是第二生產隊的一個回鄉知識青年,現在是咱們大隊婦聯主任兼現在青年婦女抗旱突擊隊隊長。”聽劉鎖這么一說,更加增強了我追求她的愿望。當時,我內心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萌動,心想我一定要把她娶到手。

可是我天生嘴笨,不善言辭,而且是第一次產生這種想談戀愛的萌動,心里總是感覺有種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缺乏足夠的勇氣和信心來面對。所以,幾次和她相遇時本想鼓起勇氣對她表白,可話到嘴邊卻始終開不了口。

也許是老天爺的安排,有天晚上收工后人們陸續往家走,我走著走著沒想到和大隊黨支部副書記曹國女走到了一起。于是,曹書記和我兩人邊走邊聊,聊著聊著她突然問我:“你現在有沒有對象?”

“沒有,我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方面問題。”我說。

“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咋樣?”還沒等我回答,她又緊接著對著我耳朵悄悄地說了一句:“你看李平咋樣?”

“李平,哪個李平?”我明知故問。

“就是咱們大隊的婦聯主任、現在的青年婦女抗旱突擊隊隊長,難道你們相互不認識?”

“我認識她,但是從來沒有說過話,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認識不認識我。”

“那好辦,只要你愿意,我給你們牽線搭橋,介紹你倆認識。……”說著說著,我們已經來到村頭,便分頭各回各家了。

這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了,翻來覆去就像烙餅一般,怎么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李平的面容,就像演電影似的一幕一幕不斷地在我眼前浮現······

由于晚上沒有睡好,白天起來我整個人都感覺是懵懵懂懂的無精打采。為了不被別人發現我的情緒波動,我強打起精神去參加抗旱救災勞動。以往我每天至少要擔水打四五個來回,今天只打了三個來回就精疲力盡了。

一周后的一天下午,曹書記告訴我說,她弟弟今天從城里回來看她,叫我晚上收工后去她家吃飯,陪她弟弟一塊兒喝杯酒。

晚上收工后,我來到曹書記家,一進門發現除了曹書記和她弟弟外,李平也在。此時曹書記的弟弟正坐在炕上看書,李平在幫曹書記搟面皮包餃子。

曹書記見我進來趕緊招呼道:“小虎你來的正好,快洗洗手,你們倆負責包餃子,我去炒菜,一會兒就好。”曹書記說完之后便去張羅著炒菜。

于是我洗了洗手就去揉面搟皮,李平負責包餃子。我們兩人都是低著頭干活,誰也不看誰,誰也不說話,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餃子包好了。這時曹書記那邊菜也炒好,擺在桌子上。

“來,來,來,你倆快上桌,咱們邊吃邊聊。”曹書記招呼道。

待我們大家都坐好后,曹書記看我們坐在那誰也不說話,這才恍然大悟:“喔,看我光忙著做飯了,忘了小虎與你們兩個相互都還不認識。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直男,在市里城建局工作,今天早上才過來。這是大隊婦聯主任李平,你們兩個平時應該都見過,這位是咱們大隊的知識青年代表、青年黨員張小虎,現在在大隊林場當保管。”介紹完畢,大家重新落座開始吃飯。

席間,曹書記不斷地給我和李平夾菜,見我倆都不主動說話,她便干脆直截了當問我:“小虎,現在你和李平既然都已經認識了,你覺得李平咋樣?”

“我們雖然沒有接觸過,但是我對她的印象很好。”我說。

然后,她又問李平:“李平,你覺得張小虎咋樣?”

“我對他的印象很不錯。”李平說。

“既然你們都認為對方不錯,那我給你們倆當紅娘咋樣?”曹書記的一番話說得我倆滿臉通紅,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李平也是滿臉通紅,雙手捂住臉扭過頭,看了看曹書記,又看了看我,說了聲:“我吃好了,先回去了”說完之后便轉身下地,低著頭快步走出門去。

“小虎,你還不趕快出去送送。”曹書記督促我。

聽曹書記這么一說,我才隨后跟了出去。等我走出門外,看見李平并沒有走遠,而且就站在門外一動不動,明顯是等我出來。此時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想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等你,就是想聽你一句話,從你內心來講,你到底覺得我咋樣?”李平倒直奔主題。

“我從來就不會說假話,我確實覺得你各方面都挺好的”我說。

“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和我處對象。”她這次問得更加直截了當。

“當然愿意。”我回答的也很干脆,因為這正是我心里想的。

“那好,從今天開始,我們倆就正式處對象,你可千萬不能腳踩兩只船”她很認真地對我說。

“行,我們倆就從今天開始處對象,你也不能腳踩兩只船。”我也很認真的對她說。

她聽我說完這句話又補充了一句:“你可要認真想好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絕不反悔。”我說。

“那好,現在你可以送我回家了。”她拉起我的手說。

說實在的,我長這么大,這是第一次單獨和一位女生在一起,而且是和一位女生手拉手談情說愛。就在她的手和我的手接觸的那一刻,我渾身上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仿佛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就好像觸電一般。很快,我的全身又好像被一團火燃燒起來一樣,渾身充滿能量。這時候我想立刻擁抱她并且和她接吻,但是有心沒膽,怕我萬一控制不住自己,弄巧成拙,釀成大禍。所以我一路上只好緊緊抓住她的手,一下也不敢放松,生怕她跑掉。

李平家在生產二隊,村子最東邊,距離林場大約有八九里路。送完她我回到林場,人們都已經關燈睡覺了。

從那天起,雖然我倆說開始正式處對象,但是除了曹書記,我們誰也沒有告訴。兩人在別人面前,也和平常一樣,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只有到了每周六的下午收工后,我們才單獨到寶塔下面約會見一次面,拉著手,互相說點悄悄話。

時間大約過了三個多月,有一天,她去牛奶場打牛奶時把我叫出來,悄悄對我說:“我已經將咱倆處對象的事情和我大我媽說了,我大和我媽說想見見你。”聽她這樣一說,我的心立刻忐忑不安、通通通地跳了起來。

“什么時候?”我問。

“今天晚上,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亂猜測,下午收工后你直接來我家,我在家門囗等你”。李平說。

中午收工后,心想第一次見她父母總得帶點什么,于是我便去大隊供銷社買了兩斤蛋糕,并讓售貨員用包裝盒裝起來。到了下午,我感覺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盼著早點兒收工能夠早點見到李平,又怕一會兒見到李平的父母和她家人不知道該說什么,怎么面對她的家人。整個下午就像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才熬到收工,我趕緊收拾一下東西,然后把蛋糕裝進挎包里面,朝她家走去。一邊走,一邊自己給自己打氣,一定要給她父母留下一個好印象。

來到村子東頭,老遠就看到李平站在她家門口朝我招手,我三步并做兩步走了過去。

“我沒有來晚吧?”

“沒有,其實你用不著這么緊張,我大和我媽他們很通情達理,平易近人,非常隨和。”李平說完,便領著我跟她一起走進家門。

一進門,讓我大吃一驚。好家伙,她們家里炕上地下,幾乎擠滿了人。李平見狀,趕快過來解釋:“家里沒有外人,全是我的長輩和弟弟妹妹們,他們聽說你要來,都想過來看看。你過來,我給你逐一介紹,這位是我的姥姥、他們兩個是我的父母、他們是我的舅舅、舅媽和我的姨姨、姨夫,地下站著的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們。”

“小虎,你看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是不是有點多,不過我和你姨姨都覺得人多一點家里熱鬧。”李平父親說道。

“不多,一點都不多,我們家弟兄姊妹七個,也是一個大家庭。我父母也說是人多點熱鬧”。李平父親的一席話讓我頓時感覺輕松起來。

“李平的姥姥、舅舅、姨姨們和我們雖然都在一個村子里,但不在一個生產隊,平時也都是各忙各的,只有逢年過節或者遇到什么事大家才能湊到一起。”李平的父親進一步解釋道。

“永和,你快領弟弟妹妹們到院子里玩,別堵住門口,讓你小虎哥進屋里來說。”李平母親見我一直站在門口趕快說道。

“人我們也見了,我們現在就都回去吧。”李平姥姥對她舅舅和姨姨說。

“媽,你讓她大姨領孩子們先回去,你和她大舅留下來我們一塊兒吃頓飯,因為我不會喝酒,就讓她大舅陪小白喝杯酒,然后我送你們回去。”李平父親對李平姥姥說。

“那行。”李平姥姥說。

李平大姨領孩子們一走,家里立刻顯得寬松起來。

李平父親把桌子擺好,端上幾盤菜,有炒雞蛋、花生米、豬頭肉、涼拌豆芽菜和涼拌土豆絲……。

“小虎快脫鞋上炕,你們幾個男人先喝酒,我去搓莜面,聽李平說你最愛吃莜面,今天姨姨專門給你做一個莜面家常飯,讓你嘗嘗姨姨的手藝。”李平母親對我說。

“我媽搓莜面的手藝那可是一絕,在全村那是出了名的。”李平自豪地說。

從進門到現在,李平父母的一舉一動讓我感到是那么的自然,又是那么的親切,就像面對自己父母一樣,這讓我的整個身心很快便放松下來。于是,我脫鞋上炕和李平姥姥、父親、舅舅一起圍著桌子坐下來,我們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聊,不一會兒李平母親也把莜面蒸好端上來。“哇,好美好全呀”李平母親竟然在三個籠屜中做出了七八種花樣來,有窩窩、頓頓、魚魚、條條、傀儡、捺糕……,而且每一種都是那么的精致好看,簡直就是鬼斧神工,美極了,真是名不虛傳。飯菜端上桌后,李平把她的弟弟妹妹都叫進來,全家人一起快樂的吃了一頓美美的莜面大餐。

從飯桌上通過閑聊得知,李平的父母都是大學畢業生,早年都在城里政府機關工作,屬于國家干部,六十年代初,國家政府機關精簡機構,李平的母親作為精簡對象被裁員。由于,李平母親的祖籍在寶塔村,被裁員后直接回鄉務農。而李平的父親過去一直是城市戶口,隨李平母親回鄉后不能分宅基地和自留地,組織上考慮到他學的是畜牧專業,所以就把他調到公社獸醫站工作,繼續保持城市戶口,也算是組織對他的一種關懷與照顧。李平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大弟弟今年初中畢業,準備年底報名參軍,她的妹妹上初一,小弟弟還在村里上小學。她們家庭在全公社也算得上是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我本來不善言辭,但是在李平父母面前我卻顯得毫無拘束,問答自如。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我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辭。臨走時,她父母對我說,我們全家對你印象都很好,同意你們今后繼續相處,同時希望我盡早通知我的父母,早一點把婚事定下來。

這天在返回林場的路上,我的心情非常愉悅,嘴里不停地哼著小曲兒,腦海里憧憬著我們倆美好的未來。

當我回到林場,忽然看見張桂枝坐在我的宿舍門口臺階上。“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我快步走到門前問。

“沒有什么事,就是想過來看看你。”張桂枝抬起頭不緊不慢地說。

“看我干啥?我們每天見面,有什么好看的。”我邊開門邊說。

“誰說天天見面,這些天你每天白天出去抗旱,晚上收工后也不見你回來,我根本就見不到你。”

“見著就見,見不到就不見,這有啥。”

“我是怕你被別的女人給領走了。”張桂枝兩眼看著我說。

“你這人咋越說越離譜,你是我什么人,我干什么不干什么難道還要你管,我就是被別的女人領走了跟你有關系嗎?”聽張桂枝那么說,我頓時覺得很生氣。

“跟我當然有關系。”張桂枝把頭一扭看著我說。

“有啥關系?”我滿懷疑問。

“因為我愛你,我想嫁給你。”張桂枝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往我身上靠。

“你愛我?可是我并不愛你。”我一邊往旁邊躲開,一邊很認真地對她說。

“誰說你不愛我,那天你當著我大的面還說喜歡我,這才幾天你就變卦了,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了?”她眼淚汪汪的顯得很委屈的樣子。

“我說挺喜歡你,那是我覺得你挺可愛,但這并不代表我愛你,你要知道喜歡和愛這是兩碼事。”我一字一句的和她說。

“你為什么不愛我,那你到底愛誰?”張桂枝顯得既委屈又有些咄咄逼人。

“我想愛誰就愛誰,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也不用你管。”聽她那樣說,我更加生氣。

“怪不得你今天中午買了兩斤蛋糕,原來你是見你老丈人去了。”她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

“沒想到你居然在跟蹤我?”

“我才懶得跟蹤你,是我媽中午跟我說的。她說你虎子哥中午去供銷社買了兩斤蛋糕還讓用包裝盒包裝好,不知道是送給誰。當時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真的。那你告訴我她是誰,我哪點不如她?”張桂枝越說越來勁,越說嗓門越大。

原來問題出在這,我現在真后悔中午去大隊供銷社買蛋糕,居然忘了桂枝她媽就在供銷社當售貨員。

“你哪點都好,可我一直把你當做小妹妹看待,并不愛你。你算說對了,我已經有對象了,我今天就是買了蛋糕去見我的老丈人了。所以,請你以后不要再打擾我了,好不好。”對于桂枝這種追問,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你,你,你氣死我了!”桂枝說完,扭頭把門一摔走了出去。

讓張桂枝這么一鬧,我剛才回來路上那愉悅的心情立刻蕩然無存。這天晚上,我躺在炕上煩心透了,腦子里一會兒出現李平那溫柔可愛的身影,一會兒又出現張桂枝那既可憐又咄咄逼人的面目表情,真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再發生什么意外的事情,我又怎么去面對她們倆。就這樣翻過來倒過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房漏偏逢連陰天,你越怕來什么它偏來什么。這不,就在我還在為昨天發生的事情煩惱著的時候,又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來。

第二天中午收工后,我草草吃了點飯,本想好好睡一覺,誰知剛躺在床上,陳場長就推門走了進來。

“陳場長,有事嗎?”我坐起來問。

“也沒什么大事,是別人托我問你點事,這幾天你參加抗旱救災勞動一直沒見到你,剛才恰巧從這路過看見你在,就順便過來問問你。”陳場長說。

“是什么事?”我有些好奇。

“陳隊長就是改花她大,讓我過來問問你,看你喜歡不喜歡她閨女改花,如果喜歡的話,想讓我給你們倆作個媒。”怎么又是這種事,真是煩透了。可是面對陳場長,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虎子,其實你也不要為難,你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就說不喜歡,搞對象本來就是兩廂情愿的事,強扭的瓜也不甜。”陳場長倒是挺開明,見我沉默不語,怕我為難隨后又補充一句。

聽陳場長這么一說,我的心這才放下來。但是面對自己非常尊敬的陳場長,我又不敢說謊,于是便把我和李平交往的事全部告訴了陳場長。陳場長聽我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虎子,你很有眼光,李平這個女孩我熟悉,她確實是個各方面都非常出眾的好女孩,她們家的條件也不錯,你們好好相處吧,我衷心祝福你們。”

“謝謝陳場長的理解,謝謝!”我緊緊握住陳場長的手說。

“好啦,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改花她大那里我去說,你就不要管了,好好休息吧。”陳場長說完轉身走出門去。

陳場長走后,我剛躺下,飼養員劉大爺又推門進來。“虎子,你快出去看看,有個女知識青年把豬趕到咱們林場苗圃了。”聽劉大爺說完,我馬上跳下床,朝外跑去。來到林場苗圃一看,只見一個女知識青年正趕著七八頭豬順著林場通道往苗圃那邊走。

“站住!”我大喊一聲。

那個女知識青年扭頭看了看我,轉過身又繼續趕著豬往前走。

“給我站住!”我又大喊一聲,她這才停住腳步。

我快步走過去,“林場不容許放養牲畜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大聲喝斥道。

“我才剛來幾天,隊里就讓我放豬,我哪知道哪里讓放哪里不讓放”她振振有詞地說。

“隊里沒有人告訴你,難道那牌子上寫的字你也不認識?虧你還是個下鄉知識青年。”我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路旁的警示牌。

“對不起,剛才我光顧著趕豬了,沒注意到那個牌子。”她抬頭看了看警示牌低聲說道。

“沒注意就有理了,還不趕快把豬趕出去。”我大聲對她說道。

“趕就趕,你吼什么吼。”她嘴里一邊嘟囔著,一邊開始往外趕豬。可是這些豬根本不聽她的話,往里趕好趕,可是要想往外趕就沒有那么容易,這些豬東跑西串,根本不聽她的指揮指揮,而是跟她玩起捉迷藏游戲,弄的她滿身是土也沒有把豬趕出來。看著她趕豬那么既笨拙又狼狽的樣子,我只好過去幫她一塊兒把豬趕出林場,然后又幫她把豬趕到林場北面的坡地上,這才返回來。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出工時間。

下午收工后,我正在做飯,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門沒鎖,請進!”我頭也沒回說道。

“你好。”一聲細聲細語女孩聲音。

我扭過頭一看,原來是中午放豬的那位女知識青年。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我問。

“我來是和你說聲對不起,中午給你添麻煩了。另外,還要謝謝你幫我把豬趕出來,并且找到了放豬的地方。”她依然細聲細語地說。

“不用這么客氣,其實也沒什么麻煩,以后你記住不要再到林場放豬就行了。”我說。

“知道了,以后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她說。

“對了,你說你才剛來幾天,是不是村里又來了一批新的知識青年。”我問。

“是的,我們是上周一來的,一共來了十二名知識青年,隨同我們來的還有一位帶隊干部老楊。”她說。

“跟你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帶隊干部?”

“是的,就是這位帶隊干部老楊領著我們12個知識青年一塊兒來的”。

“那原來的帶隊干部老馬呢?”

“我們來的當天,大隊組織召開了一個會議,一方面歡迎帶隊干部老楊和我們的到來,另一方面就是歡送帶隊干部老馬圓滿完成任務返城。

“那你被分到幾隊,叫什么名字?”

“我叫劉倩,被分到五隊。”

“劉倩?這個名字挺好聽,我中學有個同學的妹妹好像也叫這個名字。”

“你中學在哪個學校上學?”她問。

“我中學在十八中。”

“我大姐也在十八中讀書,你那位同學叫什么名字?”

“我的那位同學叫劉靜,怎么你認識?”

“劉靜?那是我大姐。”她一拍手說。

“哎,鬧了半天原來你就是劉靜最小的五妹,那時你才那么高。”我比劃著。

“你去過我家?我怎么都不記得了”劉倩低著頭靦腆地說。

“那是我們剛上初一的時候,你姐上體育課時不小心把腳崴了,當時還挺嚴重。學校醫務室給抹了點藥,然后老師讓我和我們班另外一名同學李建偉送你姐回家,到了你家看見你正坐在家里炕上疊紙鶴玩,你姐告訴我們說你是她最小的五妹,叫劉倩。沒想到七八年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如果不是你說,我還真認不出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來快坐,晚飯就在這里吃,讓你嘗嘗我的手藝,順便你也給我說說你姐最近的情況,自上高中以后我們就沒有聯系過。”我頓時感覺來了精神頭。

于是,我們一邊吃飯劉倩一邊講述她大姐最近的情況。

吃完飯,我把劉倩送回村里,正好迎面碰見李平剛剛從她舅舅家出來。

“這位是?。”李平滿臉疑惑。

“她是我同學的妹妹,叫劉倩,剛到咱們這下鄉。”接著我把劉倩今天中午放豬和晚上找我道歉的事說了一遍。李平聽我講完也不禁失笑起來。

“我們認識一下。我叫李平,大隊婦聯主任,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隨時到大隊找我。”李平和劉倩握了一下手說。

“行,以后還請你多多關照。”劉倩說。

“劉倩,前面路口拐彎就到你們五隊知青宿舍了,我和李平還有點事就不送你了。”

“今天下午你怎么沒有出工?我有事要跟你說。”等劉倩走后我問李平。

“下午我去公社開計劃生育會去了,怎么,半天不見就想我了?”李平嬌妮妮的

看著我說。

“那是,人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是半天不見,心里難受。”我說。

“這可真是少見,半天不見,你竟然學會了貧嘴。快說,你有什么事急著找我。”李平說。

“今天接二連三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攪得我有點暈頭轉向,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我說。

“都發生了哪些事情,讓你愁成這樣。”李平催促道。

“走,我送你回家,咱們路上邊走邊說。”于是,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我便把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她。原想,她知道后一定會埋怨我,可我完全沒有想到,她聽完我說的經過后,反而高興的說:“虎子你做的很對,把我們的關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其實更好,這樣今后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搞對象,誰也不能再阻止和干涉了。”說完,她拉著我的手朝她家走去。

走著走著,忽然聽到天上響起轟隆、轟隆聲。“是雷聲。”我倆異口同聲的說。說完,我倆抬頭看了看天空,恰巧一道閃光劃過。

“不好,天要下雨,快跑。”我倆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手跑起來。

當我們剛剛跑到她家大門口,已是雷電交加,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落下來。剛邁入大門,李平就一把把我拉進大門旁邊的一間西廂房,“我們先進這個屋里躲躲雨。”進入房間,只見屋里擺著一張單人床,床上放著一套被子,地上放著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墻上貼著一些宣傳畫,書桌上放著一本《毛主席語錄》、一套《***選集》和一本《唐詩三百首》。

“這間房是我的閨房,屬于我的私人空間。平時我在這里看看書、有時候也會在這里給人們發放一些計劃生育用品和宣傳資料,基本不住人。只有到了夏天,我嫌家里面人多擠得慌,就一個人出來在這里住。”李平拉我坐在床上說。

雨是越下越大,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我看天色已晚,幾次站起來想走,都被李平拉了回來。“虎子你不要命啦,外邊雨下的這么大,去林場的路又是粘土地,到處坑坑洼洼,你連雨衣、手電筒都沒有,萬一掉到坑里怎么辦。”既然老天不讓走,我只好挨著她又坐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單獨和一個女人待在一間房屋里,而且兩個人挨得這么近,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相互間都聽得清清楚楚。李平說,她也是第一次單獨和一位男人坐在一起。開始,我們還相互說些貼心話,談一些各自的理想和追求的夢想,憧憬著我們美好的未來。但到了后來兩人干脆誰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靜靜地相互注視著對方,然后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等雨稍微小了一點,她對我說:“今晚你就住在這里,我得回屋了,不然我大和我媽會生氣的。”說完,她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一溜煙跑回屋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連衣服也沒敢脫,美美的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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