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謀害萊安的肯定不是多恩人，毋庸置疑。多恩人再怎么喜歡毒藥，把毒下在自己送來的毒酒也太蠢了。”

“韋賽里斯謀殺？”提利昂只覺得難以理解，“就算萊安和勞勃都死了，繼位的也應該是喬佛里……”

說到這里，提利昂沉默了。

“是的。”泰溫語氣平平，“所有參與這場婚宴的人都有可能死。首當其沖的必定是勞勃瑟曦，萊安和瑪格麗。以勞勃嗜酒如命的脾氣，我更傾向于這場下毒是針對勞勃來的。”

只有喬佛里，他被關在君臨城的地牢，絕對不會出事。

而假如喬佛里登上了王位，七大王國會變成什么樣就不好說了。

泰溫一開始就排除了提利爾家族，因為把女兒嫁給喬佛里壓根不符合梅斯·提利爾的利益。

“之前在臨冬城針對萊安下毒的事情也不算一個好兆頭……我擔心，喬佛里可能已經被某些人徹底帶壞了，而在你和瑪格麗生出孩子之前，喬佛里仍然是你的繼承人。”

泰溫如此提醒萊安，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是讓我一個年僅十五的孩子努力造孩子？”

萊安嘆道，他只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扭曲到非常離譜的程度了。

“姥爺，就算瑪格麗受得了，我也受不了啊。你還不如催催母親讓她快點和父親練一個小號。”

泰溫沒理會萊安的這個玩笑。

“比武大會即將召開，你不如精進一下武藝。”

萊安點點頭，不太情愿地離開。

提利昂也打算走，泰溫卻叫住了他。

提利昂聽天由命地一笑：“該我出場了？父親，我猜猜，是不是終于想起來我應該有一個老婆了。”

泰溫嫌惡地看著提利昂，仿佛在看著一只蒼蠅：“沒錯。”

“我曾經向霍斯特·徒利要求迎娶萊莎·艾林，但他寧可把她嫁給瓊恩·艾林也不把她嫁給你。”

“現在看來，這是一個好事。”提利昂聳了聳肩。

“如果你還繼續亂搞妓女，就不用提婚事了。”泰溫冷冷地掃了提利昂一眼，拿起一封信，示意提利昂自己看。

……

絕境長城。

詹德利不安地站在冰封的長城上，向鬼影森林深處眺望。

山姆威爾·塔利哆哆嗦嗦地站在他旁邊：“詹德利。艾德大人和班揚去了這么久，他，他們不會……”

整個守夜人軍團都這么猜測。

但只有山姆，才會害怕到把這個猜測說出來。

“臨冬城的羅德里克爵士已經帶領軍隊前往增援。”詹德利道，盡管他天不怕地不怕，到了現在還是忍不住發抖。

“艾德大人的繼承人和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在臨冬城，他們在君臨，參加我兄弟萊安的婚禮。”

“你兄弟？”

山姆威爾·塔利瞪大了那雙清澈的藍眼睛，這使得他顯得更加愚蠢。

但詹德利并不計較，很直接地說：“我爹是國王。我是國王二十多個私生子女之一。”

山姆捂住嘴：“老天。”

“看你的臂膊，我還以為你是個鐵匠！”

“你說對了。”詹德利回答。

他仍然向下眺望，期待艾德·史塔克或者班揚史塔克的身影能夠出現。

然而除了日如一日的鬼影森林之外，詹德利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值班結束，詹德利步履艱難地從長城上下來，他感到整個人快被凍僵了，掛上了一層冰霜。

“老天。”

詹德利開始懷疑自己做游騎兵的想法是否明智。畢竟，他的老本行還是鐵匠，而絕境長城這種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而在守夜人熙熙攘攘的大廳中，艾里沙·索恩爵士的聲音分外高亢：“那些小鬼！他們根本不配來守夜人，要我說，萊安王子就是在亂彈琴。”

詹德利喝了一口洋蔥湯，怒火逐漸灌滿了他的胸膛。

這個艾里沙·索恩爵士的發言同時引起了許多人的怒火，但由于規定，沒有人敢動手。

恰在這時，一個聲音穿過大廳，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你們聽說了嗎？”年輕的男孩放聲大笑，同時小心翼翼地穿過大廳，“君臨城的那個喬佛里王子被下了地牢咧。”

“地牢？”詹德利皺眉，“他可是王子，犯了什么錯誤才會被關進去。”

“天曉得！在艾德大人和班揚同時失蹤之后，這是我聽過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男孩將自己的稻草色頭發捋到一邊，他帶著濃厚的西境口音，顯然是凱巖城統治的地帶。

“不瞞諸位，這位喬佛里王子在凱巖城的時候就不怎么樣。

“他九歲命名日之前，我弟弟不過是和他打了一架，就被他推到了井里！蘭尼斯特人說是意外出事，異鬼才相信！”

“你如果想報仇雪恨，為什么要加入守夜人？”

葛蘭不解地看著這個年輕人，他長相普通，皮膚蒼白，根本不像來自于優渥家庭。

“報仇？我早就報啦。之前我試圖刺殺那個喬佛里王子，被他身邊礙事的侍衛擋了下來，然后我就被迫穿上黑衣了。”

男孩聳了聳肩，這個故事顯然已經被他講述過很多次了。

“真是可怕的故事。”

山姆威爾·塔利喃喃：“真的會有人殘忍到這種地步？”

“我想是來自于母親的遺傳。”詹德利陰郁地說。

瑟曦·蘭尼斯特對勞勃國王私生子的謀殺近乎于瘋狂，朝野上下噤若寒蟬，卻不能將事實掩蓋。

她的父親泰溫同樣也是一丘之貉，說實在的，詹德利簡直不相信萊安是他母親的兒子。

“好了，別想太多了，山姆，明天我們就該正式跟他們一起去長城之外巡邏了。”

至于那些讓艾德和班揚一同失蹤的古靈精怪，詹德利不想深究，同時，他也沒有害怕。

還有什么比死在瑟曦的魔掌之下更難受呢？

詹德利喝了最后一口已經發冷的洋蔥湯，咽下最后一塊發硬的老面包。

他無視了艾里沙爵士送來的挑釁目光，在吵鬧的大廳之間穿行，最終回到自己房間，解衣睡覺。

燭火半明半昧，正如他的未來，一眼看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