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娶多恩的亞蓮恩？”

詹姆·蘭尼斯特捏緊了信紙，不敢置信地再重復了一遍。

兩人此刻身處凱巖城的庭院內。

橙紅色的巖石城墻歷史悠久，在陽光下反射著獨特的光澤。

而烈日之下，詹姆·蘭尼斯特身姿挺直，似乎極力想要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

“人們都說多恩的氣候炎熱，所以多恩的女人也如美酒般放蕩而多情，就連歌手都傳遍了，‘我曾將多恩人的妻子品嘗’，而這個亞蓮恩公主……”

詹姆挺起胸膛，語氣加重。

“你一個跟自己姐姐亂搞的家伙，難不成想娶一個貞節烈女。”

泰溫背著手慢慢走向自己的兒子，禿頭在烈日下被燙得越來越熱。

他身上的服飾也是蘭尼斯特的金紅二色，而詹姆仍然一身白袍。

詹姆立刻閉嘴了，此時此刻，“蘭尼斯特雄獅”臉上只有尷尬。

“那，我可不可以繼續在御林鐵衛待著。畢竟，我發了誓?！?

“不行?！碧財蒯斀罔F。他知道兒子的心理防線已經松動。

“你通過御林鐵衛逃避責任已經夠久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等到我百年以后，凱巖城落到喬佛里手中會是何等模樣？”

既然兒子追求誓言和責任，那么泰溫就給他一個讓他更加難以拒絕的責任。

“至于換一個聯姻對象……你可是凱巖城的繼承人。北境的珊莎·史塔克，十一歲的甜美女孩？

“她的父母會把最疼愛的長女嫁給他們所鄙視的背誓者么？”

泰溫站起身來，注視著自己的兒子。

其實珊莎·史塔克未嘗不是一個好人選，那個女孩滿腦子都是童話和歌謠，天真純美得像當初的瑟曦。

雖然說服史塔克夫婦會有點難度，但凱特琳那個女人巴不得讓自己女兒成為未來的凱巖城夫人。

詹姆撓了撓金色的頭發，發絲從他手中滑落：“就算這樣，其他人也可以……”

“別傻了。除了九歲的患有灰鱗病的希琳，十一歲的珊莎史塔克，你這個年齡可挑的最好人選，難道不是多恩的亞蓮恩？”

詹姆又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他再度停住。

他窘迫地站在原地。

“瑪格麗已經默許和萊安結婚，你總不會想和那個百花騎士一樣搞基吧。”

泰溫一針見血地指出。

他滿意地看到，自家兒子臉漲得通紅，但看起來算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那么，我要前往多恩提親？”

“當然。馬泰爾大概不會特別愿意見到你?！?

詹姆盯著自己父親的禿頭，聞言不可置信地發問：“確定不是不想見到你？伊莉亞和她的孩子……”

“馬泰爾不蠢，他清楚多恩的實力。”

把兒子支走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讓他和瑟曦的事情進一步淡化。

史坦尼斯。藍禮。兩個人無一例外地覬覦著鐵王座，而假如他外孫要坐穩這個位置，僅僅凱巖城的支持是不夠的，北境，高庭，當然，最好還有多恩。

雖然泰溫看不出藍禮到底有什么籌碼讓高庭站在他那一邊。

凱巖城和風息堡，是個人都會選凱巖城。

但泰溫有一種直覺，藍禮絕對不會安分地讓他外孫坐上鐵王座。

處理完了詹姆的事情，泰溫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處理的是另一個外孫，喬佛里的事情。

他詢問自家的學士：“喬佛里這幾天都在干什么？”

老學士走得早，如今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年輕學士。

年輕學士低著頭，唯唯諾諾地道：“喬佛里王子他這幾天心情不錯，和其他人玩起了射蘋果的游戲?！?

只要不是射活人就好。

泰溫在學士的引導下第一次看望了自己的外孫。

雖然詹姆發誓這個孩子是他親生的，但當泰溫走進他寬敞的靠窗房間時，男孩瑟縮得十分明顯。

“姥爺，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喬佛里盡力擠出一兩滴淚來，眼眶通紅。聲音更是帶著顫抖，最后，他還哽咽了一下。

但泰溫聞到了一股洋蔥的味道，他又向床旁邊看了一眼，床下躺著的糾結成一團的洋蔥皮。

他懶得和這個懦弱的外孫掰扯。這么虛偽的性格，也不知道隨了誰，詹姆小時候從來不會說謊，倒是瑟曦……

瑟曦的一個玩伴好像曾經跌落到了井里，也許是那件事情給她的心理陰影太大了吧，泰溫想。

“不用偽裝，”泰溫冷冷地道，“假如你不是我的外孫，此時此刻你早就掉進了蘭尼斯港，意外身亡?！?

“凱巖城不會給你。雖然你哥哥把你送來，我也必須履行自己的責任?！?

泰溫的下巴繃得很緊，這個場景讓他覺得相當不舒服。

理論上，這個孩子還是由于自己的錯誤方才誕生。他必須為詹姆收尾。

“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你可以繼續留在凱巖城，但現在，你自愿加入黑衣弟兄，不娶妻，不生子?！?

男孩瞪圓了眼睛，隨后便是一聲尖銳的爆鳴：“這不公平！我是萊安的繼承人！”

“在他結婚生子之前?！?

泰溫一臉厭惡地看著這個**的產物。

孱弱，卑劣。父母的所有缺點都在喬佛里身上再現。

“我要回君臨！讓父親收拾你！我才是正統的拜拉席恩家人，而你，只不過是御前首相，哪來的膽子違背王室的命令。”

喬佛里似乎終于獲得了某些信念，他怨毒地瞪著泰溫，有一瞬間，他似乎想要去摸自己床邊的劍。

泰溫穩穩地把劍從他手中奪了回來。

映著燭光，泰溫皺著眉打量這把劍。魚梁木劍柄的花紋古樸而剛正，而劍身的材料……

居然是瓦雷利亞鋼。

勞勃一向是一個大方的人，尤其是對自己的嫡出孩子，但這樣的劍，給喬佛里屬實是暴殄天物。

“把它收好?！?

泰溫命令自己身邊的侍從，隨后看也不看喬佛里，揚長而去。

他走的時候，身后傳來喬佛里驟然變得劇烈的哭泣聲。

它壓根不像一個小男孩所具有的，甚至像是一個沉冤難雪的惡鬼。

泰溫緊了緊衣服，莫名覺得一陣寒氣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