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考核前的這段時間，齊小新被臨時安排到藏經閣協助整理典籍。這差事在外人看來枯燥乏味，對他而言卻是天賜良機——藏經閣里有太多游戲里未曾詳細展示的秘籍和史料。

“《玄天宗門史》第三卷放這邊...《基礎符箓大全》放那邊...“齊小新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按照守閣長老的要求歸類書籍。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進來，在古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藏經閣三層很少有人來，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齊小新喜歡這種氛圍，偶爾會偷偷翻閱一些感興趣的典籍。通過這段時間的閱讀，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已經遠超游戲設定。

“咦？“

當他搬動一摞落滿灰塵的竹簡時，最底下的一卷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卷竹簡被一道紫色絲帶捆著，絲帶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符紙，隱約散發著靈力波動。

“封印符？“齊小新小心翼翼地拿起竹簡，符紙上的朱砂符文已經有些褪色，但依然能辨認出是高級封印術。“什么東西需要單獨封印？“

好奇心驅使他輕輕揭開符紙一角。就在符紙松動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指尖竄入體內，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個破碎的畫面——黑暗的深淵、血色的鎖鏈、一雙緩緩睜開的金色眼睛...

“啊！“齊小新猛地松開手，竹簡“啪“地掉在地上，絲帶松開，卷軸自動展開一截。露出的部分刻著幾個猙獰的大字：“上古禁術封印實錄“。

他的心跳驟然加速。在游戲中，“上古禁術封印松動“是一個隱藏劇情，關系到最終魔王楚無天的復活。難道在這個世界，這段劇情也在上演？

齊小新顫抖著手重新卷好竹簡，系上絲帶，卻發現那張符紙已經失效。他只好從懷里掏出一張自己畫的簡易封印符貼上去——雖然效果遠不如原來的，總比沒有強。

“得告訴云清瑤...“他剛想到這里，樓梯處傳來腳步聲。齊小新趕緊把竹簡塞回原處，裝作在整理旁邊的書籍。

“你在這里。“云清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找了你半天。“

齊小新轉身，看見云清瑤站在樓梯口，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她今天沒穿往常的白衣，而是一襲淡青色長裙，發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素雅中透著幾分靈動。

“云師姐？“齊小新有些意外，“你怎么來了？“

“奉掌門之命，去調查南嶺村的妖獸異常。“云清瑤走近幾步，身上帶著淡淡的蓮香，“藥堂長老推薦你同行，說你精通妖獸習性。“

齊小新眼睛一亮。南嶺村在游戲中是20級左右的練級區，主要是一些狼妖和樹精，沒什么難度。但藥堂長老為什么推薦他？

“什么時候出發？“他問道。

“現在。“云清瑤轉身下樓，“我在山門等你，半刻鐘不到我就自己走。“

齊小新趕緊把剩下的書籍歸類好，向守閣長老告假，匆匆跑回住處收拾行囊。他帶了幾張自己畫的符箓、一瓶回氣丹、一把短劍，還有那本《天機算術》。

山門前，云清瑤已經御劍懸空等候。見齊小新跑來，她微微蹙眉：“太慢了。“

“抱歉，收拾東西花了點時間。“齊小新喘著氣說，“那個...我怎么跟上去？“

云清瑤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她猶豫片刻，伸手道：“上來吧，站穩了。“

齊小新小心翼翼地踩上飛劍，雙手不知所措地懸在空中，不知道該扶哪里。飛劍本來就不寬，站兩個人更是擁擠，他幾乎能聞到云清瑤發絲間的清香。

“扶著我肩膀，掉下去我可不管。“云清瑤頭也不回地說。

齊小新輕輕搭上她的肩膀，觸感比想象中更加真實溫暖。飛劍緩緩升空，他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南嶺村不是有傳送陣嗎？為什么要御劍？“

“傳送陣三天前被破壞了。“云清瑤的聲音隨著風聲傳來，“懷疑是魔教所為。“

齊小新心頭一緊。游戲里南嶺村確實有個傳送陣，但從未被破壞過。這個世界的發展已經開始偏離游戲劇情了？

飛劍穿云破霧，下方的山川河流如畫卷般展開。齊小新雖然恐高，但也被這壯觀景象震撼。現代世界的飛機體驗完全無法與親身御劍飛行相比。

“云師姐，你經常下山執行任務嗎？“為緩解緊張，齊小新找話題閑聊。

“嗯。“

“一個人？“

“有時一個人，有時與凌師兄同行。“

提到凌無雙，云清瑤的語氣有一絲微妙變化。齊小新想起游戲中凌無雙一直愛慕云清瑤，但云清瑤對他的態度比較模糊。

“凌師兄好像很關心你。“齊小新試探道。

云清瑤沉默了一會兒：“師尊希望我們結為道侶。“

齊小新心里突然有點堵：“那...師姐的意思呢？“

“修行之人，不談兒女私情。“云清瑤的回答干脆利落。

齊小新莫名松了口氣，隨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為什么要在意這個？

約莫一個時辰后，兩人降落在南嶺村外。這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莊本該寧靜祥和，此刻卻彌漫著一股緊張氣氛。村口站著幾個手持農具當武器的村民，看見有人從天而降，先是驚恐，認出玄天宗服飾后才松了口氣。

“仙長終于來了！“一個白發老者迎上來，“老朽是村長，村里已經有三戶人家遭襲，死了六口人啊！“

云清瑤安撫道：“老丈莫急，詳細說說情況。“

據村長描述，襲擊村民的不是普通野獸，而是一些變異的妖獸——眼睛赤紅，體型碩大，見人就咬，完全不怕火把和鑼鼓聲。

“聽起來像是被魔氣污染了。“云清瑤分析道，“最近村里可有陌生人出現？“

村長想了想：“半個月前有個黑袍人來村里買藥材，之后就再沒見過了。“

齊小新和云清瑤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很可能是魔教的人做了手腳。

“我們先去看看被襲擊的人家。“云清瑤說。

在村長帶領下，他們來到第一戶遇襲人家。簡陋的農舍門板被撞得粉碎，墻上還有深深的爪痕。齊小新蹲下檢查痕跡，爪痕呈現不正常的紫黑色，散發著淡淡腥臭。

“不是普通狼妖。“他皺眉道，“正常狼妖的爪痕應該是灰白色。這更像是...“

“被'魔血丹'污染后的癥狀。“云清瑤接話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也懂這個？“

齊小新點點頭。游戲中“魔血丹“是一種能大幅提升妖獸戰斗力但會讓其失去理智的禁藥。通常魔教小頭目才會使用。

“如果是魔血丹，那施藥者應該就在附近。“齊小新回憶著游戲設定，“藥效最多維持三天，需要定期補充。“

云清瑤當機立斷：“我們分頭調查。你去查看其他襲擊現場，我去周圍山林尋找施藥者的蹤跡。天黑前在村口匯合。“

齊小新本想反對分頭行動，但云清瑤已經御劍而起，只好作罷。

接下來幾個時辰，齊小新走訪了另外兩戶遇襲家庭，情況大同小異。最后一戶人家的小女孩給了他一條重要線索——襲擊她家的“大狼狗“脖子上有個閃亮的金屬環。

“金屬環？“齊小新心中一動。游戲中被魔教控制的妖獸確實會戴上特制的控魂環，方便操縱。

他掏出《天機算術》快速推演，卦象顯示“東南有異“。東南方正好是村子靠近山林的方向，也是云清瑤調查的區域。

天色漸暗，齊小新決定提前去匯合。剛走到村口，就聽見東南方向傳來一聲劍鳴，緊接著是爆炸聲。

“云清瑤！“齊小新心頭一緊，拔腿就往聲源處跑。

穿過一片密林，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云清瑤被五頭變異狼妖圍攻，周圍還有三個黑袍人不斷釋放暗器。她雖然劍法精妙，但寡不敵眾，已經掛了彩，白衣染上點點猩紅。

齊小新迅速觀察地形，回憶起游戲地圖。這片區域應該有個隱蔽的山洞，就在...

“云師姐！往北三十步，有個山洞！“他大喊一聲，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符箓，咬破手指在每張符上畫了一筆，然后全部激活拋向空中。

符箓化作漫天火球，雖然威力不大，但勝在數量多，暫時擾亂了敵人的陣型。云清瑤趁機脫身，向他指的方向突圍。

“快走！“齊小新拉住趕來的云清瑤，向北狂奔。

身后傳來黑袍人的怒罵和狼妖的嚎叫。兩人鉆入一片灌木叢，果然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入口。洞口很窄，齊小新推著云清瑤先進去，自己隨后擠入，又搬來幾塊石頭堵住入口。

洞內漆黑一片，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你沒事吧？“齊小新小聲問。

“輕傷。“云清瑤的聲音有些虛弱，“你怎么知道這里有山洞？“

“我...之前來過。“齊小新隨口編道，“先處理傷口吧。“

他從行囊中取出火折子，點亮后看見云清瑤左肩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右臂也被暗器擦傷，鮮血順著手臂滴落。

“需要馬上止血。“齊小新翻出金瘡藥，“得罪了，師姐。“

他小心地撕開云清瑤肩部的衣衫，露出傷口。火光下，她的肌膚如雪，襯得那猙獰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齊小新深吸一口氣，專注地清理傷口、撒藥粉、包扎。

整個過程中，云清瑤一聲不吭，只有微微顫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痛楚。

“好了。“齊小新包扎完畢，抬頭對上云清瑤復雜的目光，“怎么了？“

“你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專業。“云清瑤輕聲道，“不像普通散修能掌握的。“

齊小新干笑兩聲：“行走江湖，總要學點醫術。“

云清瑤沒有追問，轉而問道：“現在怎么辦？外面至少有三個魔教弟子和五頭變異狼妖。“

齊小新回憶著游戲地圖：“這個山洞應該有另一個出口，通往山背面。我們休息一會兒，等他們搜尋無果離開后，再從那邊出去。“

“你對這里真的很熟悉。“云清瑤若有所思，“就像...未卜先知一樣。“

齊小新心跳漏了一拍，急忙轉移話題：“師姐認識那些魔教弟子嗎？“

“從功法看，應該是'幽冥宗'的人。“云清瑤皺眉道，“但他們通常不會這么明目張膽地行動...“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洞外傳來狼妖的嚎叫和腳步聲，由近及遠，又漸漸消失。

“看來他們暫時放棄了。“齊小新松了口氣，“我們再等半個時辰，確保安全后再出去。“

云清瑤點點頭，閉目調息。齊小新借著火光打量她精致的側臉，想起游戲中對她的設定——玄天宗天才弟子，身世成謎，真實身份其實是...

“你知道我母親的事嗎？“云清瑤突然開口，眼睛依然閉著。

齊小新一愣：“什么？“

“你似乎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事。“云清瑤睜開眼，目光如劍，“比如我的修煉瓶頸，比如這個山洞...所以我猜，你可能也知道我的身世。“

齊小新咽了口唾沫。在游戲設定中，云清瑤是玄天宗前任掌門與魔教圣女之女，這個身份一直是她最大的心結。

“我...不太明白師姐的意思。“他試圖裝傻。

“三個月前，我無意中聽到師尊和執法長老的談話。“云清瑤的聲音很平靜，但手指緊緊攥著衣角，“他們說我的母親是...幽冥宗圣女。“

齊小新沉默了。他確實知道這個設定，但沒想到云清瑤自己也知道了。

“你果然知道。“云清瑤盯著他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從第一次見面起，你就對我有種奇怪的熟悉感。你到底是誰？為何對我的事如此了解？“

“我...“齊小新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解釋。

“是魔教派你來監視我的嗎？“云清瑤的聲音冷了下來，“因為我有魔教血脈？“

“不是！“齊小新急忙否認，“我跟你母親、跟魔教沒有任何關系！“

“那你怎么解釋這一切？“云清瑤逼問道，“別再說巧合或者猜的，我不傻。“

齊小新陷入兩難。說實話？告訴她這只是個游戲世界？她肯定不會信，說不定會認為他瘋了。說謊？又該編什么理由才能讓她信服？

“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他最終選擇部分坦白，“但不是從魔教那里得知的。我可以發誓，我對師姐、對玄天宗絕無惡意。“

云清瑤審視著他，良久才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強求你現在就說，但希望有一天你能坦誠相告。“

齊小新松了口氣，卻又聽她補充道：“在那之前，我們保持距離為好。“

這句話像一把小刀扎在心上。齊小新想說些什么，但洞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碎石飛濺——洞口被炸開了！

“找到你們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玄天宗的小崽子們。“

火光映照下，三個黑袍人站在洞口，為首的男子面容陰鷙，手中把玩著一顆血紅色的珠子。

“幽冥宗左使，血珠子仇。“云清瑤低聲道，握緊了劍，“筑基后期高手，小心他的血魂珠。“

齊小新心頭一沉。血珠子仇在游戲中是個小BOSS，等級35左右，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很難對抗。

“玄天宗的小美人兒。“仇陰笑道，“聽說你是我們圣女大人的女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云清瑤臉色瞬間蒼白：“你胡說什么！“

“裝什么糊涂？“仇舔了舔嘴唇，“十八年前，玄天宗前掌門云逸與幽冥宗圣女有一段孽緣，生下了你。后來云逸為保掌門之位，親手殺了圣女...這個故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云清瑤身體微微顫抖，劍尖卻穩如磐石：“魔教妖人，休要污蔑我父親！“

仇哈哈大笑：“不信？問問你身邊的小跟班啊，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呢！“

齊小新暗叫不好。仇是怎么知道他對云清瑤身世了解的？除非...

“你們在村里有眼線。“齊小新突然明白過來，“那個村長是你們的人！“

仇挑眉：“聰明。可惜聰明人通常死得早。“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血魂珠突然紅光大盛，數道血箭射向兩人。云清瑤揮劍格擋，但有一道血箭突破了防御，直取齊小新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齊小新體內的天機靈韻自動激發，在他面前形成一面藍色光盾。血箭擊中光盾，發出“嗤嗤“的腐蝕聲，最終雙雙消散。

“咦？“仇露出驚訝之色，“這是什么功法？“

齊小新沒空回答，因為他發現云清瑤正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他——那目光中有懷疑、震驚，還有一絲被背叛的痛楚。

“師姐，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苦笑道。

“走！“云清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向洞內深處沖去。仇等人緊追不舍，不斷釋放法術攻擊。

山洞深處越來越窄，最后竟是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云清瑤推著齊小新先過去，自己斷后。就在她即將穿過縫隙時，仇的血魂珠再次發威，一道血箭擊中她的后背！

“云師姐！“齊小新驚呼。

云清瑤悶哼一聲，強撐著穿過縫隙，然后回身一劍劈在巖壁上。劍氣引發小范圍塌方，暫時阻斷了追兵。

“快走...出口應該不遠了...“她虛弱地說，腳步已經開始踉蹌。

齊小新扶著她，在黑暗中摸索前進。果然如游戲地圖所示，前行百余步后，他們看到了出口的微光。

走出山洞，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山林。齊小新顧不得辨別方向，背著已經半昏迷的云清瑤快速離開。血魂珠的毒非同小可，必須盡快解毒。

“堅持住，師姐...“他喃喃道，“我一定會救你的。“

云清瑤在他背上微微動了動，氣若游絲：“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

齊小新沒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腳步。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漸漸融為一體，消失在密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