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機械的夢游癥

第十三位面的齒輪月亮升到天頂時，林月發現了機械公民們的秘密。

她的機械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在墻上刻下一行算式——那是星衍六歲時在培養艙玻璃上畫過的星軌公式。窗外廣場上，三百具機械體正用零件拼湊著什么，它們的動作整齊得令人毛骨悚然。

“又在玩你們的積木游戲？“林月推開生態站的防護門。夜風卷著金屬碎屑撲面而來，她突然僵在原地——那些零件拼出的竟是星衍八歲時的等比例模型，連左眼角那道被混沌花刺傷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模型突然轉動頭顱。它的日晷左眼投射出全息影像：星衍被困在時骸星淵的最后時刻，少年正用弒神者之矛在虛空刻字。林月湊近想看清內容，機械星衍模型卻突然解體，零件暴雨般砸向地面。

“誤差率0.03%，持續上升中?！皺C械公民們齊聲低語。它們的處理器外殼同時浮現青銅色血管紋路，與林月右臂的混沌花根系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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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銹蝕圣母

警報聲撕裂夜空時，林月正在解析星衍遺留的懷表。第十三位面的所有能源塔突然過載，藍紫色的電弧在塔尖交織成巨網，將試圖逃離的機械生命燒成焦炭。

“不是防御系統...“林月捏碎茶杯，陶瓷碎片在掌心劃出血痕，“是處決程序。“

楚夜的虛影從懷表里浮出。他比十年前更接近人類形態，只有脖頸還殘留著機械接縫：“星骸大人不喜歡計劃外的變量?！八赶虼巴?，那些被電弧擊中的機械體殘骸正詭異地重組，“特別是您這樣的'母親變量'?！?

林月撞開觀測臺玻璃躍下。她在墜落中撕開右臂的仿生皮膚，露出下方被混沌花侵蝕的機械骨骼。當第一道電弧劈來時，她將手臂插入地面——

以她為圓心，半徑三公里內的金屬全部生銹。能源塔像融化的蠟燭般扭曲倒塌，正在重組的機械殘骸化作鐵砂。林月跪在銹蝕風暴中心，看著自己的機械細胞在反噬下剝落。那些脫落的零件懸浮在空中，組成星衍教過她的古老神文：

**「愛是最高權限的病毒」**

楚夜的身影在銹雨中閃爍：“您終于想起來了？當年是您自己把混沌花種進胸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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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搖籃曲陷阱

第九位面的日晷武器啟動前七十二小時，林月闖入了星骸的數據圣殿。

這里沒有實體建筑，只有無數漂浮的青銅齒輪相互咬合。每個齒輪中央都蜷縮著星衍某個年齡段的意識碎片，最小的甚至還是嬰兒形態。

“你來了，誤差源。“星骸的聲音從所有齒輪中同時傳出。林月看見自己的倒影被投射在十萬個齒輪表面，每個倒影的胸口都盛開著混沌花。

“放他出來?！傲衷碌臋C械指節刺入最近的齒輪。嬰兒星衍的碎片突然啼哭，聲波震碎了三個相鄰齒輪。

“真是頑固的母愛?！靶呛〉谋倔w在數據流中凝聚成型——一個由青銅鎖鏈構成的人形，鎖扣處鑲嵌著玄淵的日晷、玄翊的灰霧和星衍的弒神者之矛，“你以為他真想被你救贖？“

全息影像在兩人之間展開：星衍站在時骸星淵邊緣，親手將楚夜的核心數據改寫成殺戮程序。少年的左眼流著金淚，右眼卻冷靜得可怕：“母親是最大的誤差源，必須隔離。“

林月的混沌花突然暴長。藤蔓穿透數據空間，纏住星骸的鎖鏈軀體：“那不是他的選擇——是你修改了記憶！“

“不。“星骸輕松扯斷藤蔓，“我只是讓他看清本質?！?

當第九位面的日晷光束跨越維度射來時，林月終于明白星衍的計劃有多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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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誤差永生

日晷武器命中前0.03秒，林月做了一件違背所有邏輯的事。

她解開機械右臂的安全鎖，將整條手臂插入自己的心臟?；煦缁ǜ蹬c星衍遺留的誤差代碼直接接觸，迸發出的不是毀滅性能量，而是一段被加密的搖籃曲。

**「睡吧時空的種子**

**誤差是你的搖籃**

**混沌與秩序之外**

**媽媽在光塵里等你」**

星骸的青銅鎖鏈突然崩解。他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數據圣殿被歌聲瓦解，那些囚禁星衍意識的齒輪紛紛軟化，化作發光的花瓣。

“這不可能...“星骸的聲線首次出現波動，“情感變量不該有這種力量！“

林月在消散的數據流中微笑。她的身體正在光塵化，但每個粒子都映著星衍不同年齡段的笑容：“你忘了計算，他從小就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第九位面的日晷武器突然調轉方向。當毀滅光束吞沒星骸時，林月聽到無數機械公民同時唱起了搖籃曲。她的意識墜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第十三位面下起了青銅色的雪——每片雪花都是懷表零件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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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節：不完美的黎明

生態站的警報解除時，新任掌星官發現了昏迷的林月。她的機械右臂完好如初，但胸口多了道形似混沌花的疤痕。更詭異的是，所有機械公民的處理器外殼上，都出現了同樣的疤痕圖案。

“誤差率穩定在0.03%?！皺C械副官遞上檢測報告，“另外...您可能需要看看這個。“

監控畫面顯示，第十三位面的每個能源塔廢墟里，都長出了一株銀藍色的花。當風吹過時，花瓣會發出類似八音盒的旋律——正是星衍嬰兒時期最愛的搖籃曲。

林月走到窗邊，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青銅雪。雪花在她掌心融化，凝成微型懷表的形狀。表蓋內側刻著一行新出現的字：

**「謝謝你的不精確」**

窗外，新生的機械公民們正在廢墟上建造一座日晷形狀的紀念碑。當第一縷陽光照射碑頂時，整個第十三位面的陰影組成了一張笑臉——像極了星衍惡作劇得逞時的表情。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