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鶴谷地處太安南部,周邊地勢險(xiǎn)峻,易守難攻,谷中是周邊各縣域散修,魚龍混雜,其中,以左道修士為主,大都在朝廷榜單之上。
谷中散修數(shù)百,嘍啰上千。
攏共設(shè)立四個山頭,山主都是筑基高手,座下好漢輩出,其中三座干著打家劫舍,橫掠財(cái)物之事,兇名在外,方圓五十里,常人根本不敢涉足。
正月初七,巳時(shí)。
天邊魚肚白空靈,凈爽春風(fēng)拂人面。
谷前一座長廊嶺臺上。
十余名土匪已就崗,其中一人鼻青臉腫,瘸腿而立,瞭望遠(yuǎn)方,其余人則是坐在地上笑談。
他們是土匪出生,不懂修行,只略懂些拳腳功夫,靠著出手狠辣,悍不畏死,這才得到宋山主收留,覓的個閑差,平日就在此待上半日,嘮嘮嗑,吹吹牛。
待午時(shí)三刻,自會有其他兄弟來換崗。
清閑自在,吃喝不愁,偶爾還能去外頭吃頓花酒,玩玩女人,可謂是瀟灑快活。
只是比不得谷里那些前輩高人,那才是神仙日子,天天坐擁芬芳,號令諸人,好不讓人羨慕。
“老陳,腿都打被瘸了還站什么崗,過來歇著罷。”
那瘸腿男人聞言面露屈辱,搖了搖頭。
其余人都是哈哈大笑。
這老陳是個一根筋,死腦筋,不懂半點(diǎn)做土匪的精髓,就因?yàn)槿绱耍眮碇蓖煌ㄊ鹿剩皟扇眨米锪怂紊街髯碌昧Ω蓪ⅰ拌F拳無敵”孟不滕的干兒子,孟平玉,被其打成這幅鬼模樣,著實(shí)可憐。
不過,話又說回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家伙活該。
“對了,提到孟前輩,我倒是想起一個傳聞。”
“什么傳聞?”
“據(jù)說,四五十年前,還是六十年前,我記不太清了,反正那會山門來了位好漢,其人溫潤如玉,英朗清俊,人稱錦玉鼎,此人炁脈斷絕,是被數(shù)名仙人追殺落難于此,當(dāng)時(shí),四名山主中,劉、宋、楊三位山主都不同意收留,怕招惹來禍患,后來,只有武山主俠肝義膽,冒著風(fēng)險(xiǎn)救了其一命,錦玉鼎這人也是神妙,一身炁機(jī)衰敗,吊著口氣,連續(xù)三日三夜昏迷不醒,半死不活,可三日后,竟奇跡般活了過來。”
“還有這事?”
“可這與孟前輩有什么關(guān)系?”
“嘿,別急,且聽我說下去,那時(shí),聽說孟前輩還是練炁三四層的修為,且在武山主座下做事,一次下山,錦玉鼎與孟前輩等十來人同行,途中遇到一戶富庶人家,依照武山主規(guī)矩,只奪財(cái)寶,不害人命,原本如此,可那戶人家有一姑娘,模樣清純可人,孟前輩便動了邪心思,偷偷記下,夜里脫離隊(duì)伍,闖入門戶,潤了那姑娘,又殺了其全家。”
“錦玉鼎心思細(xì)膩,察覺不對勁,便去了白日里的那股人家,孟前輩已離去,錦玉鼎便回到隊(duì)伍,質(zhì)問孟前輩,后者坦然不諱,不以為然,說大伙都是土匪,裝什么清高。”
“在我看來也的確如此,什么都不讓,誰上山做土匪?不讓土匪殺人,那還是土匪嗎?”
“的確,后來呢?”
其余人附和,好奇詢問。
那瘸腿男人蹙眉,冷哼一聲,繼續(xù)站哨。
“后來,孟前輩便被要了半條命,昏迷整整七日才醒來,臥床兩個多月才能下來,孟前輩臉上的疤知道吧,就是那時(shí)所得,最令人驚訝的是,武山主得知此事后,并未怪罪錦玉鼎,反而責(zé)問孟前輩,孟前輩也因此事,后來轉(zhuǎn)投宋山主,且日后見了那錦玉鼎,退避三十丈。”
眾人聞言,唏噓不已,未想到四大山主之下第一人,威名赫赫的孟前輩竟還有如此屈辱的過往。
谷中四位山主,如今宋山主勢力最大,其次是劉、楊二位山主,最后才是武山主。
原因無他。
武山主雖修為不弱,但為人苛責(zé),制定了各種規(guī)矩,框框套套,不僅不能肆意而為,反倒是常常劫富濟(jì)貧,行俠仗義,真拿自己當(dāng)英雄好漢,誰去了都待不住。
如此之下,自然也就沒幾個人愿意跟他混,如今手下攏共也就十來個人。
“那錦玉鼎后來離去了?我怎從未聽聞此人?”
“錦玉鼎被其他三座山頭刁難,待了個把月便走了,如今多少年過去,是否活著都是難說。”
……
言罷稍許。
突然,天邊一抹青芒爍動,朝著此處行來。
瘸腿男子站哨,見此愕然,旋即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妖物,愣了愣,旋即叫道:“有妖,有妖來襲!”
什么?
其余人愣神,旋即忙起身朝那邊望去,只見一尊青玉寶鼎映入眼簾,急掠而來。
隨著玉鼎愈來愈大,視野也逐漸清晰,令人驚駭?shù)氖牵嵌ι暇苟俗蝗恕?
那,那是何方仙人…
在他們映象中,谷中四大山主怕都沒有如此能耐。
愣神之際,那玉鼎已越過險(xiǎn)峻山嶺,飛入谷內(nèi)。
“快,快拉響鶴鳴!”
唳!
一陣尖銳之聲響起,頓時(shí)響徹整個山谷。
谷內(nèi)。
玉鼎落地,譚青峰從容不迫走在谷中大道,吳妄與耿子敬則是跟在后頭,左右觀望。
吳妄不知譚青峰此行何為,不過譚師兄為人正直儒和,且有恩于自己,他跟著便是。
嗯?
“膽敢擅闖谷中,你是何人!”
“鶴鳴”響起,谷中之人都知曉有外敵入侵,此刻都在朝這邊趕來,他乃劉山主座下修士“無頭鬼”,練炁六層修為,已是登堂入室,名震一方,身后還有數(shù)名練炁五層弟兄,以及數(shù)十名土匪。
有“無頭鬼”坐鎮(zhèn),一眾土匪也是膽炁十足,紛紛上前將吳妄三人圍住,兇神惡煞。
無頭鬼這幾日正愁不痛快,湊巧來了功勞,當(dāng)即冷聲道:“宰了他們,拿去領(lǐng)賞!”
“上!”
話音落下。
譚青峰揮袖而出,一股磅礴炁機(jī)散出,如青木蒼龍,攜萬鈞之力,摧枯拉朽,數(shù)十人瞬間飛出,生機(jī)陡然湮滅。
炁浪襲來,“無頭鬼”瞳孔猛縮,身軀顫抖,腳下衣袍舞動,他動用全身真炁也難抵一瞬,當(dāng)即飛出,撞在數(shù)十丈外的巨石上撞得腦袋破碎,生機(jī)全無。
吳妄見狀訝然,心中暗道:“譚師兄竟然還有如此霸道絕倫的一面,厲害!”
顯而易見,譚青峰是與這塵鶴谷有仇怨。
譚青峰從容不迫,繼續(xù)往前走,吳妄二人跟著。
片刻后,又有一隊(duì)人堵住去路。
他們已聽聞“無頭鬼”死去,知曉來者可怖,為首散修拱手行禮,笑道:“我乃宋山主座下“秋雨刀”,敢問道友何人,可否報(bào)上名來。”
譚青峰笑了笑,“錦玉鼎,可曾聽過?”
為首之人神色一變,記憶穿梭,回到數(shù)十年前,一道身影浮現(xiàn),他當(dāng)即瞳孔微震,忙道:“他是錦玉鼎,取他頭顱,孟前輩重重有賞!”
話畢。
譚青峰揮袖,炁勁霸道,橫掃而出,如出一轍,無有一人生還。
繼續(xù)向前。
偶遇一隊(duì)散修。
帶頭之人已知曉方才之事,兩隊(duì)人馬盡皆死去,聽聞來人是當(dāng)年的“錦玉鼎”,他當(dāng)即恭敬行禮,凜然道:“在下武山主座下修士,聽聞前輩大駕,特來迎駕,還請隨我來。”
譚青峰不動,笑道:“武道友座下就那么幾人,我怎從未見過你?”
那人一愣,當(dāng)即額頭冒出冷汗,忙道:“前輩真是神通廣大,慧眼如炬,晚輩知錯,實(shí)話實(shí)說,我乃宋山主座下修士,不過晚輩并無冒犯之意,我可帶您去找山主。”
“你是‘窩里橫’許度罷。”
譚青峰話音落下,一股真炁蕩出。
許度感受到駭人威壓,臉色驟變,“噗通”跪下,“饒命,我愿轉(zhuǎn)投你門下,殺了宋山主,然后立你為新的山主!”
呼……
一股逆風(fēng)蕩來。
“哼,養(yǎng)不熟的王八蛋,殺我?你真是慌不擇言。”
伴隨著話音響起。
一道身影踏空而來,來人形銷骨立,炁質(zhì)陰柔,個子不高,眼簾低垂,手里提著一柄鋒利寶刀,隨手揮出一抹炁勁,許度瞳孔震顫,脖頸一癢,殷紅汩汩冒出,哐當(dāng)?shù)沟亍?
“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錦玉鼎,多年未見,已是練炁九層,修為突飛猛進(jìn)啊。”
須臾間,又三道身影踏來。
其中一人身材昂藏,龍行虎步,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他就是“鐵拳無敵”孟不滕,留著臉上疤痕,時(shí)刻提醒屈辱,如今他已是筑基修士。
另外兩人則是劉正清,楊獰,二人皆是山主,筑基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