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閣飛檐上的露水尚未被晨光蒸盡，青銅鼎內(nèi)的蠱蟲突然炸成血霧。

洪雅按住腰間震顫的玉佩，指尖觸到金線繡的狼頭紋路時，瞳孔驟然收縮——狼的右眼正在滲血。

“三更天的梆子，敲得倒是時候。“她甩開沾血的玄色廣袖，腰間玉佩突然幻化成半塊虎符，與趙無極手中那半塊竟能嚴(yán)絲合縫地重合。

檐角垂落的銅鈴?fù)蝗粺o風(fēng)自動，在卯時三刻齊刷刷轉(zhuǎn)向太和殿方向。

此刻的趙無極正站在太廟地宮深處，掌心龍鱗刺青竟生出骨刺，生生穿透那枚染血的孔雀石耳墜。

暗衛(wèi)呈上的密報還帶著蘇如風(fēng)發(fā)間的茉莉香，他冷笑一聲，將密信按在玄武巖浮雕的龍睛上。

石龍突然張開巨口，吐出二十年前就該焚毀的玄武門布防圖。

“主子，金吾衛(wèi)換防的時辰到了。“柳如霞捧著鎏金錯銀甲進(jìn)來時，趙無極正用龍鱗鑰匙劃開自己的腕脈。

鮮血滴在玄武巖龍鱗上，竟讓地宮四壁的青銅燭臺全部轉(zhuǎn)向東南——正是洪雅寢殿的方向。

戌時的梆子剛敲過三聲，洪雅正在給蘇如風(fēng)系緊護(hù)心鏡的絲絳。

林峰突然撞開殿門，重劍上還掛著半截染血的招魂幡：“水渠里的蠱蟲全往太醫(yī)院鉆，那幫龜孫子在井水里摻了西戎的離魂砂！“

“讓他們摻。“洪雅將空間玉佩按在青銅漏刻上，金液順著欽天監(jiān)的星圖蜿蜒成網(wǎng)，“告訴御膳房，今夜給叛軍送去的醒酒湯，多撒些我親自培育的金蟬花粉。“

子時整，趙無極的叛軍撞開玄武門時，門軸里突然迸出紫色煙霧。

沖在最前的死士剛舉起彎刀，懷中的虎符突然化作金線，將他們的手腕與宮墻上的蟠龍浮雕纏在一處。

柳如霞甩出淬毒的銀梭，卻見洪雅從摘星樓躍下，玄色披風(fēng)掠過處，叛軍火把竟全部轉(zhuǎn)向照向自己人。

“趙相可知這困龍陣的陣眼在何處？“洪雅足尖點在柳如霞襲來的毒簪上，空間玉佩突然投射出皇城立體的水脈圖。

李逸軒的玄鐵劍恰在此時刺穿三名叛軍咽喉，血珠飛濺在水脈圖上，竟將代表宰相府的方位染成赤紅。

趙無極劈開兩個暗衛(wèi)的瞬間，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龍鱗甲在月光下泛出詭異的青紫。

他猛地扯開護(hù)心鏡，看到心口龍鱗刺青上爬滿金色紋路——正是洪雅半月前賜下的那壇慶功酒里的蠱蟲。

“相爺當(dāng)心！“柳如霞擲出的孔雀翎在離洪雅三尺處突然調(diào)頭，釘穿了趙無極的右肩。

暗衛(wèi)們這才驚覺手中桃木劍的符文不知何時變成了反噬咒，七道黑煙從他們天靈蓋竄出，在夜空中拼成西戎文字的“祭“字。

李逸軒的劍風(fēng)掃落最后一盞叛軍燈籠時，洪雅正踩著趙無極的護(hù)心甲躍上宮墻。

她的金絲履踩碎三片龍鱗，空間玉佩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嗡鳴。

二十年前玄武門斷裂的鐵鏈竟從地底鉆出，將想要逃向密道的趙無極纏成繭蛹。

“陛下！“林峰的重劍劈開撲向洪雅的冷箭，卻見那箭簇在觸及玄色龍袍的瞬間化作金粉，凝成洪雅發(fā)間新增的鳳頭釵。

蘇如風(fēng)捧著星盤從角樓奔來，盤中蠱蟲尸體正拼出個“甕“字。

洪雅撫過李逸軒染血的袖口，指尖金粉落在他掌心傷口時，那傷痕竟開出一朵西戎圣花。

她望著在鐵鏈中掙扎的趙無極，忽然將半塊虎符按在宮墻的龍睛浮雕上——那正是趙無極三個時辰前用血喚醒的陣眼。

當(dāng)?shù)谝豢|晨光照亮趙無極扭曲的面容時，所有人才看見他龍鱗甲內(nèi)側(cè)用血畫著的招魂陣。

陣眼處嵌著的，赫然是洪雅生母陪葬的那枚翡翠耳珰。

太和殿前的青銅獬豸像被血雨洗得發(fā)亮，趙無極掙扎時扯斷的鐵鏈在丹墀上劃出七道深淺不一的刻痕。

洪雅踩著碎成齏粉的龍鱗甲走來，玄色龍袍下擺沾著的金蟬花粉簌簌落在招魂陣上，將陣眼處的翡翠耳珰灼出青煙。

“求陛下開恩！“趙無極突然扯開染血的朝服，露出心口爬滿金紋的龍鱗刺青，“老臣愿獻(xiàn)出西戎十二部的盟書......“

“三日前丑時，相爺在太廟地宮燒毀的可是此物？“蘇如風(fēng)捧著鎏金匣子從蟠龍柱后轉(zhuǎn)出，匣中半張焦黃的羊皮紙突然騰空，與洪雅玉佩投射的水脈圖重合——正是二十年前被篡改的玄武門暗道圖。

李逸軒的劍鞘重重磕在漢白玉地磚上，七顆帶血的銅釘從袖中滾落。

刑部尚書突然想起三日前暴斃的獄卒，那些釘入死囚天靈蓋的滅魂釘，此刻竟與趙無極護(hù)心鏡背后的凹痕完全吻合。

“正月十五子時，相爺用孔雀石耳墜換了守宮砂。“洪雅指尖的金粉忽然凝成細(xì)針，挑開趙無極耳后暗痂，露出西戎巫女特有的月牙印記，“柳姑娘可知，你義父心口這條虬龍，是用三百童男的心頭血繪制的？“

柳如霞正要咬破藏在臼齒的毒囊，林峰的重劍已拍碎她半邊牙齒。

染著離魂砂的銀梭從她袖中滑出時，太醫(yī)院院正突然驚呼：“這不是淑妃娘娘臨終前握著的......“

朝陽穿透云層剎那，洪雅發(fā)間的鳳頭釵突然投射出光幕。

二十年前玄武門之變的影像在眾人面前展開：趙無極親手將翡翠耳珰釘入孕婦腹中，那婦人腕間銀鈴的紋路，分明與洪雅玉佩的狼頭紋一模一樣。

“誅九族！“老皇帝顫抖的手指向趙無極，龍案上的鎮(zhèn)紙突然化作齏粉——那正是用洪雅生母骨灰燒制的琉璃麒麟。

當(dāng)劊子手的鬼頭刀映亮柳如霞扭曲的面容時，洪雅正撫過李逸軒掌心盛開的西戎圣花。

花瓣上的露珠滾落在尚方寶劍的吞口處，竟讓劍柄暗藏的龍紋亮起三分。

“陛下可知這花要開在心頭血上？“李逸軒突然握住她欲抽離的手指，將染著金粉的傷口按在自己心口。

朝臣們垂首盯著忽然開裂的地磚，沒人看見兩縷糾纏的青絲從他們袖間落入星盤，在“甕“字上結(jié)出并蒂蓮的虛影。

夜幕降臨時，洪雅獨自站在觀星閣頂。

掌心的翡翠耳珰突然燙出鳳凰紋路，東南角新亮的帝星旁，三顆血色輔星正悄然成劫煞之局。

她望著宮墻上還未擦凈的血跡，指尖金粉無意識地在欄桿上畫著西戎圣花的圖騰——那花瓣的數(shù)目，恰好與李逸軒今日斬殺的叛軍首領(lǐng)人數(shù)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