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坍塌的轟鳴聲里，洪雅反手抹去嘴角血痕。

懸浮的雙魚玉佩將鮫人燈藍光絞成漩渦，映得趙無極那張陰鷙的臉忽明忽暗。

“別碰陣眼！“她甩出三枚冰魄針釘住撲向太極圖的死士，繡著金線的玄色龍袍擦過李逸軒染血的衣袖。

青年皇子悶哼著將判官筆從肩頭拔下，劍鋒掃落三盞墜落的青銅燈——燈油潑在太極圖上，竟凝成個篆體的“囚“字。

趙無極突然厲笑：“娘娘當年就該掐死你這孽種！“判官筆直刺蘇如風眉心，卻在半空被十二道突然顯現的玄鐵鎖鏈纏住。

洪雅指尖還沾著空間里取出的雷火珠粉末，方才假裝跌倒時撒在地面的機關終于奏效。

“三年前你在慈安寺埋火藥，用的就是隴西軍糧車。“李逸軒的軟劍絞住趙無極腰帶，扯出半塊虎符砸在太極圖上。

陰陽魚突然逆旋，將滿地血珠凝成血色箭矢射向八方，七個舉著連弩的黑衣人應聲倒地。

蘇如風趁機滾到石柱后，發間銀簪挑開暗格。

當那份浸著藥味的名單拍在青磚上時，趙無極終于變了臉色：“不可能！

老夫明明......“

“明明讓柳如霞用鴆酒毒啞了她？“洪雅甩出空間里的《百毒譜》，書頁翻動間，蘇如風喉間浮出縷黑霧，“你義女倒戈時，可是連你枕邊的暗格圖紙都畫給我了。“

玄甲衛破窗而入的剎那，洪雅捏碎最后顆雷火珠。

紫色電光裹著鮫人燈芯的異香，將趙無極最后的暗衛熏得東倒西歪。

李逸軒突然按住她發抖的手腕——方才強行催動玉佩已讓虎口裂開，血珠正順著《帝王心術》的書脊往下淌。

“陛下當心！“蘇如風拋出金絲軟甲擋住飛來的毒蒺藜。

洪雅順勢將名單塞進甲胄夾層，轉身時撞見李逸軒割斷趙無極腳筋的狠絕模樣。

青年皇子眼底猩紅比袖口血跡更刺目，像極了空間里那本突然出現的秘聞錄上描畫的隴西圖騰。

五更天的朝鼓響起時，洪雅正扶著蘇如風邁過金鑾殿門檻。

染血的名單甫一展開，大理寺卿手中的玉笏就摔成了三截。

當刑部尚書看到自己與南疆往來的密信拓本時，竟當場要撞柱，被李逸軒用劍鞘勾住衣領甩回丹墀。

“眾卿慌什么？“洪雅撫過龍椅旁新換的鎏金鶴嘴香爐，爐中正燃著從趙府密室搜出的龍涎香，“這香里摻的七星海棠，倒是與三日前呈進宮的安神湯藥材同源呢。“

滿朝文武跪伏在地，卻見女帝突然起身走到戶部侍郎跟前。

染著蔻丹的指尖挑起他腰間魚袋，倒出把刻著狼頭的金瓜子——正是昨夜從趙無極袖中灑落的證物。

“愛卿們可知，狼頭在隴西代表什么？“她狀似無意地望向正在記錄罪狀的史官，后者筆尖重重頓在“結黨營私“的“私“字上。

李逸軒研磨的手腕幾不可察地顫了顫，硯臺里泛起圈血絲似的漣漪。

皇帝撫掌大笑時，洪雅正盯著他新換的九龍玉佩。

羊脂玉上隱約可見雙魚紋路，與昨夜吸血的太極圖渾然天成。

當李逸軒捧著虎符跪請戍邊時，她清楚看見皇帝拇指在龍紋劍柄上摩挲了三下——這是要啟用暗衛清理門戶的前兆。

退朝時忽起東風，洪雅攏緊的披風下，藏著半頁從《隴西李氏秘聞》上撕下的殘卷。

墨跡在宮燈下顯出暗紋，正是李逸軒昨夜被玉佩灼傷的掌心血痕形狀。

暮色漫過宮墻時，洪雅望著琉璃瓦上最后一縷霞光。

指尖的秘聞殘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暗紅血痕在暮色里竟泛出詭異的金芒。

李逸軒站在三丈外的白玉階下，玄色官服上銀線繡的云紋被晚霞染成血色，與早朝時濺上的朱砂印泥渾然一體。

“殿下戍邊的奏折，父皇已經準了。“他忽然開口，腰間新換的蟠龍玉佩撞在劍鞘上，發出清越的響聲。

洪雅攏在袖中的手頓了頓，昨夜太極圖吸飽鮮血后浮現的隴西地圖，此刻正在空間里緩緩旋轉。

皇帝爽朗的笑聲從御書房傳來：“雅兒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賞賜？“老太監捧著鎏金托盤趨近，盤中虎符壓著的，竟是半塊與李逸軒玉佩同源的羊脂玉。

洪雅屈膝時瞥見李逸軒驟然收緊的指節，他腕間紗布滲出的血珠正巧滴在青磚的龍紋上。

這個總愛在硯臺里藏藥粉的家伙，今晨特意換了熏著止血草香的荷包。

“兒臣斗膽，請父皇允我重查十五年前的軍餉案。“她叩首的力度震得發間鳳釵微顫，余光里七八個武將的皂靴悄悄往后挪了半寸。

皇帝把玩虎符的手停在半空，案頭那盆西域進貢的赤血蘭突然無風自動。

李逸軒突然撩袍跪下：“兒臣愿為陛下分憂。“他捧著的玄鐵令牌上“天樞“二字猶帶血漬，這是今晨才從趙府密室啟出的暗衛令。

洪雅袖中的殘卷突然發燙，燙得她想起昨夜空間里那本突然攤開的《隴西兵變錄》。

皇帝的笑聲里多了三分寒意：“不愧是朕的好兒女。“他親手將虎符放在洪雅掌心時，拇指在玉雕虎目上重重一按。

洪雅嗅到熟悉的七星海棠香從虎符裂隙滲出，這老狐貍竟把毒下在犒賞三軍的信物里。

退至偏殿時，蘇如風正捧著藥盅等候。

她脖頸處新結的痂泛著紫光，今晨當庭呈上的血書還帶著慈安寺的香灰味。“柳如霞在冷宮投繯了。“她壓低聲音，卻故意讓話音順著穿堂風飄向朱漆廊柱。

洪雅攪動藥匙的手腕微滯，瓷勺撞在盅沿發出脆響。

昨日從趙無極袖中搜出的狼頭金瓜子，此刻正在空間里與柳如霞那支淬毒的銀簪互相吸引。

李逸軒突然伸手接藥盅，指尖擦過她手背時，袖中暗袋漏出些靛青粉末——是隴西特產的孔雀石粉。

“陛下，刑部急報！“侍衛的驚呼聲里，洪雅看著李逸軒腕間紗布被藥汁浸透。

血水順著案幾紋路蜿蜒成河，竟與殘卷上的暗紋漸漸重合。

當那抹血色爬上她新換的鳳頭履時，偏殿梁上突然墜下半片孔雀尾羽，正落在皇帝今晨賞的《邊塞風雪圖》上。

宮燈次第亮起的瞬間，洪雅聽見空間里傳來玉玨相擊的聲響。

那本始終打不開的《帝王心術》突然自動翻頁，泛黃的紙頁上浮現出隴西地貌圖，某個閃著金光的紅點正在李逸軒明日要途經的雁門關附近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