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幫助？”

福山次郎喃喃重復一遍。

對于魏琳的話，福山次郎不說相信，卻也沒再懷疑。

不由在心中暗道一句，“可惡的武田弦生！”

因為魏琳設定他也遭到了武田弦生的刁難，下意識的，福山次郎確實對他親近了一些。

“田中君，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你所說的互相幫助是什么意思?！?

福山次郎臉上帶著幾分有意味的笑。

這個田中浩二會被武田弦生刁難，說明他在華國并沒有根基。就這樣的人，還敢說互相幫助，他能自己帶來什么幫助？

福山次郎并沒有因為魏琳說什么感同身受，說什么同病相憐，就馬上接納他。

日本滬上總領事館，是目前日本在滬上最高等的部門。

能在其中工作，福山次郎認為自己就是滬上日本人中的“貴族”。區區一個剛從國內來華國淘金的流浪者，要與自己同病相憐，要與自己感同身受，要與自己互幫互助，他憑什么？

“福山君，說實話，我準備對付武田弦生?！?

從福山次郎的笑容里，魏琳知道他并不認為自己對他有用，所以先拋出話題。

“對付武田弦生？”

福山次郎的心臟猛地一陣狂跳。

他何嘗不想！

但他也只是想一想。

要對付。他拿什么來對付？

武田弦生是情報部部長，而他福山次郎只是總務部檔案科里的一名普通職員，與武田弦生至少差了四個等級，他有什么資格說要對付武田弦生。

福山次郎沒說話，只是盯著魏琳看，等著看他還繼續說出什么來。

“福山君，據我這幾天打聽到的消息，武田弦生與情報部副部長酒井茂矛盾頗深。難道你沒想過，去尋求酒井副部長的幫助嗎？”

愚蠢！

福山次郎在心中給魏琳下一個定論。

就像他剛才跟自己說什么互幫互助，而自己不屑一顧一樣。

憑什么？

你田中浩二沒有能給自己助力的地方，自己怎么可能與你互幫互助。同樣，自己不能給酒井茂提供幫助，他又憑什么會幫助自己。

話談到這里，福山次郎沒了興趣，正準備結束這次談話，提出告辭。

至于以后，如果是偶然遇到，倒是可以在一起喝個酒。但像現在這樣，再刻意地制造相遇機會，自己一定會嚴厲斥責這個田中浩二。

“或許，我可以幫福山君一個忙，讓你有投靠酒井副部長的機會。”

魏琳也感覺出福山次郎的不耐煩，拋出一個誘餌。

“什么機會？”

福山次郎果然有了興趣。

“這幾天，總領事館正在徹查情報泄露的事情吧？”魏琳向福山次郎問道。

隋彬被抓住后，在審問時，他把一切都交代了。

但是日本人不信哪！

你一個廚房勤雜人員，只憑著在食堂聽人閑聊，就能一次次得到情報，賣給情報販子，這可能嗎？

在總領事館的正式人員中，肯定有人與你勾結。

你之所以不說出那人，一是害怕，二是妄想那人能救你出去。

于是，繼續拷問。隋彬只是個普通人，沒受過拷問訓練，受刑不過，很快就一命嗚呼。

沒了隋彬，但是審查沒停，總領事館現在正在全面徹查，希望能把藏在總領事館內的鼴鼠挖出來。

這件事情瞞不了，總領事館那么多工作人員，都是與僑民住在一起，人多嘴雜，不定誰說一句，就能把消息傳開。

“沒錯。”

福山次郎承認有這事。

“福山君，你說如果酒井副部長找出那個人，他會不會立功，有沒有可能代替武田弦生，成為新的情報部部長?！?

魏琳會這么問，或許他真有一些線索可以提供給酒井茂。

想到這里，福山次郎來了興趣。

臉上的表情換一換，咧嘴開始笑，“田中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福山君，如果我真知道些東西，你會提供給酒井副部長嗎？”魏琳用開玩笑的腔調向福山次郎問道。

福山次郎神情凝固住，一只眼睛的眼皮不時地跳幾下，腦子高速旋轉，考慮真有這事的話，他該如何處置。

思考中，腦海里又突然浮現出今天部長再次斥責他的事。

還沒完了！

一陣煩躁從他心底直躥腦門。

無緣無故的，就被部長喊去辦公室罵一頓。這讓誰來也受不了。

干！

“田中君，你真有？”

“福山君，如果說總領事館情報泄露，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承擔責任的話，你覺得誰會最有嫌疑呢？”

福山次郎突然腦門上沁出幾滴冷汗。

這件事情他在之前真沒考慮過。

但從總領事館這次的行事風格來看，似乎不挖出鼴鼠就不罷休。事情鬧得這么大，到最后，卻又找不出來，為了面子，為了息事寧人，肯定要推出一個人來頂罪。

得罪了情報部部長，經常被自己部門的部長責罵，自己又是檔案室管理人員。

這……

這簡直就是天然的背黑鍋圣體！

魏琳保證，他真沒想到這一點。他只是因為武田弦生是情報部部長，想利用這個職位，讓福山次郎相信武田弦生是最有嫌疑的那個人。

“田中君，你若是真有什么線索，我保證，一定會提交給酒井副部長，而且會盡全力幫助酒井副部長，把泄露情報的人找出來，把功勞拿到！”

福山次郎的語氣開始急迫，甚至多了絲祈求的味道。

福山次郎的態度發生變化，魏琳很快就感覺到了。雖然暫時沒想到導致他劇變的原因，但這種變化卻正是他期待的。

“福山君，我想，這一張照片或許會幫助到你?！?

說著話，魏琳從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張照片，遞到福山次郎面前。

福山次郎掃一眼，驚得差點跳起來。

“這……這……這怎么可能！”

照片，是在外灘黃浦公園拍的?？春竺娴谋尘?，很容易就判斷出來。

而且，根據背景的光影以及背景的建筑，還能知道拍攝照片的時間，以及照片中的人物是在哪個位置。

最最關鍵的，是照片中的那兩個人。

一個是武田弦生。

另一個是個白人，福山次郎見過他的畫像。

雖然只有六七分像，但福山次郎還是能認出來，正是隋彬供出來的，購買總領事館泄露情報的買家，英國人喬恩。

所以，總領事館真有鼴鼠，真正的情報實際上是武田弦生泄露給喬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