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晚,返回姑蘇才待了三天,魏琳就被父親魏政嫌棄,攆著他讓他出門工作。
雖然留學學了醫,但前身更感興趣的是偵探。
至于魏琳,前世時是名剛參加工作的小片警,喜歡看刑偵劇和諜戰劇。
父親魏政讓他去滬上做醫生工作,魏琳并不想做。
魯樹人先生這一次可是真得說過:學醫救不了國。
未來十幾年,華國會遭遇什么,魏琳一清二楚。是男人,就要戰場殺敵。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不過,相比起炮火連天的戰場,魏琳更向往隱于地下、發于暗中的刀光劍影。
心事浩茫連廣宇,于無聲處聽驚雷。這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在這里運用智慧和勇氣去戰斗,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決定最終勝敗,而每一次的勝敗又往往關聯到正面戰場上更多人的生命。
與父親徹夜長談。
最終,在鞋底的幫助勸說下,魏琳答應父親去滬上做醫生。
魏家的孩子都有叛逆之心。
大哥魏瑾,在滬上好好地讀著書,也不跟家里講,一個人跑去了羊城,考進黃埔,成為一期生。當時氣得魏政提到他就咬牙切齒,好在后來算是成為家里的驕傲,前幾個月來信時談到,現任職委員長侍從室參謀。
二哥魏琛,倒是聽父親的話,在滬上讀書,然后在滬上找工作,好好的洋行襄理做著,最讓父親放心。結果,就在六年前,突然沒了蹤影。后來也曾給家里來過一封信,但從那后,魏政天天喊就當他死了。
大姐魏瓔珞,非要反對封建包辦婚姻,一封信寫回家,退了門當戶對的娃娃親,然后跟一個窮學生結婚。只知道人在滬上,卻沒有詳細地址。為了她,魏政的背駝了幾分,皺紋添了幾條。
魏琳也是,當初留學,父親就不贊成。他不管不顧地拿著推薦信就乘郵輪跑去英國,父親只能認了,還要給他提供資金支持。
現在好不容易回家,放著學了四年的醫學不去做,又想投筆從戎,魏政豈能容他。
前幾次叛逆時,孩子都不在身邊,魏政有心無力。現在就在眼前,還敢炸刺,看這大鞋底子不教他做人!
重回到滬上,拿著教授寫的推薦信,魏琳走進公濟醫院。
入職很順利,辦完手續后,魏琳成為了一名外科醫生。
來公濟醫院看病的,大多是外國人和有權有勢的華國人,當然,也有住在租界的普通人。魏琳是新人,只能給那些普通人看病。
“這突然扭傷了腳,晚上還怎么去接頭啊!”
下午快下班時,魏琳給一個名叫陸濤的書店職員做檢查,注意到他腳上大拇趾外翻,而且和其他腳趾間也有很寬的縫隙,這很符合日本人常穿木屐的特征。
可是陸濤卻說著華語,穿著質樸,神態卑微,一點也不像住在租界的日本人。
下意識地,魏琳點開雷達圖,于是就聽到了上面的心聲。
果然,陸濤是一個潛伏的日諜。
魏琳不動聲色,給他抹好藥后,囑咐他走路時注意,少用受傷那只腳承受身體重量,就讓他交費離開。
等到陸濤下樓,魏琳看到外面沒有新病人,跟護士交代一聲,提早下班出門。
前世在警校時,魏琳的綜合成績排在前列,現在想跟上陸濤且不被他發現,并不難。
從北蘇州路,一路跟蹤到城隍廟,魏琳恨不得跑到前面拉住陸濤告訴他一聲,再多走會,他腳上的扭傷更難好,小心變成跛子。
夜幕降臨,城隍廟的熱鬧不減,路邊小店,街上小販,都在努力工作,為了多嫌點錢,讓自己的生活能更好些。
陸濤走進一間臨街的小酒館,魏琳沒法再跟進去。他不會去挑戰對方的記憶力,下午剛在醫院見過,現在又見面,陸濤肯定能記起他來。
左右看看,街對面恰好有個餛飩攤,魏琳過去,找個能看見酒館的座位坐下。
“老板,來碗餛飩,多放點蝦皮、香菜。”
“好的,稍等。”
老板應一聲,兩手如穿花般,迅速捏出十幾個肉餛飩,扔進沸騰的熱水鍋中。
等待煮熟的過程中,拿一個干凈碗,用小勺舀一勺的蝦皮、香菜,顛一下碗看看,再拿勺添一點,又夾一小塊豬油放進碗中,舀勺熱湯把料化開,這才轉頭去看鍋。
不一會,餛飩飄浮到水面上,在水花中翻騰,老板拿笊籬壓幾下,再反手一抄,就把餛飩撈起盛入碗中。
加滿湯,把一大碗餛飩端到魏琳面前。
嗅著香氣,魏琳的肚子都被饞得咕咕叫。一路跟過來,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中午那頓飯的能量早消耗光了。
吃著餛飩,還不忘盯緊小酒館方向。
透過敞開的門,恰好能看到陸濤側身坐在一張桌旁,現在就他一個人坐在那。
沒發現有人跟陸濤接頭,魏琳心中也不著急,他現在光顧著激動了。這不是玩游戲,是真正地在跟蹤一個日諜。
通過日諜,找到與他接頭的鼴鼠,然后再把鼴鼠的信息交給國府特務處,是現在魏琳能想到的,可以讓他直接參與到諜戰中去的方法。
時間不長,又有人來到小酒館門口。在他有意左右張望時,魏琳便將他選為鼴鼠的第一嫌疑人。
雷達圖啟動,找出代表他的光點,點開,聽那人的心聲。
“媽的,日本人接頭也不選個好地方,找這么個破酒館,能吃到什么好東西。”
是他,沒錯了。
看他的心理,對日本人也沒有多少敬畏,卻能被發展成鼴鼠,應該是因為貪婪。
魏琳專心品嘗著餛飩。
他抓不了人,除了跟蹤,沒別的事能做。
陸濤的信息在病歷上有登記,按病歷地址就能找到他。所以接下來,魏琳要做的,是跟蹤那個鼴鼠。
看那人的表現,并沒有受過專門訓練,要跟蹤他很容易,以魏琳的能力,不擔心他會脫線。
接頭之后,陸濤先走。
魏琳端起碗,喝口面湯,恰好用碗遮擋住他大半個臉,避免被陸濤看到后有所警覺。
陸濤離開時間不長,那只鼴鼠也迅速站起身。
“賣的,日本人真小氣,點菜都不知道點個帶肉的。一盤韭菜炒豆腐,一盤花生米,這算怎么回事,看不起我劉海?哼,下次交易必須多要錢!這賺錢賺得也不痛快,到春香樓找阿秀去。”
聽著劉海的心聲,魏琳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跟了好一會,突然想到,接下來劉海要去春香樓,說不定就在里面待一晚上,難道說自己一直在外面等著?
那樣是不是有點傻?
猶豫一會,魏琳有了決定。
劉海是春香樓的常客,只要知道他的名字,要找到人不難。
不跟蹤了,先揍他一頓再說。
正好,前面是條連接大街的胡同,黑燈瞎火的也沒人,就在那里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