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你可以帶包醒神香，往布囊里塞一撮，三伏天趕路都不帶困的?！?

王掌柜建議道。

季咸神色微變。

這地方像極了他前世見過的，那些開了幾十年的老牌服裝店。

櫥窗里的衣服光鮮依舊，店內卻鮮有客至，卻能奇跡的維持經營。

不同的是，這些活生生的“商品”都是明碼標價的奴隸。

與那個時代的包養有著些許區別。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打斷了季咸的思考。

“掌柜的，今兒又來會相好呀？”

巷角胭脂鋪里探出個豐腴婦人，紅衫子裹得胸脯顫顫巍巍。

王掌柜干咳著往后退：“路過，路過。”

“老不正經的！”

婦人倚著門框笑罵，“倒是搬進來住呀！”

巷子頓時活泛起來，好幾個婦人紛紛探出頭來，招呼聲此起彼伏。

季咸盯著王掌柜油光水滑的后腦勺，像是頭一回認識這人。

這次來，他沒穿王掌柜給的綢衫，只套了身粗布短打。

阿姐頭發草草一束，半根簪子也沒別。

兩人跟著青布長衫的王掌柜，活脫脫就是藥鋪伙計。

“季小子莫急，”

王掌柜拍他肩頭，“待我搬來，你便是正兒八經的二掌柜?！?

頓了頓道，“那些丫頭片子眼紅不來的差事?！?

季咸搖搖頭，表示沒有在意。

王掌柜提議先去衙門，幫季家改換戶冊。

季咸點頭應下。

有些學宮很看重戶籍出身，至少也得是個“活人”。

片刻后，三人踏入寬敞的簡易衙門。

門口杵著幾名精壯衙役，見是王掌柜，刀柄一按便放行。

穿過大門，眼前是開闊的前院，案后坐著個打哈欠的師爺。

“唐師爺，一路辛苦了，歇得可好？”

王掌柜掏出季家的路引，放在案上。

師爺眼皮都沒抬，蘸著茶水在黃冊上畫了個紅圈。

王掌柜順勢推過兩錠銀子。

師爺的朱筆懸空頓了頓，在季咸，季靈的名字旁添了行小楷。

青州云夢府，蒼梧縣青崖寨。

季咸，季家二郎；季靈，季家長姐。

季家情況清白，官府核驗無誤，已脫去藥戶籍。

半盞茶工夫，戶籍文書已換了新墨。

銅錢落地，事情便成了。

那方路引和師爺簽發的身份文書，季咸貼身收著。

路引、文書看似輕飄飄，卻是通行州府縣的要件。

大衍朝律法森嚴，有此文書，才算堂堂正正的活人。

“唐兄還是老樣子?！?

王掌柜笑著說道，“分號開張記得來吃席。”

唐師爺眼皮一抬，微微頷首。

目光卻落在季咸身上。

這年輕人正垂手立在陰影里，粗布短打沾著藥漬。

這就是張縣令說的獻方子的鬼才，倒有點意思。

“過幾日，張大人要進山?！?

他突然開口。

剛欲告辭的三人齊齊頓住。

王掌柜最先會意，連忙道：“季咸這幾日都得空，大人若不嫌棄......”

“就他了。”

唐師爺留下半句帶笑的話：“穿利索些?！?

季咸抱拳應下。

三人出了衙門，王掌柜低聲解釋：“按規矩得先改戶籍再發路引。如今倒著來...”

他捻著胡子頓了頓，“可見縣太爺多看重你那張方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