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怎么回事？”

周二河面色驟然陰沉。

伙計湊近他耳邊低聲道：“老爺半月前，得了周管家獻的方子。

說是能助少爺速破武道境界，只是......”

頓了頓，他繼續道：“需取武師鮮血作引，用量頗大。”

周二河瞳仁微縮。

想起這次回來，院里那些陌生面孔。

“唐二呢？”

他聲音發緊。

若那人真折在府里，憑著楊大哥與季咸的交情，自己怕是活不過天明。

“只是失血虛脫，楊少爺那夜來過之后，老爺當即命人好生養著。

如今已恢復大半了。”

周二河長舒一口氣，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姜到底是老的辣，父親終究留了余地。

“明日早食送他去濟世堂。”

他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忽然又改口了。

“不！喚醒我同去。把唐二的賣身契備好。”

周二河伏在伙計背上昏沉睡去。

伙計低聲嘟囔：“能讓少爺這般上心，那采藥郎太出息了......”

與此同時。

醉仙樓門口漸漸冷清下來.

紅燈籠的光暈，落在季咸臉上。

他忍不住地哼唱起來：“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跑堂的被這放浪形骸的歌聲驚著。

暗罵這人發癲。

季咸卻踩著滿地的月光，往周家晃。

少年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誰能想到一直惦記阿姐的周老狗，還沒等自己出手。

藥行的少東家，就替他料理得干干凈凈。

不僅擼了老狗的管家之位，連他全家都一起收拾了。

季咸走在街道上，看著沿路緊閉的商鋪。

他不禁再次感嘆世態炎涼。

“誰能料到楊大哥的名號，這般管用？”

仿佛楊平安三個字，是能點石成金的密語。

他攥緊手中油紙包著的肘子，正要暢想自己名震青州的那天。

拐角突然閃出人影。

“我的名頭這么好使？”

驚得季咸差點把夜宵摔在地上。

待看清月光下，那張噙著笑意的俊朗面容。

緊繃的后背才松下來。

楊平安依舊穿著那身青色勁裝。

只是衣擺沾了些泥星。

腳邊蜷著條半人高的黑犬，正耷拉著腦袋吐舌頭。

“這是...”

季咸盯著那條皮毛油亮的黑狗。

忽然覺得那對眼睛，竟與主人有七分神似。

“打獵時撿的。”

楊平安語氣平靜。

黑狗沖著季咸手中的油紙包，狂吠起來。

挑了挑眉，季咸遞出油紙包：“給你帶的夜宵。”

楊平安利落接過。

深秋夜風里尚存余溫。

想來是對方用氣血護著溫度。

這份心意讓他多看了季咸一眼。

肘子皮肉顫巍巍泛著油光。

楊平安卻先撕下大塊喂給黑狗。

看著埋頭撕咬的犬兒，季咸忽然問道：“它有名字么？”

“小黑。”

季咸望著黑狗咽下嘴里的肉塊，昂首望天的姿態。

少年低語：“叫嘯天倒更配些...”

聲音雖輕，仍被楊平安捕捉到。

他咀嚼著軟糯的肘子，重復道：“嘯天？”

黑狗突然沖著月亮長吠一聲，瞳孔里似有星火躍動。

“好，往后你就叫嘯天。”

楊平安拍板定下。

黑狗扭頭甩了甩尾巴，不知是翻白眼，還是點頭認命。

季咸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