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剛開口，就被周二河打斷：“蘇捕頭放心，山里最近不太平，仙子定會出手，保準你能見著。”

她蹙起眉頭，到底沒發作，只扯了扯嘴角：“但愿。”

周二河轉頭沖季咸咧嘴：“季兄弟，說真的，我們這幫人可都眼紅你。”

見季咸挑眉不語，他灌了口酒。

“別看我們頂著祖蔭，每天都吃香喝辣的。可蒼梧縣這鬼地方，想出人頭地比登天還難。”

季咸抬頭，眼眸中閃過微光。

他來了一絲興趣。

“也就楊大哥那狠人，能一柄儀刀打出去。”

周二河越說越亢奮，“單槍匹馬從山里打到青州，愣是闖出名堂！”

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酒液濺了滿桌。

楊燁臉色鐵青。

誰不知道他是楊平安的親哥？

可兩人天差地別。

季咸抿了口酒，嘴角噙著笑看戲。

說到底，楊平安和這些紈绔子弟終究不同。

這些公子哥只會空談抱怨，眼高手低。

怪不得，今夜宴席上，單憑“楊大哥”的名號就能鎮住全場。

想起初見少東家時，對方眼中沒有半分輕蔑。

平等交易的態度貫穿始終。

即便后來，楊平安邀他加入蒼梧狩營，這位營長也從未以勢壓人。

最令人驚嘆的是，他自青州歸來后，已經是聲名鵲起，仍潛心武道，全然不被富貴迷眼。

這般心性修為，倒讓季咸不禁對武道強者，生出幾分向往。

畢竟真正的自在，終究源于自身實力。

反觀這些世家子，他們向來瞧不起獵戶采藥人。

卻不知自己享有的，已是老百姓幾代人都難求的福分。

季咸笑了笑，絲毫不理會對方的試探。

只是一味地夾菜干飯。

這桌酒席少說也值千兩銀子。

滿桌山珍野味，樣樣金貴，可不能糟蹋了。

周二河晃著腦袋，像是醉了：“嗐，我話多了...燁哥別往心里去。”

見季咸沒接茬，他轉頭找楊燁搭話。

楊燁冷嗤：“說笑呢？我那弟弟不過會點拳腳功夫。

青州多少奇人異士？

他得罪了那位道爺，這些年不都躲回家，避風頭了？”

山麓坊的燕小官人，突然插話：“楊大哥前些年，從縣府郡，一路闖到青州地界，收拾了多少地頭蛇狠角色？往上可就是京城了！”

他拍著酒案嚷道：“這離帝京只差一步，燁哥忒看輕自家人了！”

陸小哥接話道：“是啊，別看我們在縣城挺風光，到了府郡那些老爺，正眼都不瞧咱們。

都是從同個地方出來的，季兄弟，你說這差距咋就這么大？”

話音未落。

一直低頭干飯的季咸，突然出聲：“老爺？”

這聲反問像顆石子投入水面。

原本喧鬧的酒席瞬間安靜。

七八雙眼睛齊刷刷轉向這個過分謹慎的少年。

自打落座以來，這人既不接話茬也不露破綻，倒像是塊油鹽不進的頑石。

縣衙來的蘇姑娘，留著一頭短發。

她轉動酒盞，清泠泠的嗓音劃破氛圍：“大衍朝，人分九等，神仙貴為上三流。”

“入了貴人籍的，自然該稱老爺。”

“說來也怪，以楊大哥的本事早該入貴籍了，怎么還......”

話未說完，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季咸。

他輕笑一聲：“這事家里人最清楚。”

季咸隨手將燙手山芋拋給楊燁。

他眉梢掛著三分譏誚。

真當他是十七歲的毛頭小子？

他是十七歲不假，但又不是傻子。

還真當他是別人問什么，就答什么的愣頭青？

三言兩語，就想套出他和楊平安的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