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柳眉倒豎，道：“自上次起，我便察覺異樣，回去想了一夜，才知定是你施展邪法操控于我！今日，你若不給我個交代，休怪我劍下無情！”

說罷，她手腕一抖，那柄佩劍閃爍著森冷的寒光，劍尖微微顫動，似是迫不及待飲敵之血。

殷容和聲道：“夫人萬莫沖動，有話不妨心平氣和的好好說，畢竟你這劍術，使得再快，也決然刺不中我的啊。”

“雪前輩，還請你端正態度。”郭芙冷笑一聲，“我郭芙雖一介女流，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她也明白，僅憑一己之力找上殷容，實屬白給之舉。

然而，就此咽下那等屈辱，卻又不符她的脾性。

郭芙輾轉思量，終是未曾將此事告知丈夫耶律齊。

此事一旦牽扯到丈夫，耶律齊護妻心切，極有可能惹毛了雪前輩，危及自家性命。

至于身為女人的郭芙，即便行事逾越了某些界限，旁人多半也會念及她是女流之輩，而予以諒解。

這一點，她在楊過身上早已深有體會——往昔憑借著自己如花的容貌，嬌蠻任性，斬斷了楊過的臂膀，事后也不曾受到什么嚴懲。

這般想來，今日郭芙獨自前來質問殷容，看似莽撞，實則也是經過一番權衡的無奈之舉。

殷容搖頭道：“郭夫人既已知曉，我也不妨明言，這移魂大法不過小試牛刀，若郭夫人乖乖聽話，自能保你夫婦二人平安。”

郭芙心中一凜，自知眼前這人絕非虛張聲勢，可骨子里的公主脾氣，讓她半步也不肯退讓，當下冷冷問道：“試問雪前輩如此大費周章，究竟為的什么？”

殷容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一圈，道：“別無他意，只是請二位做個啟蒙老師，教那兩個孩子幾年，順帶測驗一下這移魂大法的功效罷了。”

郭芙秀眉一揚，朗聲道：“我夫妻二人自當盡心盡力教養閣下的弟子，只是那等攝魂的邪法，還望雪前輩莫要再用在我身上。”

殷容哈哈一笑：“郭夫人，你倒是想得天真，這移魂大法，既已施展，又豈有收回的道理？你敢不聽我的號令，便休怪我翻臉無情。”

郭芙雖懼怕殷容真的翻臉無情，將自己夫婦二人滅殺在這桃花島上，可事到臨頭，她偏要挺直脊梁，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手中長劍緊握，指節都因用力泛白。

“雪前輩，你身為前輩高人，行事卻如此不擇手段，就不怕江湖中人恥笑？”

殷容冷哼道：“本座獨斷專行，何須在意他人的短見？郭夫人只需知曉，這移魂大法用在那耶律齊身上，后果如何，你應該清楚。”

郭芙開口質問之時，已然鼓足了畢生的膽量，而當聽聞殷容如此厚顏無恥，先是對她施展催眠之術，此刻更覬覦著將那邪門的“移魂大法”用在她與丈夫身上，頓時心中憂懼交加。

盡管她已惶恐至極，卻依舊死鴨子嘴硬，玉牙緊咬，一字一句：“你若敢動我丈夫分毫，我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與你同歸于盡。”

郭芙話里話外，好像頗具豪氣，但她自己十分的知道，她的勇氣早已十不存一，此刻的強硬，不過是為了護住丈夫，裝出來的無畏罷了。

殷容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郭夫人如此情深義重，真讓我有些佩服，不過，只要郭夫人乖乖配合，我又怎會為難你們夫婦，待那移魂大法測驗成功，我自不會跟你們夫婦計較。”

郭芙猶豫良久，還是決定識時務為妙，暗自喟嘆一聲，道：“好，我答應你，但你須得信守承諾，不得傷害我丈夫，此事了結之后，也不能再對我們用這邪法。”

殷容略一頷首：“放心，只要郭夫人不耍花樣，我自然會遵守諾言。”

話落，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直地盯向郭芙，移魂大法悄無聲息地施展而出。

郭芙但覺腦海一陣眩暈，眼前景象瞬間模糊，握著劍兵令的手也漸漸沒了力氣，五指緩緩松開，“當啷”一聲脆響，劍兵令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緊接著，她雙膝一軟，“撲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去，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毫無反抗之力。

郭芙櫻唇輕啟，帶著幾分順從，輕聲喚道：“老爺……”

殷容垂眸，睨視著跪地的郭芙，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徐徐俯下身去，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如刀，細細打量著她那失焦的眼眸，嘴里不住喃喃：“草包芙啊草包芙，猖狂如你，也有今天。”

隨后他大袖一甩，瀟灑轉身，闊步邁向書桌旁的座椅，一撩衣擺，悠然落座，旋即頤指氣使地向郭芙發號施令：“立正！”

郭芙依言站起身來，脊背挺直，雙手自然下垂，那柔順模樣，與平日的嬌蠻判若兩人。

“蹲。”殷容又下命令。

郭芙依舊沒有躊躇，雙膝徐徐彎曲，身姿下沉，直至臀與腳跟相觸。

殷容繼續指揮：“鴨子坐！”

郭芙聽話地調整姿勢，小腿向兩側展開，穩穩當當地坐定，然后略略垂首，足尖微微內扣，雙手規規矩矩地擱在大腿之上，一舉一動間，居然萌態畢露。

日頭偏西，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殷容耳朵一動，便知曉是耶律齊尋來了。

他抬手指向一旁的矮凳，聲音冷淡：“請坐。”

郭芙整衣起身，移步到矮凳前，緩緩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頭，腰背挺直，端莊又不失柔美，恰似在自家等候丈夫歸來的賢惠妻子。

耶律齊剛踏入書閣，便覺氣氛詭異，他快步走進屋內，瞧見郭芙神色異常地坐在一旁，而殷容正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桌上還擺放著吃剩的飯菜。

“雪前輩。”耶律齊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對殷容拱手打了一聲招呼，隨即轉頭看向郭芙，佯作輕松地笑道，“芙妹在此與雪前輩作伴？怪不得我尋你不著。”

郭芙渾身猛地一顫，似從夢境中陡然回神，雙頰迅速浮起一抹動人緋色，貝齒輕咬下唇，嬌柔開口：“齊哥，雪前輩方才正與我切磋，探討武功呢。”

耶律齊心中疑云更盛，他與郭芙夫妻多年，怎會看不出她的異樣，但當著殷容的面，又不好發作，只能強裝鎮定，笑著點頭：“原來如此，雪前輩武功高強，芙妹能得前輩指點，實乃幸事。”

說罷，他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屋內，試圖找出些什么蹤跡，來印證他那在心底隱隱浮現，卻又不敢輕易確定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