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深秋的北京,這一天陽光溫煦,略有寒意,在一個中下等滿洲貴族的家庭中,人們沉浸在喜慶的氛圍中,因為剛剛呱呱墜地了一個俊美的小女孩。
這家的男主人葉赫那拉·惠征和他的妻子富蔡氏見女兒還算漂亮,非常高興,便給起了一個靈巧、通俗又不大顯貴的乳名——蘭兒。
葉赫那拉氏雖然是滿清貴族,但是到了惠征手里,已是十分貧苦,虧得他祖上傳下一個世襲承恩公的爵位,每年拿些口糧,得以養家小。
惠征從筆帖式出身,六年工夫,才爬到一個司員。他太太富蔡氏卻是大官府人家的小姐,惠征靠他老丈人惠顯的助力,從司員放了山西歸綏道道員。
惠征由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連升三級,一躍成為正四品的道臺大人,老丈人真是為了這個女婿盡心盡力。
就在惠征子午紅運,春風得意的順境之中,蘭兒長到了十幾歲,出落的水骨冰肌,風流沉靜。作為旗人,她免受纏足之苦,生就一雙秀美的天足,加上個頭高,身材挺拔苗條,愈發顯得輕盈健美。
按中國傳統“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的觀念,這時的蘭兒是有些不同凡響的氣質,所謂“自小有貴人相”,人們都稱“資稟不凡”。用現在的眼光來看,她身上有一種非同尋常的魅力。
蘭兒還利用富裕生活所帶來的閑暇時光,磨煉著自己的氣質和涵養。她喜歡讀書、寫字、研習歷史、吟詠詩文,西子、太真、飛燕、靈甄的故事,她都記得爛熟。還時常與父親談論起來,惠征難不倒她,更使她得意非常。
有一次,惠征對她說:“你是女子,何必談論那些古今大事?再怎么學識淵博,論天下大事又有何用呢?”
蘭兒答道:“‘賤日豈殊眾,貴來方悟稀’,這不正是西子的寫照嗎?生男不必喜,生女不必悲,女兒也能壯門楣,楊妃的遺歌不也如此嗎?女兒年紀雖小,誰能說不能勝過古人?”
惠征聽后心中暗自驚訝,頻頻稱贊女兒的志氣。
惠征和蘭兒除了說古論今地討論學問,還不時地指點蘭兒一些絲竹彈唱、琴棋丹青的玩意兒。蘭兒受到熏陶,也就喜歡上了戲文,學了一些南腔北調。由于她天性聰穎,唱得還十分地道。
逢年過節,父女倆高興了,也低聲吟唱,唱著唱著就唱大了,將府內的大屋當作舞臺,父親操琴吹笛,女兒引吭高歌,招惹得一班下人探頭探腦前來觀看,議論紛紛,好不熱鬧。
這時的惠征夫婦膝下除了蘭兒,還有一兒一女,一家五口人就這樣住在道臺衙門內過著富足而安閑的生活,不用從事體力勞動,只需呼奴喚仆便是,符合中國人最基本的生活夢想。
盡管從現代眼光來看,這種生活略顯安逸奢華,甚至有些沉溺,但無疑是幸福的,可誰又能想到,在這歌舞升平的幸福時刻,災難已突破道臺衙門的高墻,降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