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區德勝大街華夏銀行。

一個穿著黑風衣，臉上罩了一個厚重的醫用白色口罩，蛤蟆鏡是大街上常見的款式。他勾勾嗖嗖的蹲在銀行對面，手里擺弄著地上的石頭子，眼睛總是有意無意的瞟向周圍。

此時，街面上人不算多，男人多少有些扎眼。

“哎，實在是沒辦法了，這要是讓臺里知道我干這事，都得給我開除了。”

“云啊，你把我坑苦了。”劉丹樺有些后悔了。

銀行旁邊胡同里一雙眼睛盯了他半天，不由的抿嘴笑道：“來活了。”

“二子”他指著街對面的黑衣人說道：“看著他沒有，盯死了，別讓到嘴的鴨子跑了。”

“師傅，你放心吧。”

劉丹樺剛掏出煙，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一個矮瘦猴湊了上來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哥們，來切匯的吧。”

他腦袋小得像個干癟的核桃，走起路來，胳膊腿晃來晃去，跟只偷食的老鼠似的。

“嗯？”劉丹樺回過頭，又謹慎的轉回身，“不是，找錯人了。”

“得了吧，還裝”瘦猴得意的露出一嘴黃牙：“我就是專門干這個的，啥樣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就你們這種人最好辨認，把自己裹的跟個粽子似的，生怕別人認出來，肯定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是政府機關上班的也是國營干部。”

瘦猴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透著一股算計勁兒。

劉丹樺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男人，猶豫的開口道：“你能換多少？”

“看你是藥美金還是外匯券了。”

“僑匯券。”

瘦猴左右打量一下指著對面胡同里，“跟我來。”

“這...”劉丹樺按了按口袋里的錢。

“放心吧，我瘦猴就是專門干這個的，講究口碑，不會黑你的。”

他剛跟著進了胡同，突然從后面竄出來一個黑影，嚇了了劉丹樺一跳。

“別緊張，自己人。”

劉丹樺穩了穩心神，眼前的人穿著一件洗得看不出顏色、皺巴巴的外套，衣角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污漬。

怎么瞅也不像警察。

瘦猴一拍巴掌煽了過去：“二子，穩重點，別嚇到客戶，僑匯券，展示。”

二子呆頭呆腦的掀開外套，里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鈔票。

這回劉丹樺算是明白咋回事了。

這兩個人，一個負責盤道，一個拿錢。就算被警察抓到，錢不在身上，死不承認也拿這種滾刀肉沒辦法。

“咋個切法？”

“1切3。”瘦猴看著劉丹樺有些木訥，趕緊解釋道:“就是100元外匯券，換130元人民幣。”

“這么貴？”

“哥們，我也看出來你是頭次干這種事，不過，我瘦猴不坑人，這就是市場價，我掙得就是個辛苦錢。”

一看瘦猴這人就是好買賣人，嘴皮子不閑著，話不掉地上：“哥們，價格都是跟風險掛鉤的，我們天天提心吊膽的，為啥剛才我先跟你來段切口，就怕你是警察。”

“能不能便宜點，下回我還找你。”

“哥們，真不能便宜，行有行規。”瘦猴指責二子：“你瞅瞅我好兄弟，每年為這事得進三、四回局子，我們是真不容易啊。”

他可真是你好兄弟啊。

劉丹樺撇了撇嘴，錢在二子身上，要是被便衣盯上，你是撒腿就跑，他一身外匯券可不得進局子。

銀行僑匯券兌換人民幣是1：1，但那是合法渠道的。瘦猴給的價相當于1：1.3，劉丹樺算了一下，想換1200元外匯券，需要1560元。

里外里差了360元，這錢總不能讓云楠出吧，怎么說自己也算有求于他。

我這倒霉催的，都什么事啊？

“哥們，你換多少？”瘦猴催促道。

“1200元。”

“得咧，您點點數。”

一手錢一手貨，錢貨兩訖。

瘦猴和二子剛準備離開，劉丹樺似乎想到什么。

“能開發票嗎？”

“多少？”

“行啊，哥哥，你是一點虧不能吃啊，能整。”

“稅點給我加進去。”

半個小時后，劉丹樺走出胡同，滿眼滄桑的感慨道：“今天我算是明白啥叫做賊心虛了，這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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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規矩，云楠需要配合雜志社開展稿件各種事情。

嘴上說是配合，他完全大撒把，把所有活都推給阿蘭，自己整天樂不思蜀。

這小日子過得，生活樂無邊啊。

“你又打算出去耍，到底長沒長心啊”阿蘭推門進來，看見云楠捯飭溜光水滑的氣不打一處來。

“小說交給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通知你一聲，小說進入印刷流程，這里也沒你什么事了”阿蘭埋怨不斷：“要不然也指不上你。”

看來這幾天給這小丫頭累的不輕，怨氣不小呀。

話里話外是給我下逐客令了。

“行啦，我明白你啥意思，再住幾天就走。”

“怎么滴，你還打算賴著不走？”

云楠嬉皮笑臉的說道：“蘭姐姐，你們不會想卸磨殺驢，現在把我攆出去吧。”

他又搖了搖頭，慷慨陳詞的說道：“你就不是那種人，我心臟（zang），我不是人。”

云楠就差給自己一巴掌，滿臉悔恨，看的阿蘭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你樂意住就住吧，反正主編也沒說啥。”

還是年輕，又著了云楠的道了。

“求你個事？”云楠神秘兮兮從床底下拽出個編織袋，一掀開驚的阿蘭臉色有些發白。

“哪來的這么多錢？”

“省臺給的酬金，2.7萬。”

云楠也是心大，一袋子的大團結，愣是放在床下呆了好幾天。

“這么多錢，你給我看是什么意思？”

“你說這么多錢，是不是挺危險的。”

阿蘭點點頭。

“我想去銀行存錢，是不是需要一個人保護我。”

阿蘭嘴唇要的發白，點點頭。

“所以，大蘭子，我需要你。”

云楠變的可夠快的，剛才還蘭姐姐，現在就成大蘭子了。

“什么？你讓我一個女孩保護你？”

“大蘭子你是一般女子嗎？”

“那也不行，我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嘿，油鹽不進是吧。”云楠索性把袋子扔在地上，一副躺平的樣子，聳了聳肩：“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我要是不幸遇害了，我就天天晚上來找你，記住了，凌晨零點，千萬別照鏡子。”

“臭無賴，別說了”阿蘭捂著耳朵，呼吸有些急促：“我答應你了。”

云楠突然湊到近前，認真地看著她，“我就說，蘭姐姐人美心善的嘛。”

阿蘭瞬間紅溫，酒紅色好看極了。

站在華夏銀行巨大的墨綠色玻璃整齊鑲嵌在窗框中，增添了幾分沉穩。大樓頂部，紅色的“華夏銀行”四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其實跟后世差不多。

云楠把胳膊支在腰上。

“你什么意思？”

“挎上啊，一手錢，一手妹兒，大哥標配啊。”

“滾...”

“哎，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