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站在原地，努力消化著自己已死的事實。

直到籬笆院門被推開，阿宴提著一只白毛雞，腳步輕快地走進來。

“小春，你瞧我買了什么？是一只雞，烏雞。賣雞的阿婆說，烏雞最是滋補，等明日我們成親……”

他的話，在看見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約莫以為我只是睡著了，嘴角含著笑，將白毛雞放在門外，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里，從背后環住“我”。

“小春，該起來吃飯了。”

幾個呼吸之后，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笑意一下子僵在臉上。

他顫著唇，勉強維持著笑意，伸手輕輕推了“我”一下。

“小春，起來，別鬧了……”

那具尚未僵硬的身軀，軟綿而無力地倒在他的懷里，了無聲息。

他臉上的笑意終于維持不住，碎成一片，指節微微收緊，臉色煞白一片，語氣近乎哀求。

“小春……你是不是氣我回來晚了？那你打我好不好？打了我之后，就不許再生氣了。”

他拉著我的手，抽向自己的臉。

一下，又一下，白俊的臉頰很快紅了一片。

我心疼壞了，趕緊阻止。

“阿硯，阿硯，你是傻了嗎？做什么打自己？”

可阿硯聽不見，也看不見。

他只是低頭注視著“我”，忽然笑了笑。

“小春，你不是最心疼我嗎？你瞧，我臉都打紅了，你為什么還不原諒我？”

見“我”依舊沒有反應，他目光無距地游移著，抱著我的手不斷收緊，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里。

良久之后，他俯身將臉埋在我的肩頭，劇烈地顫抖著，壓抑的哭聲漸漸傳出來，

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我的阿硯……

那么要強的阿硯。

哪怕是被家族除名，被好友奚落，從天之驕子墜落塵埃的時候，都未曾流過淚的阿硯，他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