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往拆遷隊的盒飯里偷加巴豆粉時,我正用魚膠修復被震裂的青銅編鐘。腹瀉聲此起彼伏的工地廁所突然塌方,露出底下埋著的青磚秘道——磚縫里嵌著的銅錢排成北斗七星,銹跡斑斑的“乾隆通寶“背面全刻著俄文編號。
“這是小雅八歲埋的尋寶圖!“張老頭舉著放大鏡的手直哆嗦,鏡片反光里隱約可見磚面陰刻的童稚涂鴉:扎麻花辮的小人舉著泥塑,箭頭指向莫斯科紅場。
文化公司雇的無人機群來轟炸時,俄裔姑娘從帆布包里掏出蘇聯時期的信號屏蔽器。王嬸趁機往導航系統潑了碗甜面醬,失控的無人機在空中拼出“非遺牛逼“的字樣,直播彈幕瞬間被“666“刷爆。
“這叫醬香科技!“老頭把甜面醬罐子往拆遷通知書上一扣,紅頭文件頓時發酵出藍綠霉斑,公章處長出朵栩栩如生的青花菌菇。
深夜探秘地道,手電筒光掃過壁龕里的陶罐。掀開濕漉漉的油紙包,泛黃的《營造法式》殘頁上,小雅用口紅批注著俄文版的金繕秘方。老頭突然抄起罐底的銅鏡往墻上一照,磚縫里的銅錢突然懸浮成莫斯科地鐵線路圖,最亮的站點正是冬宮穹頂坐標。
貂皮男帶著地質雷達殺到,顯示屏上的3D成像卻變成卡通版《大鬧天宮》。俄裔姑娘晃著干擾器冷笑:“你雷達頻率還沒我家老收音機高!“王嬸趁機往探頭抹了層芝麻醬,測繪數據全變成了煎餅果子的熱量表。
暴雨沖塌西墻時,我們在瓦礫堆里刨出個防水鐵盒。小雅的布拉吉裙上別著三十三枚紅星勛章,衣兜里塞著半塊列巴和未寄出的明信片:“爸爸,今日心跳39.8℃,修復了彼得大帝的...“
老頭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的北斗七星疤滲出淡金血珠,在雨中凝成個微型冬宮模型。俄裔姑娘的吊墜自動飛入模型缺口,穹頂在雷鳴中投射出全息影像——小雅懸在腳手架上,正將最后一塊金箔貼進心跳的裂痕。
拆遷隊的液氮炮撞上全息影像的剎那,冬宮穹頂突然實體化。三十三塊金箔在雨中嗡鳴震顫,震波掀翻液氮罐的瞬間,貂皮男被凍成了冰雕表情包。文化局長舉著擴音器喊停的手勢,活像被按了暫停鍵的提線木偶。
子夜時分,窯火突然分出一縷鉆進青銅編鐘。我和老頭抬著編鐘撞響亥時的更鼓,聲波在雨幕中凝成金色甬道。小雅的虛影從穹頂走下,指尖拂過俄裔姑娘的吊墜,琉璃罩里的血珠突然沸騰成39.8℃的恒溫。
“這才是活態傳承!“老頭將編鐘改造成全息投影儀,冬宮修復影像在雨夜流轉。拆遷隊的探照燈自動調成追光模式,推土機在《茉莉花》旋律中跳起了華爾茲。
晨霧未散,國際非遺組織的認證函已貼在殘墻上。王嬸的新煎餅攤支在琉璃牌坊下,每張薄脆都嵌著微雕非遺技藝。俄裔姑娘咬下煎餅的剎那,紅星勛章突然與老頭胸口的疤痕共振,將甜面醬震成個完整的六芒星。
文化公司的黑西裝們在巷口徘徊,忽然被青磚縫鉆出的忍冬藤纏住腳踝。藤蔓上綻放的琉璃花吐出金繕膠,把強拆合同粘成了非遺宣傳冊。老頭蹲在墻根哼起河北梆子,跑調的唱詞驚醒了沉睡三十三年的家燕,銜著春泥補全了最后一塊破碎的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