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青銅密碼》(1979年春)
第十六節:圖書館的陰影
沈知微踮腳取下《中國地質志》時,袖口掃過木質書架的暗格。銅質書脊突然彈出一塊活動面板,手電筒光束里,幾排微型膠卷在防光容器中幽幽發亮。她的指尖觸到某卷膠卷邊緣的刻痕——“Z-17“,正是父親筆記里頻繁出現的代號。
閱覽室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穿中山裝的男人逆光而立。沈知微迅速將膠卷塞進帆布袋,轉身撞見那人胸前的銀質銘牌:“華東地質勘探局張德?!啊S洃浲蝗婚W回冬夜篝火旁,父親撫摸著舊地圖喃喃:“地質隊的老張,比親兄弟還可靠?!?
第十七節:油燈下的交易
林場招待所的搪瓷杯結著茶垢,張德海用指節敲擊桌面:“省城來了兩個搞測繪的,帶著美制高空攝影儀?!八麑霃埣Z票推過桌面,油燈光暈里,沈知微看清票根處暈染的墨跡——是廣播站墻上的《林海日報》剪報,日期停留在三個月前。
窗外傳來手風琴聲,沈知微忽然哼起《喀秋莎》的調子。張德海猛地將她按在墻上,喉結滾動:“你知道那兩個美國人為什么非要測繪松花江流域?“他袖口的樟腦丸氣息撲面而來,沈知微趁機咬破舌尖,咸澀的血液濺在對方領口。
第十八節:蝴蝶飛舞的診室
衛生所的消毒水味里混著中藥苦香,陳江河拆紗布的手突然頓住。鏡柜上貼著的新婚合影讓他瞳孔驟縮——穿白大褂的女人抱著嬰兒,胸牌寫著“沈玉蘭醫生“。記憶閃回暴雨夜,懷里的少女高燒不退,卻在黎明前消失在泥濘的田埂間。
“阿江同志傷勢不輕啊。“護士的聲音驚醒了他。沈知微掀開簾子走進來,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鉛筆盒。陳江河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卻在觸碰的剎那松開——她無名指戴著枚青銅戒指,內側刻著陌生的西里爾字母。
第十九節:暴風雨中的電臺
氣象站鐵皮屋在狂風中震顫,沈知微將收音機天線接在避雷針上。雜音中突然傳來清晰的莫斯科音樂臺訊號,她顫抖著按下錄音鍵。當《天鵝湖》旋律響起時,身后傳來踩斷枯枝的脆響。
陳江河舉著獵槍從雨幕中走來,雨水順著顴骨滑進嘴角:“省城來的測繪隊帶著蓋革計數器,他們在找...“話音被雷聲吞沒,沈知微突然將磁帶塞進他懷里。陳江河摸到她后頸的微型膠卷,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
第二十節:地宮入口
拖拉機在泥濘中拋錨時,張德海終于看到了傳說中的青銅門。沈知微握著地質錘的手沁出冷汗,父親筆記里描述的“柞樹皮密碼“在她腦海中盤旋。當錘擊聲與門縫里滲出的松脂產生共鳴時,塵封七十年的機關發出齒輪轉動的轟鳴。
幽深的甬道里,陳江河的煤油燈照亮了墻上的青銅浮雕。沈知微的指尖撫過浮雕中交纏的松果與麥穗,突然發現某處紋路缺失了一塊——正是她背包夾層里那枚沾血的松果。
第二十一節:鏡像迷宮
地宮岔道的鏡子陣列晃得人眩暈,陳江河舉著火把的手突然僵住。鏡中倒映出十七歲的自己正在地質隊營地組裝發報機,而沈知微的身影竟出現在二十年前父親勘探隊的合影里。沈知微的尖叫讓他回過神來,發現少女正死死盯著某面鏡子——鏡中映出她身后舉槍的張德海。
第二十二節:青銅密碼
沈知微將松果嵌入凹槽的瞬間,整座地宮開始震動。青銅墻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西夏文字,當她念出父親筆記末頁的俄文譯注時,隱藏的升降梯載著他們沖破巖層。下方的寶庫里,數千件帶著彈孔的地質勘探儀器在塵埃中閃爍,標簽上的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1937年。
第二十三節:血色黎明
林場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陳江河抱著昏迷的沈知微躲進防空洞。透過混凝土縫隙,他看見張德海帶著民兵包圍了地宮入口。沈知微在他懷里微微顫抖,無名指上的戒指硌得他掌心發疼——那上面刻著“С.З.“,正是他藏在飯盒底的俄文印記。
晨霧漫過山脊時,沈知微在防空洞角落摸到本皮質筆記本。泛黃紙頁上記錄著父親與蘇聯地質學家的往來信件,最后一頁的鋼筆字力透紙背:“他們不是在找礦脈,而是在繪制意識形態作戰地圖?!?
第二十四章:候鳥歸來
火車站的電子鐘跳向1979年4月15日,沈知微將青銅戒指放進旅行包夾層。對面月臺傳來熟悉的口琴聲,陳江河穿著褪色的軍大衣走來,左臂換成嶄新的假肢——那是她連夜用拖拉機零件改造的。
列車啟動的剎那,沈知微將裝有地宮圖紙的信封塞進車窗。陳江河忽然抓住她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與她的產生共鳴。在汽笛長鳴中,他模仿松鼠啃食松果的動作,沈知微會意般微笑,將鋼筆別在他衣領上——筆帽內側,用血寫著新的密碼:“S.Z.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