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自從進了南宮，便聽到周圍的中黃門私下閑談，說起過此事。

說這個王忠，仗著自己是中常侍張讓的狗，整日作威作福，不拿其他中黃門當人看。”

林晦心中更加不解。

難道是張讓在坑害自己？

這不應該啊，自己是張奉的人，而張奉是張讓的干兒子。

于情于理，自己都是張讓一系的，為什么張讓反而會對自己下手？

讓自己惹怒天子，難道這張讓有什么好處嗎？

……

“自然有好處，下面的人就像狗一樣，時不時得敲打一番，才能牢牢記著，他是誰家之狗。”

張讓得意洋洋的擦拭著指甲，頂級的香料涂抹在上面，在陽光下散發著別樣的色彩。

“將這一份香料，送給何皇后，就說是我孝敬給她的。”

“是！”

小黃門雙手接過用沉香木盒裝著的香料，小步快跑，離開了偏殿。

此處是南宮偏殿，漢靈帝平日處理政務的地方。

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張讓在這里代勞，漢靈帝要干的事情太多，無暇處理政務。

畢竟在裸泳館，漢靈帝劉宏就得花費不少時間，親自下力氣灌溉許多花朵。

更別說其他地方的玩樂，也極其耗費精力。

身為天子，即便不處理政務，也很累。

張讓是最為體貼天子的，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時候讓林晦去面見天子，絕對會惹怒天子。

張奉皺著眉毛，想了半天，只感覺張讓此舉定有深意，但理解不了。

“干爹，林晦是我們自己人，您安排人直接帶他去面見陛下，而且是趁陛下正要玩樂之際。

萬一被陛下察覺此事背后是您故意……那我們會不會惹惱陛下？”

華美精致的絲袍被侍女溫柔小心的捧著，伺候著給張讓穿上。

張讓這才緩緩轉過身子，輕蔑的眼神投向張奉。

“跟了我這么久，你還是不懂，幸虧你沒有再去鹽池。

若是你還在河東，定然被林晦給吃干抹凈，還要說一句林晦的好話！”

“干爹，您說笑了，林晦是自己人，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不會這樣做的，您是不是考慮的有點多了？”

張讓冷笑道：

“哼，這林晦靠我們的關系，被封為關內侯、護鹽將軍，這是多大的好處？

他呢？也不說給我們一些好處，就這么直接去面見天子。

你說說他眼里還有我這個中常侍嗎？

他眼里還有你這個提拔他的恩人嗎？

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恐怕他真以為自己是個匡扶大漢的忠臣良將！”

張奉撓了撓腦袋，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干爹說的是，林晦這一點的確做得不對。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

張讓呵呵一笑，沙啞的聲音透露著寒意，七月酷暑的天氣，都讓張奉感覺到一絲絲冷意：

“看他懂不懂事了，若是不懂事，在洛陽難免發生意外……到時候，鹽監再賣個好價錢。”

張奉心中咯噔一聲，臉色一白，立刻低頭道：

“干爹妙計，兒子是拍馬也趕不上了。”

“哈哈哈，你就好好學吧。

你只要記住，不能直接給我們送錢的，都是廢物。

只有實打實的送金子，才是把我們放在心上，知道了嗎？”

“是，兒子謹守教誨！”

看到張奉一副受教的樣子，張讓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暢快之意，灌滿了整個偏殿。

……

“孫公公，多謝告知。”

林晦心中暗自有了幾個猜測，要么是張讓的對手故意如此，來設計陷害自己，目的是引出背后的張讓，后續還有手段來對付張讓。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張讓出手，故意讓自己吃癟。

好讓自己知道誰才是自己真正的貴人。

無論是哪個，都讓林晦感到惡心。

剛才洛陽，還沒體會洛陽的風土人情。

就先被朝堂這蠅營狗茍的小算計給惡心了一把。

不管是誰，都是一群即將被黃巾軍、董卓掃滅的渣滓。

想到這里，林晦心中甚至萌生一種陰暗的猜想：

要不要真的假借董卓之名，到洛陽清洗一番？

讓董卓拋頭露面，最后出事，也讓董卓來頂罪……

“孫公公，林某先行一步。”

林晦腦海中千萬條線頭，需要回去找個地方，吃個飯，安頓下來，再仔細梳理。

誰知，孫成看到林晦要走，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來。

哭喊道：

“關內侯、林將軍、林鹽監、林大人，你千萬要救救小人之命！”

林晦嚇了一跳，連忙扶起孫成。

孫成好歹是小黃門，是天子奴才，現在給自己下跪是怎么回事。

要是被有心人看見，再告上一狀。

自己就徹底沒救了。

“孫公公，你這是做什么，有話好好說。”

孫成眼淚直流，哭著道：

“林大人，我剛才算是聽明白了，有人想要陷害林大人，只不過借用了我這把刀。

林大人可能會被陛下所不喜，但大人畢竟是地方官員，陛下不會直接殺了您。

但是我只是個奴才，陛下定然記恨在心，要是陛下想起來，恐怕我活不過三天。

還請林大人一定救救我！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孫成在所不辭！”

說著，孫成又要跪下來磕頭。

林晦雙手扶住孫成，沉聲道：

“你別動，先詳細說一說如今宮內的情形。”

孫成雖然才十三歲的年紀，但是腦子轉的很快，立刻知道林晦真打算幫自己，立刻一五一十告知。

“如今宮內，陛下最寵信的就兩個人。

一個是新皇后何皇后，一個就是中常侍張讓。

他們兩個，就是如今宮中最大的主子，就算是永樂宮的董太后也比不上。”

“再具體一點，越具體越好……”

林晦看著孫成，心中思索著。

這個孫成年紀小，地位低，不被人看中，如今又陰差陽錯，被動和自己成了一條戰線上的螞蚱。

若是運作得當，未必不是一個好機會。

孫成的地位以后越高，自己消息就越靈通，也就越安全。

一邊聽孫成的回憶，一邊思索著對策。

遇到關鍵處，林晦還會追問下去。

不一會兒，在孫成的敘述中，林晦已經對皇宮內的權力分配有了大致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