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漂亮啊。”維克托特忍不住輕聲感嘆。
很多人見到這一幕,連忙鞠躬行禮,向皇帝雕像獻上自己最真摯的敬意。
隨著皇帝陛下越來越接近維勒弗瑞,城市的氣氛變得莊重而嚴肅。
城衛隊、學生、商人、市民站在道路兩側,他們身著新衣、手捧鮮花,對遠方翹首以盼。
“飛輪,我能回去嗎?”維克托特正要松開領口,卻被阿格尼絲提醒道:“作為紳士,你應該系上。”
“實在是太熱了。”
“誰讓你穿羊毛外套的。”
“那是裁縫害我。”
“熬著吧,艾莉說,皇帝陛下今早抵達了波羅港。一切順利的話,傍晚就會抵達他最忠實的維勒弗瑞。”
“忠實,不見得吧。”維克托特的眼睛瞥向銀露灣的雕像,“兩天前,市政廳才發動巫師建造的。”
“噓,別亂說。”阿格尼絲偷偷踢了他一腳,微笑著看向路過的貴族女子。
兩人寒暄幾句,對方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上下打量著維克托特。
她用扇子遮住臉龐,在阿格尼絲耳邊笑語幾句。
當對方離開后,維克托特好奇的詢問:“她說什么?”
“菲爾夫人向我打聽你的來歷。這位夫人,在貴族圈的作風并不好,你不要跟她走太近。”
“貴族還有作風好的?”他揶揄道,隨即抬起頭望著頭頂碩大、熾熱的太陽,說:“你來迎接就非要拉住我嗎?”
“作為帝國公民,迎接皇帝陛下是你的義務。難道,你想在凈化所呆一輩子?”
阿格尼絲看他著實熱得難受,雙手掐動、口念咒語,送來一陣涼風。
“呼,好舒服。”維克托特臉上滿是享受的表情,“飛輪,我還沒問過你,你親和的元素是什么呢?”
“水元素。”阿格尼絲簡短的答道,“尊者想讓我成為鏡月醫者,幫助傷者驅散精神污染、治愈靈魂創傷。”
“聽起來像教會的修女。”
“這不一樣,修女掌握圣光,我利用魔法。”她停頓半刻,突然問:“我的作業你寫完了嗎?”
“我的冥想法呢?”維克托特笑吟吟的看著她。
“找到了,晚上回去再給你……”
話音未落,傳令官高喊道:“陛下接近蘇格黎納,三小時后抵達維勒弗瑞。”
周圍的人群頓時傳來一陣歡呼,唯有維克托特低聲嘀咕:“真尼瑪受罪。”
傳令官伸手指向遠空,藍天白云間有一串黑點,猶如南飛的大雁。
“那就是陛下的車隊。”
“天上?”
“對啊。”阿格尼絲確認道,“404,你不會以為皇帝陛下要從陸地過來吧?”
“聽說,那是帝國工程學院最先進的研究成果,其中還有尊者的設計呢。”
她本以為,維克托特臉上會露出震驚的表情。然而,對方只是低聲喃喃:“大飛機啊。”
“什么大飛機?”
“就是一種很大、很會飛的雞。”
“雞?”阿格尼絲暗暗撇嘴,“這話要是被其他人聽到了,他們一定會罵你鄉巴佬的。”
“至少鄉巴佬跌倒,不會被摔成肉泥。”
兩人用斗嘴消磨時間,期間不斷有傳令官騎馬回來報信。
足足捱到太陽西斜,他們才看清空中的飛行物。
那是一艘長達百米的飛舟,巨大的蒸汽引擎分布在兩側、底部,推動飛舟以數百公里的時速行進。
在燦爛的夕陽中,飛舟閃耀著銀白金屬以及各色寶石的光輝。巨大的旗幟迎風飄揚,上面用金線繡著蒙特克萊爾皇室的徽章:星芒獅鷲。
當飛舟抵達維勒弗瑞上空,人們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維克托特學著飛輪的樣子,一邊搖動手里的花束,一邊說:“陛下萬歲。”
他抬頭看去,蒸汽引擎開始旋轉,使飛舟能平穩的懸浮在半空中。
緊接著,兩面巨大的長方形旗幡從飛舟兩側垂落,如同巨幕橫亙在維勒弗瑞的主道上。
依然是蒙特克萊爾皇室的徽章,但徽章主體的獅鷲顏色更加鮮艷。
它昂首挺立,羽毛根根分明。展開的翅膀遮天蔽日,閃耀著深藍色的亮光。
頭頂上方,有五顆閃耀的星星緩緩旋轉。猶如天賜的王冠,象征著皇室永不墜落。
“鐺、鐺、鐺……”
城中七十二座塔樓同時鳴響,所有的房頂升起星芒獅鷲旗。剎那間,將整座城池染成一片金光。
禮炮與號角聲撕裂長空,本地大貴族率領眾人走到飛舟下,等待皇帝陛下的訓示。
咔咔咔……
八臺巨型蒸汽引擎突然裂解,在齒輪與連桿的運動中,重組為鎖鏈轟然墜地。
緊接著,數千名帝鷹軍團的士兵跳下飛舟。蒸汽裝甲噴出熾熱的氣流,讓他們無聲無息的踏在大地上。
“陛下要出來了,快低頭。”阿格尼絲連忙提醒,伸手將維克托特的腦袋按了下去。
身著半甲的皇帝在金裝騎士的簇擁下現身,他的王冠上鑲嵌著七顆碩大的魔法寶石。
遠古冰龍縫制的披風,濺起細碎的光塵。讓皇帝在魔法氣流中,一步一步踏著虛空落地。
維克托特偷偷觀瞧,發現帝國皇帝長得跟雕像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衰老的跡象。他很難相信,對方的身體正處于崩潰邊緣。
隨行的主教、殿下、貴族烏央烏央的,幾乎有近萬人。
“你在找什么?”阿格尼絲用胳膊肘捅捅他。
“精靈啊。”維克托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來掃去,“你不是說,他們隨皇帝一起來嗎?”
“又不在這艘飛舟上。”阿格尼絲指著城外,那里正降落著數百艘小型飛舟。
突然,她發現什么,立刻拉著維克托特往后退去。
“怎么了?”
“是克洛德!”
“那個做靈魂香水的逃犯?”維克托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克洛德穿著華麗的貴族禮服,正站在某個男性貴族身后。
他總是落后半步、不時頻頻點頭,看起來像個小跟班。
“他不是風暴公爵那個帝國叛徒的兒子嗎?怎么能混上皇帝的飛舟?”
“不知道。”阿格尼絲搖搖頭,“咱們倆揭穿過他的兇手身份,最好避開他。”
“我知道。但是……”維克托特擔心的看著她,“你現在住在靜語莊園,肯定會碰上他的。”
“只要尊者在,他不會太為難我的。”阿格尼絲的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她也不明白,為什么一個造反公爵的兒子,能夠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皇帝的飛舟上。
難道,皇帝寬恕了風暴公爵的罪?
“不可能,絕不可能!”阿格尼絲的眼神落在皇帝身上。
她記得父親說過,刺殺皇帝的人正是風暴公爵派去的。刺客給皇帝造成的傷害,連圣光和魔法都無法逆轉,只能僵持。
“克洛德可能隱瞞了身份。”她低聲嘟囔,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在安慰維克托特。
此時,飛舟已經先行抵達空中花園,帝鷹軍團站在主道兩側,等待皇帝陛下檢閱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