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盼點好嗎？”飛輪從他錢包里取走一枚金幣，向路過的商人換了銀塔勒和銅卡什。

報紙的價格相當便宜，1份報紙僅需3枚銅卡什。

除了報道黑市的《真理報》，她還把其他幾種報紙也一并買了下來。

“404，以后你一定要養成閱讀報紙的習慣。”她像個貼心大姐姐，一邊悉心教導，一邊把報紙塞過來。

報紙的紙張厚實而粗糙，上面的油墨還沒有干透，蹭得手套發黑。

“你看這里。”飛輪指著報紙的頭版，上面用醒目的黑體字印著：“黑市大爆炸。”

標題下方，配有一張模糊的輪船照片，而報紙的右下角則是一份簡略的黑市介紹手冊。

“這個小騙子，”維克托特低聲咒罵，“純純的標題黨。還什么介紹手冊呢，總共不到3行字。”

維勒弗瑞黑市，位于舊港外海，船號：3588；

營業時間：晚上8點到次日凌晨4點；

登船費用：1索里。

這幾行字，他連蒙帶猜大概認得出來。可正文里面的內容，只能讀懂零星的幾個詞。

“上面都寫了啥？”他把報紙遞給飛輪。

飛輪快速掃過，眉頭越皺越緊，“404，好像真跟我們有關系。”

“報紙上說，有人試圖綁架黑市商人，但被船長及時阻止。隨后，船上發生了激烈的戰斗；與此同時，一名巫師趁亂潛入輪船底部，引發了爆炸。”

“還有其他信息嗎？”

飛輪搖搖頭，示意他自己看。

維克托特白了她一眼，心中暗想：這不是為難我“胖虎”嗎？

“我要能看懂，還會請你解釋？”

“你認真琢磨，肯定能讀懂一些的。”飛輪鼓勵道。

《真理報》雖名為“真理”，但純屬掛羊頭賣狗肉。

上面刊登的都是小道消息，還有各種奇異詭怪的小故事。第二版，更是充斥著各種無節操、無下限、無真相的三無廣告。

其中一則廣告的套路，讓維克托特覺得頗為熟悉：

“富商丈夫年老多病，至今無后。為繼承龐大的家業，誠尋品德正直、身體健康男性協助，圓菲菲夫人母親夢。

菲菲夫人28，膚白貌美人如花。面試滿意，當即付你80萬金索里安撫家庭，若成功產子，另當酬謝200萬金索里及城郊一處莊園。”

“嘖，這不是把人當傻子騙嗎？”維克托特低聲吐槽，頓時引來飛輪的好奇。

她瞟了一眼，忍不住責備起來：“404，我讓你讀報紙，不是讀這種東西！”

“啊？你不會信了吧？”維克托特驚詫的看著她，“80萬金索里，你沒有概念嗎？砸都能把人砸死。”

“真有這么多錢，誰還會用這種小報？”

飛輪立刻奪走報紙，說：“不管真的假的，以后少讀這些不健康的東西。”

“哦。”維克托特敷衍了一聲，低聲嘀咕：“要是我來騙人，肯定不會低級。”

“呵。”飛輪投來懷疑的目光。

維克托特立刻描述起來：“我先租個莊園，然后找個落魄的貴族小姐合作。”

“接著讓人散布消息，就說她家遭遇海難，父親和兄長不幸喪生。”

“然后呢？”

“然后發布懸賞，愿意出重金聘請勇士去尋找親人的遺骸和遺物。”

“就這些，沒了？”

“嗯，沒了。”

飛輪搖搖頭，“你這也不叫騙術。”

“你不懂，真正的獵人會把自己偽裝成獵物。”維克托特侃侃而談，“年輕貌美的女主人孤苦無依，居住在藏有無數金銀珠寶的莊園里。”

“這樣的條件，試問哪個男人能不動心？”

他指向報紙，不屑地說：“這種低級騙術，只能騙到那些異想天開的傻瓜。要騙，就騙有錢人，比如，貴族、富商。”

“隨便揮揮手，他們就自愿送上各種昂貴的禮物。若是碰到人傻錢多的，保證騙得他家破人亡。”

“呸，這哪里是騙，這是踏馬的愛情！”他自顧自的辯解。

“到時候，讓女主人回贈點不值錢的小東西，這叫什么？”

“這叫有來有往。以后上了法庭，就是愛情的證據，雙方自愿贈予的歷史豐碑。”

“嗯~”維克托特沉吟片刻，有些不甘心的說：“這樣騙到的錢還是太少了。”

突然，他的目光被商業日報上的股市行情線吸引，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一抹弧度。

“404，我現在有點后悔。”飛輪盯著他，語氣嚴肅。

“后悔什么？”

“后悔教你識字。”她深吸一口氣，用堅定的語氣說：“我認為，你還是一輩子待在凈化所比較好。”

“就算要騙人、要害人，也只能禍害瓦格納和其他贖罪者。你要是被放出去，肯定會傷害很多人。”

維克托特輕輕搖頭，“飛輪，有些鳥兒注定是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羽毛閃耀著自由的光輝。”

“而且，愛情不是買賣，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你竟然認為這是傷害？難道在你眼里，愛情是合法的長期賣淫嗎？”

“我……”飛輪一時語塞，只好朝他肩膀來了一拳，“你絕對是在強詞奪理。”

盡管飛輪在凈化所生活多年，但她內心深處依然向往著書里那種可歌可泣、甜蜜幸福的愛情。

聽過404的詭辯后，她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

仿佛“愛情”兩個字以及它所蘊含的意義，已經被維克托特用語言無情地玷污（強奸）了。

“你不要說話了！”飛輪嚴重警告道，“我怕我忍不住真的動手揍你。”

維克托特無可奈何的聳動肩膀，心中暗自感嘆：“呵，女人；呵，愛情。”

她坐在長椅上，示意404把《維勒弗瑞日報》遞過來。

“官方消息不都是假大空？”

“沒錯，但它們至少是基于事實的。”飛輪糾正道，“你要學會從這些浮夸的辭藻里，找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比如，皇帝陛下將在6月27日抵達維勒弗瑞，隨行的還有兩位皇子、一位公主。”

“說明什么？”她問。

“說明維勒弗瑞即將大掃除。我們這些贖罪者，很可能被派去掃大街、粉刷房屋外墻。”

“不對，說明未來的皇帝就在他們三人之中誕生。”

維克托特輕嘆一聲，問：“漢娜小姐，你認識他們嗎？”

“認識。”飛輪點點頭，仍不習慣404這樣稱呼自己。

“哦？那他們認識你嗎？”

“……不認識。”

“嚇我一跳，我還真以為你們認識呢。”維克托特打趣道，“誰是皇帝關我們什么事？難道我去巡查管線的時候，他能幫我撐木筏？”

“可里面有未來的皇帝陛下啊！你，你一點都不想知道嗎？”

“不想。”他踢走腳邊的鴿子，無所謂的說：“偌大的帝國，難道就不能有四位皇帝嗎？”

飛輪聽罷，差點把手里的報紙團成一個疙瘩，狠狠塞進404的嘴里。

“走！”

“去哪兒？”

“給你找房子！”飛輪連忙深呼吸，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她發誓，以后再也不跟404討論愛情和帝國政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