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石巖堡這件事，確實讓五皇子愛德華的心情很好。

要不然平時他逗人都是只逗一段就夠了，很少有今天這樣玩回馬槍的。

差點讓人家米羅心肺驟停。

至于愛德華為什么會因為石巖堡而心情大好，則是因為另一件事了。

揮手讓米羅退下，直到身邊只剩自己的副將安德烈，愛德華的表情總算認真了起來：“安德烈將軍，石巖堡被攻破的速度，比之前預計的還要快上一天，這是否說明我們可以用最樂觀的態度對待這場戰爭？”

“殿下，我是一名軍人，我只會用軍事的態度對待戰爭。”安德烈冷靜的回答道。

雖然碰了個軟釘子，但愛德華不以為意，恰恰相反，就是因為安德烈是個純粹的軍人，所以軍方才挑選對方當他的副將，確保此戰一定能獲勝。

不過，似乎是猜到了愛德華在想些什么，安德烈冷靜勸道：“殿下，我從軍三十多年，大小仗打了六十多場，可不管是什么仗，都沒有在剛開始時就擺出所謂‘最樂觀的態度’的說法。我知道殿下在想什么，可……這是戰爭，從來不該心存僥幸。”

“我就那么一說。”愛德華回了一句。

但看他的表情，顯然不是隨口一說那么簡單。

事實上，愛德華這會考慮的事確實跟戰爭無關，完全是一樁政治上的私事。

那就是他在臨出征之前，為了作秀以及制造噱頭，主動對外喊出了“三個月滅亡奧古斯都”的大話。

這話其實有點耍滑頭，因為愛德華所謂的三個月，既不是從戰爭開始時算起，也不是從他喊話時算起，而是從他開始進攻奧古斯都，也就是現在算起。

然而石巖堡一戰后，愛德華驚喜的發現，奧古斯都王國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堪一擊？

按這個進度下去，還真有可能在一個月內攻陷南境，實現最理想的那版“三個月滅亡奧古斯都”？

要真是這樣，那可就露了大臉了！

每每想到這里，愛德華就有點浮想聯翩。

作為五皇子，他原本是沒什么繼承權的，可要是能取得大勝立下大功，并在軍中建立深厚威信呢？

噫，可不敢亂想，我愛某人從來對皇兄忠心耿耿，絕無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話雖如此……

愛德華還是忍不住遐想，作為一名皇子，他能夠進步的渠道并不多，就算不肖想皇位，將來做個大將軍王呢？

至于眼前的戰事，穩扎穩打逐步蠶食奧古斯都并取得最終勝利，與勢如破竹一路火花帶閃電的光速拿下奧古斯都，對國家來說興許區別不大，對他個人來說那就區別大發了。

再加上，最近剛聽說奧古斯都的國王也在南境，距離石巖堡也沒多遠，倘若能閃擊成功，俘虜那位路易國王……

那這輩子不就有了嗎！

總算愛德華還沒有徹底的利欲熏心，知道跟真正指揮軍隊的安德烈商量一下。

“安德烈將軍，難得開局這么順利，不嘗試推進一下豈不可惜？剛好有霍爾德的人當替死鬼，要不就拿他們試試，說不定真能速亡奧古斯都？”

“不好。”安德烈還是搖頭：“這可是尼古拉一世留下來的國家，永遠要保持一定的警惕。至于霍爾德公國，畢竟是我們的臨時盟友，又出了五千人作戰，他們要是傷亡太大，我們的面上也不好看。”

聽到尼古拉一世的名字，愛德華清醒了許多。

這位可是卡洛林帝國的老對手，多少名將曾在此人手底下吃了虧。

但轉念再一想，現在尼古拉一世已死，他兒子據說又是個荒唐的，連一成的本事都沒繼承下來。

一念至此，愛德華再次開口，并且很干脆的闡明了自己的想法：“坦白說吧，我想拿下滅亡奧古斯都的大功，我也明白安德烈將軍你的顧慮，但如今機會難得，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想法，朝這個方向努力下呢？”

安德烈猶豫了，從軍三十多年的他，謹慎保守這幾個字已經刻進了自己的骨子里，然而他同樣能理解愛德華這樣的年輕人天然就是偏激進想冒險的。

“我有個主意。”見安德烈久久不語，愛德華生出個想法：“前兩天不是有個叫赫什么的人投靠我們嗎，他是奧古斯都的主教，最清楚自家的事，要不問問他的意見好了？”

這回安德烈反應的很快：“不行，此人——”

“哎。”愛德華知道對方想說什么：“我明白，不就是覺得這種人像地溝里的老鼠一樣，根本不值得信任嘛，我又不是聽他的，只是從他嘴里問些情報而已。”

安德烈無可奈何，只好派人去喚那人。

片刻后，熟悉的前奧古斯都大主教，稍有些灰頭土臉的赫爾曼出現了。

安德烈態度生硬的命令道：“赫爾曼，五皇子要問你些奧古斯都的事。”

赫爾曼張了張嘴，下意識的說道：“將軍，殿下！那路易國王被惡魔附身，在國內無惡不作，整個奧古斯都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日夜盼望著卡洛林天軍解救！”

愛德華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奧古斯都外強中干，實際上一碰就碎？”

“正是！”赫爾曼很堅定：“現在的奧古斯都就是棟搖搖欲墜的破房子，只要殿下您狠狠踹上一腳，便會轟然倒塌！”

愛德華搖頭笑道：“這話我不信，我也算是跟你們交過手了，石巖堡的人沒你說的那么弱。”

“他們。”赫爾曼小心翼翼的糾正道：“殿下，是他們。”

“不過我確實有個問題。”愛德華問道：“石巖堡明明看著還能多堅守兩天，為什么卻早早撤離，白白把這座要塞送給我們，為什么？”

赫爾曼趕緊諂媚：“自然是因為您的天軍所向無敵，這些敵人哪里是對手。”

“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不要講廢話！”愛德華先是厲聲呵斥了一句，接著又賞個甜棗：“我不虧待你，我知道你是個大法師，雖然實力不濟……總之，這回只要你幫我摸清奧古斯都的虛實，我保證將來把你送進皇家法師公會！”

“是！”

然而，赫爾曼此人雖說原來是國家高層，可他以前全靠拍尼古拉一世馬屁才坐穩的位置，他哪知道南境戰事到底是什么情況。

但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被愛德華用胡羅卜吊著的赫爾曼，于電光火石之間思考一番后，還真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那是他換位思考后，覺得自己也會這么做的一種可能。

“殿下，我知道了！”赫爾曼睜大眼睛：“是南境大公奧雷利安有問題！”

“奧雷利安？他怎么了？”問話的是安德烈。

“他一定是保存實力，不想跟殿下的大軍硬拼，等日后投降時有資格談個好條件！所以才故意收縮兵力，沒有在石巖堡硬拼！”

“哦？”這個分析立刻讓愛德華坐不住了：“如此說來，豈不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