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初吻,葉斯昭沒什么執(zhí)念,也沒多在意——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然而可能越是清心寡欲的人,在被招惹了之后,就越是難釋懷。
他平日里雖然不至于吃齋念佛,但將近三十年的人生,竭盡所能地施行“恪己”這兩個字。
對人事物不貪不戀,不欲不求。
他沒朋友,除了工作不社交。
身邊也沒有家人,就一個人靜靜地、按部就班地活著。
他如今的人生平靜無波瀾,是因為他不允許再有波瀾,在他看來,他這輩子所有的起伏和大奸大惡都在十幾歲時用光了。
現(xiàn)在是還賬的時刻。
他勒令自己刮掉身上所有的枝杈,不允許任何一只鳥落在他這里。
不是因為不喜歡鳥,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小鳥的無邪。
就是這么一個人,六根清凈了似的,卻在被裴春曉親過那么一下之后,時不時就想起那個根本不算吻的吻。
蜻蜓點水一般的惡作劇,她笑得狡黠,他卻暗潮洶涌。
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后,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里,葉斯昭只要空下來就會想到那個吻。
那是他人生中的一個困惑,太意外又太莫名其妙,對于他這種凡事都要講究個原因和邏輯的人,會不停地糾纏他倒也不難理解。
只是,他也不光想想而已。
他喜歡壓抑和克制。
然而酒吧那個吻之后,他在短短一個月內產(chǎn)生欲望的次數(shù)就超過了去年一整年,這讓他覺得更不可思議。
他甚至開始對自己這過目不忘的好記性產(chǎn)生了怨念,他實在不太想記得那冒失又冒犯了他的姑娘的長相,然而那張意味不明的笑臉總是出現(xiàn)在他眼前。
葉斯昭不認為自己對她有什么想法,如果非要有,那就是不悅。
怎么有人問都不問一聲就隨便親別人的?
對此,葉斯昭非常不滿意。
為了讓自己早日從這困擾中解脫,葉斯昭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比如健身,比如冥想,還比如加班加點地工作。
一個月的時間,他終于慢慢從這件事的影響中走出來,不再總惦記著那個吻和它降臨的原因,然而,那個姑娘卻又出現(xiàn)了。
裴春曉坐在沙發(fā)上,看見那個男人走過去的時候,先是驚訝隨后心花怒放。
她問前臺的女孩:“那個人是你們公司的嗎?”
前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我們老板啦!”
這不是一家規(guī)模多大的公司,據(jù)裴春曉觀察,幾個部門加起來可能也就二十多人,不過朝陽行業(yè),這樣的小創(chuàng)業(yè)公司一般來說待遇都還不錯,同事又都是年輕人,是在找到下一家“最優(yōu)選”之前很好的過渡選擇。
裴春曉來這里面試也沒打算長干,短則半年長的話也就一年,她存款不多貿然辭職,還出去旅行了一個月,總得先賺點錢。
可當她得知那個男人是這家小公司的老板時,頓時覺得情緒復雜。
“裴春曉是嗎?”HR拿著她的簡歷走過來,“到會議室來吧。”
跟著HR走進會議室,裴春曉唯一慶幸的是被她強吻過的那個人不是她的面試官。
面試進行得倒是順利,最后結束的時候,HR對她似乎還挺滿意的,甚至在她離開前說了句:“期待你加入我們的團隊。”
她回應了對方一個笑容,正巧看到那個男人從不遠處的辦公區(qū)走過。
她心說:如果你知道我在一個月前剛強吻了你們老板,不知道還會不會期待我的加入。
裴春曉下樓時覺得這工作應該沒希望了,立刻打開手機準備繼續(xù)投新的簡歷。
“嘖,”裴春曉站在大樓下,春天那不講道理的狂風吹亂了她的頭發(fā),“怎么沒問問他叫什么呢……”
裴春曉懊惱自己忘了問名字的時候,她的簡歷已經(jīng)被送到了葉斯昭手里。
HR說:“這個女孩還不錯,之前在上市公司做項目,有過兩個不錯的成果,我今天和她聊得也不錯,思路很清晰,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再約她見一次,你和她聊聊。”
葉斯昭當時在查一份資料,聽到HR的話,只是點了點頭,讓她把簡歷放在桌上:“我等會看。”
HR沒多打擾他,出去了。
十五分鐘之后,當葉斯昭看到簡歷上那張照片之后,剛剛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他。
這世上就是有這么巧的事,宿命一樣,或者說,被計算好了一樣。
“裴春曉。”葉斯昭念出她的名字,揉揉眉心,放下,又拿了起來。
一個星期,他猶豫了整整一個星期,那份簡歷都被他捏得邊角起了褶皺。
在裴春曉已經(jīng)準備入職另一家公司的時候,她收到了這個HR的郵件,約她再來公司二面。
裴春曉當然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原本另一家公司也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規(guī)模、接的項目、薪資水平都跟這家比不了。
更何況,那兒還有個裴春曉惦記著的人呢。
“他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他才去的這家公司吧?”
面對裴春曉的發(fā)問,于笑笑的回答是:“你還是擔心一下他會不會告你性騷擾吧?!?
裴春曉覺得如果以后自己真的去了那家公司,當務之急是好好解釋一下。
她沒有故意制造巧合,親他也是因為喝多了。
只是,葉斯昭壓根兒沒給她解釋的機會。
因為當她意外的通過了面試,正式入職了這家公司后,她甚至沒什么接近葉斯昭的機會。
葉總很忙,忙到在電梯里遇見,她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他已經(jīng)拿起手機板著臉聊那她不敢打斷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