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性心理學、性教育與性道德
- (英)靄理士
- 7206字
- 2025-03-17 19:58:53
科學元典從書
主編 任定成
執行主編 周雁翎
策劃 周雁翎
叢書主持 陳靜
科學元典是科學史和人類文明史上劃時代的豐碑,是人類文化的優秀遺產,是歷經時間考驗的不朽之作。它們不僅是偉大的科學創造的結晶,而且是科學精神、科學思想和科學方法的載體,具有永恒的意義和價值。

靄理士(Henry Havelock Ellis,1859—1939),英國性心理學家、作家、醫生。

靄理士的出生地克羅伊登。克羅伊登曾是一個古老的商業城鎮,如今為倫敦南部的一個區。

靄理士的父親佩彭(Peppen Ellis)和母親蘇珊娜(Susannah Ellis)(1885)。佩彭曾做過遠洋海輪的船長,蘇珊娜的父親也是一名船長。靄理士還有四個妹妹。在當時,佩彭的收入屬于中下階層,但能夠維持一家人安定舒適的生活。
7歲時,靄理士跟隨父親出海遠航了一年多,到過澳大利亞、秘魯、比利時等地。
靄理士自述:“帆船的樣子、聲音和氣味,以及關于港口和碼頭的記憶,似乎融入了我的精神肌理。”
9—12歲,靄理士在一個法國人辦的“法德學校”上學。12—16歲,他在收費較低廉的私立“白楊寄宿學校”就讀。從少年時代起,靄理士就沉迷閱讀,也接觸到了許多著名作家的作品,在法語、德語、意大利語等方面有很大進步。

法德學校(素描畫,1899)。

白楊寄宿學校。
法德學校校長曾調侃說靄理士的字跡像是一只蜘蛛在紙上爬出來的。靄理士認為自己是天生的左撇子,只是被強行訓練成右手寫字,完成投球、扔石子等動作都是用左手。

靄理士的簽名。
1875年,年滿16歲并已完成中學學業的靄理士懷著對未來的迷茫,登上父親為政府運送移民的海輪“薩里號”,再次開始環球旅行。

1875年左右停泊于悉尼港的英國海輪,左側為“薩里號”,右側為“拉霍格號”。靄理士乘“薩里號”來到澳大利亞,四年后乘“拉霍格號”返回英國。

19世紀70年代的悉尼街景。上圖中的建筑為悉尼大學,下圖中的建筑為澳大利亞博物館。
在悉尼停船休整期間,靄理士聽從一位醫生的建議,放棄了前往印度加爾各答的航程。此后,他在澳大利亞度過了四年的時間,其間做過代課教師、家庭教師等工作。
這段時間對年輕的靄理士來說,是智力和精神都得到重要發展的一個階段。澳大利亞的旖旎風光讓他的身心都得到安寧,而漫無邊際的自由閱讀和孜孜不倦的思考,既為他多學科的知識背景打下了基礎,也使得他最終決定將學習醫學作為人生下一步的追求。

斯帕克斯溪風光照。斯帕克斯溪位于澳大利亞南威爾士州,靄理士曾在這里的一所學校任教。靄理士晚年,床頭一直擺放著朋友拍攝的這幅照片。

剛開始學習醫學時的靄理士。
回到英國后不久,靄理士進入位于倫敦的圣托馬斯醫學院,接受了七年的醫學教育,最后獲得藥劑師執照。但他只是對學習醫學感興趣,對醫生職業沒有絲毫向往。在醫學院就讀期間課業繁重,他仍抽空在文學、藝術、科學、哲學、社會和倫理等方面進行大量閱讀,時常撰寫隨筆和文學評論,也擔任過期刊編輯、圖書編輯,還積極參加當時的社會活動,是“新生命聯誼會”的成員。從醫學院畢業以后,閱讀、寫作與研究成為他的主要工作。

圣托馬斯醫學院(現屬倫敦國王學院)。這是1868年初建并留存至今的部分建筑。

興登(James Hinton, 1822—1875),英國外科醫生、作家。
靄理士在澳大利亞期間讀到了興登出版于1862年的文集《自然中的生命》,這本書對靄理士影響深遠,讓他獲得一種大徹大悟式的啟發,為他打開通往科學世界的大門。

《自然中的生命》扉頁(1932年版,這一版附有靄理士撰寫的導讀)。這本書集中了興登發表在雜志上的一系列以“生理學之謎”為主題的文章,包括“人的活動”“人的生長”“形態學”等篇目。
靄理士所在的“新生命聯誼會”是英國倫理和人文主義運動的先驅,其成員為一批富有遠見的維多利亞時代精英。

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1856—1950),愛爾蘭劇作家,1925年度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靄理士和蕭伯納相識于“新生命聯誼會”,蕭伯納曾為靄理士的書遭起訴而寫信辯護。

法國作家、詩人古爾蒙(Remy de Gourmont,1858—1915)(上)、英國詩人西蒙斯(Arthur Symons,1865—1945)(左下)、靄理士(右下)。靄理士與文化界的諸多精英過從甚密。
女作家奧利弗·施萊納是靄理士生命中的一個重要角色。靄理士讀到施萊納出版于1883年的小說《非洲農場的故事》后,決定寫信給她,二人由此結識。
《靄理士傳》的作者這樣寫道:“靄理士和奧利弗完全忠于彼此。他們一起去參加會議和演講;他們在藝術畫廊閑逛;在觀劇結束后的深夜,他們會一起在大街上散步,高瘦的青年和矮矮胖胖的姑娘手拉著手,說個沒完沒了,無憂無慮。”他們在很多問題上都有相同的觀點。
盡管靄理士自稱“多年來,與她結婚似乎是世界上我最渴望的一件事”,但施萊納最終于1889年離開倫敦回到南非。兩人保持著終生的密切通信,施萊納甚至稱靄理士是“我的另一個自我(My Other Self)”。

奧利弗·施萊納(Olive Schreiner,1855—1920),南非作家,反戰活動家。這張照片攝于1879年。施萊納于1881年來到英國,出版了廣受好評的小說《非洲農場的故事》,被一些評論家稱為“南非有史以來唯一一位女性天才”。

伊迪絲(Edith Lees,1861—1916),英國作家,女權活動家,靄理士的妻子。這張照片攝于兩人結婚前幾個月。她是“新生命聯誼會”成員,也是一名公開的女同性戀者。她熱情健談,總能很快贏得朋友的欣賞。
1887年,靄理士和伊迪絲在一次會議上見過面,相互沒有留下什么好印象。1890年,靄理士出版了第一本著作《新精神》。伊迪絲后來曾這樣寫道:“當我第一次讀到《新精神》時,我就知道我愛寫這本書的人。”兩人于1890年8月再次相遇,并于1891年結婚。
靄理士這樣描述他們的婚姻關系:“深情的同志情誼的結合”,“這種結合亦能夠產生強烈的愛”。他很在意周邊人對伊迪絲的態度,朋友們形成了一個不道破共識:靄理士擇友的唯一門檻,就是看朋友待伊迪絲夠不夠好。
他在寫給伊迪絲的信中說:“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撇開奧利弗不談,我從來沒有如此深切、如此真摯地愛過任何人,那種愛似乎使一切成為可能和純潔。”

靄理士與伊迪絲。兩人一生沒有孩子。
靄理士從傾慕興登開始,走上治學研究之路。他與那個時代的其他偉大博物學家一樣,狂熱投身于對宇宙、自然、社會奧義的探究,以其天才與勤奮,觸碰一個又一個前沿領域,為打破宗教、道德和習俗對人類思想的禁錮而不懈努力,成為開啟新時代曙光的人。正如他在自傳中所說的:“我成為了道義之海的探險者,精神之海的先鋒……永不疲倦地追尋水域海平面以下的世界。”他一生出版了36部作品,幾乎每一部都在當時以及后世產生深刻影響。此外,他還有多部譯作,并主編有“戲劇叢書”“現代科學叢書”。

《新精神》(1890),英國版和美國版扉頁。書中包括五篇文章,評論了狄德羅、海涅、惠特曼、易卜生及托爾斯泰,涉及人類學、社會學、政治學等內容。由于其中有大量關于“女性解放”的激進觀念,坊間一度有傳言說:《新精神》的作者是個女人。

《罪犯》(1890)及其中插圖。靄理士在書中探討了先天因素對犯罪的影響,是對意大利犯罪學家龍勃羅梭(Cesare Lombroso, 1835—1909)所開創的犯罪人類學的追隨和補充。該插圖為埃爾米拉教養院一名囚犯的頭部四視圖。

《男與女》(1894),英國版扉頁和美國版封面。《男與女》從人類學和心理學的角度研究和討論了男女之間在第二性征上的差別的意義,是靄理士后來的“性心理學研究”的序曲,被認為是一部“篇幅雖小,意義重大”的杰作。

七大卷的皇皇巨著《性心理學研究錄》(左側為英文版,右側為法文版)。第一輯《性的逆轉》命運坎坷,先是于1896年在德國出版,后于1898年在英國正式出版,結果引起了保守勢力的極大驚恐,導致出版商被告上法庭。但這無法阻止它被譯為多國文字,傳播至世界各地。第二輯至第六輯,也沒能在靄理士的祖國英國首次出版,而是陸續于1899—1909年在美國首次出版。在1909年的第六輯《性與社會》出版之時,靄理士抄寫下這樣的句子:“天生了我要我做的工作現在是完成了。”1928年,靄理士又完成了第七輯的出版。這七大卷的鴻篇巨制是靄理士1933年出版的《性心理學》的基礎。

《性心理學》英國 版(1933)、美國版、法文版。
《性心理學》是在七大卷《性心理學研究錄》基礎上寫成的,從“性的生物學”“青年期的性沖動”“性的歧變與性愛的象征”“同性戀”“婚姻”“戀愛的藝術”等方面,對性心理的方方面面作了有深度的闡發和探究。這部作品的影響范圍遠遠超過作者當初預想的“臨床醫生及醫學生”,被譯為多國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評論界認為,靄理士致力于“性的現代化”,其貢獻可以類同于韋伯之于現代社會學,愛因斯坦之于現代物理學。

《性心理學》印地語版、尼泊爾語版。

《生命之舞》(1923)。靄理士的這本討論“舞蹈的藝術”“思想的藝術”“寫作的藝術”等主題的小書,出版兩年內就印刷了十多次,風靡整個歐洲和美國,人們“為它的語言、深度和智慧深深著迷”。

靄理士63歲時出版的短篇小說《堪歌溪谷:一首澳大利亞田園詩》(1922)。這部小說以他自己在澳大利亞當老師的經歷為原型而創作,被評論家譽為“最令人愉悅的叢林田園詩”。

《感謝靄理士》(1929)。書中收錄了哈代寫給靄理士的信和羅素等人所寫的關于靄理士的文章。

靄理士和妻子合葬墓園中的紀念碑。1939年7月8日,靄理士在薩福克郡欣特海姆村過世。

位于倫敦蘭貝斯區多佛大廈的靄理士故居及故居外墻的紀念牌匾。在紀念牌匾上,靄理士被稱作“性的科學研究的先驅”。

靄理士漫畫像。

英國女王維多利亞(1819—1901)。維多利亞女王于1837年至1901年在位,統治時間長達63年7個月。在她統治期間,英國出現了科技、經濟大繁榮,殖民地、財富大擴張,開啟了英國歷史上最強盛的“日不落”帝國時代。該畫像畫于1859年。

維多利亞女王,攝于1882年。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阿爾伯特親王于1861年過世,這讓維多利亞悲痛欲絕。在接下來的近40年人生中,她只肯穿著黑色。

阿爾伯特親王(1819—1861)。
維多利亞女王較長時間的寡居,以及執政風格的強勢,造就了一個以“性保守”著稱的“維多利亞時代”。在她樸素的意識里,性欲只能服從于生育,一切非生育目的的性欲都是色情,于是,她極力提倡女性貞潔,大肆取締私娼與風月場所,試圖扭轉由財富激增帶來的社會淫亂風氣。

英國的從良妓女洗衣店(20世紀初)。維多利亞時代,致力于從街頭“奪回”“墮落婦女”并培訓她們進入正當職業的機構在數量上出現爆炸式增長。
維多利亞時代的文學和藝術中充滿了女性因背離道德期望而付出高昂代價的例子。哈代的小說《德伯家的苔絲》就是一個例子。

英國作家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哈代原是一位小有名氣的建筑師,后來迷戀上文學寫作,便改弦易張,先是寫小說,后來專攻詩歌創作,作品凸顯出鮮明的地方特色、悲劇色彩、宗教反叛。

美國電影《德伯家的苔絲》(1924)劇照。哈代的小說《德伯家的苔絲》(1891)一舉奠定了他在英國文壇的霸主地位。鄉下姑娘苔絲被誘惑、被玷污的悲慘宿命彌漫著濃烈的悲劇意識與抗爭勇氣。哈代以小說副題“一個純潔的女人”公開挑戰了維多利亞時代矯飾、偽善的社會道德。

《泰晤士河》。

改畫后的《泰晤士河》。
法國畫家天梭(James Tissot,1836—1902)的畫作《泰晤士河》于1876 年在位于英國倫敦的皇家藝術學院展出時,觀眾震驚了,因為“其中人物的性道德有問題”,于是他改畫了一幅,作為“一種糾正”。
英國社會歷史學家哈羅德·珀金(Harold Perkin,1926—2004)說,這一時期,“英國人……成為世界上最內斂、禮貌、有秩序、溫柔、拘謹和虛偽的民族之一”。

《被驅逐者》(1851)。英國畫家雷德格里夫(Richard Red-grave,1804—1888)的畫作。畫面表現的是一名男性家長正將他的女兒和她的私生子趕出家門。維多利亞時代,女性未婚生子被視為“不貞潔”“墮落”。法律規定她們必須為此“自負經濟責任”,社會道德更視她們如洪水猛獸。
在禁欲主義彌漫的維多利亞時代,多數人恪守著保守、刻板的性觀念。靄理士追隨哈代對舊道德的反思與批判,而性學研究兼備敘事性與證據索微,橫斷于文學與醫學之間,正好成為他二元思維的結合部。
靄理士的性心理學研究涉及哲學、宗教、社會學、人類學、文學、醫學和生物學等學科領域。他用畢生努力,幫助打開了公開討論性的大門,從愚昧、恐懼中解放性,打通心理與哲理、文理與學理的藩籬。他熱烈同情婦女對權利和自由的要求,反對宗教、道德和習俗對婦女的壓迫和禁錮,被稱贊為“最文明的英國人”。

《調情》(1904)。意大利畫家尤金·布拉斯(Eugene de Blaas,1843—1931)作品。畫面展現出兩性關系的生機勃勃與健康之感。

電影《泰坦尼克號》(1998)劇照。劇中男女主人公回腸蕩氣的愛情故事感動了萬千觀眾,人們對兩性關系的看法不再受到舊道德的束縛。
愛之于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而我的夢想,就是與你白頭而死。——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1914—1996)《情人》

英國作家、詩人霍爾(Radclyffe Hall,1880—1943)(左),小說《孤寂深淵》(打字機稿)中的靄理士照片與手寫序言(右)。
霍爾是一名女同性戀者,她使用靄理士書中的術語,自稱“性逆轉”。她最著名的作品《孤寂深淵》(1928)具有明顯的女同性戀主題,盡管沒有露骨的色情內容,但它出版后在英國遭到了淫穢審判,被判令銷毀所有副本。靄理士為這本書寫作了序言。

靄理士的妻子伊迪絲(1914)。伊迪絲是一名女同性戀者,她在和靄理士結婚后,仍和一些女性保持親密關系。靄理士接受了這些“親密的朋友”,認為這是一種“情有可原”。他和伊迪絲的婚姻可以說是“實驗性的”,是他進行性心理學探究的一把密鑰。

1972年發生在倫敦的“同性戀解放陣線”游行。

瑪格麗特·桑格(Marga-ret Sanger,1879—1966),美國節育活動家、性教育家、作家、護士。為了保護婦女健康,她提出和宣傳“計劃生育”和“避孕”的概念。因這些宣傳違反了當時的美國法律,她遭到起訴,被迫于1914年逃到倫敦,結識靄理士,成為他的親密戰友。

1970年發生在美國華盛頓特區的爭取婦女解放的游行。

表現兒童性暴力的涂鴉畫。靄理士提出,“性的啟發與性的教育對于今日文明社會生活的意義,要比以前任何時代為大”,“啟蒙的責任……應歸之于家庭”,而主持這過程的人應該是“一個賢明的母親,一個在這方面不受傳統忌諱拘束而光明坦白的母親”。

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奧地利精神病醫師、心理學家、精神分析學派創始人。弗洛伊德主要針對異常性行為進行心理深描,致力于性動力學、性病態理論研究。靄理士與弗洛伊德保持著長期通信。靄理士發展的“自戀”等概念后來都在弗洛伊德那里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

弗洛伊德寫給一名同性戀者的母親的親筆信。信中說:“我從你的信中得知,你的兒子是同性戀……同性戀固然不是什么優點,但也沒有什么可恥的,并非邪惡,并非墮落,不能歸為病態……如果您不相信我,請閱讀靄理士的書籍。”

俄狄浦斯(Oedipus)。俄狄浦斯是希臘神話中弒父戀母的悲劇英雄。弗洛伊德創造了“俄狄浦斯情結”這個術語,認為這是存在于人的無意識領域、由性本能驅動的愿望,體現為兒童時期對異性父母的依戀和對同性父母的敵視。性心理發展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說的重要基石。但支持俄狄浦斯情結的科學證據非常少。

希爾虛弗爾德(Magnus Hirschfeld,1868—1935),德國醫生、性學家。他被認為是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性學家之一。他在柏林創立了性科學研究所(1919—1933),曾收藏了關于性的大量檔案和圖書,并提供教育服務和醫療咨詢。他還號召成立了世界性改革同盟(1928—1933)。

位于柏林的希爾虛弗爾德紀念牌匾。

《性 學》雜 志1935年第一期封面。《性學》雜志于1933年至1983年間在紐約市出版,在高峰期的發行量高達20萬份。

金賽(Alfred Kinsey,1894—1956),美國性學家、生物學家。他于1947年創立了性研究所,現在稱為金賽性、性別和生殖研究所。1948年和1953年,金賽分別出版了《人類男性性行為》和《人類女性性行為》,開啟了一場社會意識和公眾對人類性行為進行關注的革命。
關于性的話題,在今日之中國似乎已經不再忌諱,論及這一份除塵脫魅的啟蒙之功,應該追溯到民國年間知識界的努力。可以說在民國年間的知識界,品讀與譯介靄理士是一種時髦。

潘光旦(1899—1967),社會學家、優生學家、民族學家。曾任清華大學及西南聯大教務長、社會學系主任以及圖書館館長等職。
潘光旦翻譯的《性心理學》,不僅忠實于原著,還忠實于主題,忠實于中國讀者,譯文中大量補入自己所作的中國本土調查與研究,使得這個話題愈發豐滿,愈發貼近中國讀者的生活。

西南聯大時期的潘光旦與家人(1940)。在西南聯大期間,自1939年11月13日至1941年11月27日,潘光旦用了兩年有余的時間,翻譯靄理士的《性心理學》,并說這是還了“二十年來記掛的一個愿”。

潘光旦(右二)與費孝通(左一)。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1910—2005)是潘光旦的學生,他這樣評說靄理士與潘光旦:“他(靄理士)盡了畢生之力,披荊斬棘,終于突破了傳統的愚昧所設下的重重障礙,在西方奠定了人類兩性之學的基礎……接住這個火把,把它傳到中國這片土地上來的,就是潘先生。”

潘光旦著《馮小青》(1927)及書中水彩插畫《對鏡》。潘光旦在清華學校讀書時,因讀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及其中的性心理發展理論,聯想到明末奇女子馮小青,覺察她是“影戀”的絕佳例子,故寫成論文《馮小青考》。后又擴展成《馮小青》一書。

希臘神話里的美少年奈煞西施(Narcissus)。靄理士將“影戀”作為一種特殊的性心理,并將其源頭追溯到希臘神話中的奈煞西施。奈煞西施因拒絕山林女神求愛致其死亡,司報復之神遂罰令奈煞西施愛上泉水中的自身倒影,奈煞西施日日對影哀嘆,最后也不免憔悴而死。這和馮小青的故事頗為相似。

五代時前蜀司戶參軍黃崇嘏畫像(清人繪)。黃崇嘏和花木蘭一樣,是中國歷史上女扮男裝的典型,成為后世多種文學作品的主角。潘光旦在《性心理學》中“性美的戾換現象”一節中,舉出包括此二人的多個例子,并認為她們屬于女子性美戾換或跡近戾換的例子。

周作人(1885—1967),現代著名散文家、文學理論家、評論家。周作人是民國時期性啟蒙運動大幕后的推手,也是譯介靄理士的主力。據統計,他論述或翻譯、大量引用靄理士著作的文章多達66篇,其范圍涵蓋了靄理士的絕大多數重要著作。

張競生(1888—1970)及其所編的《性史》(1926)。1925年,張競生在北京大學任教,曾公開向社會征集“性史”,最后編為《性史》一書。后來又主編有“靄理士心理譯叢”(新文化“性育小叢書”),約有20多種。
在著作中,靄理士曾這樣說道:“我們的書可能會被燒毀,但在下一代,這些火焰會變成人類的靈魂。”誠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