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長，陽光斜斜地切進來，在瓷磚上拖出深淺不一的影子。

林玲還站在原地，那本書擱在掌心，封面被指尖摩挲得有些發毛。

她心跳快了半拍，卻說不清為什么。

“下次小心點。”這話從喉嚨里滑出來時，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沈南星眼尾一挑，笑意藏不住，像火苗蹭地躥上來。他拉開椅子，動作熟稔得像是他們早就認識多年。

可就在這時候，有人開口了。

“好久不見，江少爺。”

空氣忽然沉下去，像壓了一塊冰。沈南星的臉色變了，眼神也暗了幾分，像是被什么舊賬狠狠抽了一記。

林玲望著他的背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書角。

那天之后，沈南星還是每天來圖書館。只是偶爾會走神，目光飄到窗外，像是在等誰。

而林玲也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她不再刻意避開視線，有時翻頁抬頭，也會撞見他在看她，然后迅速低下頭去。

只是兩人之間，多了一些沒說破的東西。

第二天清晨，林玲剛進教學樓，就聽見低聲議論。

“你看，沈南星又來了。”

“不是吧？他又在等人？”

她順著聲音望去，果然看見沈南星靠在教室門口，膝蓋上的創口還沒結痂，整個人卻站得筆直。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風吹過他的頭發，他正低頭看手機，眉頭微皺。

她腳步頓了頓，想繞開，卻被同桌拽住手腕。

“你是不是把他迷住了？”同桌笑嘻嘻地壓低聲音，“他每天都來這兒站著，不就是等你嗎？”

林玲臉紅了，語氣急了些：“別瞎說。”

“哎喲，害羞啦？”同桌更來勁了，“要我說你就接受了吧，沈南星以前是搗蛋鬼，現在不一樣了，而且……”她湊近耳邊，“他對你可是認真的。”

林玲抿著唇沒說話，抬眼看向沈南星，發現他也正朝這邊看過來。

四目相對的一瞬，他嘴角輕輕揚起，像是終于等到她似的。

她慌忙轉開頭，快步走進教室，心跳卻不聽話地加快了。

午休時間，林玲一個人坐在窗邊看書，陽光落在她的側臉，睫毛微微顫動。她能感覺到外面走廊上有腳步聲，斷斷續續地停在門口，又離開。

她知道是誰。

果然，一會兒后，門邊傳來輕微的敲擊聲。

“可以進來嗎？”沈南星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試探。

教室里幾個女生立刻抬起頭，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像是等著看好戲。

林玲沒有回答，只低頭繼續看書。

沈南星卻還是走了進來，走到她桌邊，手里拿著一杯奶茶。

“你上次不是說喜歡這家的芋圓嗎？”他將奶茶放在她桌上，語氣溫和，“我剛好順路買的。”

她愣了一下，抬頭看他。

他站在她旁邊，陽光從背后照進來，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他的眼神很安靜，卻又藏著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不餓。”她低聲說，語氣冷淡。

沈南星卻沒有退縮，反而笑了笑：“那你放著，等下喝。”

說完，他轉身離開，步伐穩健，像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回應。

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

“林玲，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啊？”

“你們兩個到底怎么回事？”

“沈南星最近天天往我們班跑，是不是真喜歡你啊？”

林玲被問得煩了，皺眉：“別瞎猜。”

她低頭拿起奶茶，杯壁上還殘留著些許水珠，摸起來涼涼的。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擰開蓋子，輕輕地喝了一口。

甜而不膩，確實是那家的味道。

那天之后，沈南星變得更加頻繁地出現在她們班門口。

有時候是送一杯熱牛奶，有時候是一張寫著鼓勵話語的便簽紙。

還有一次，他甚至帶來了一盒薄荷糖，說是聽說她看書太久會頭疼，讓她含一顆提神。

但林玲始終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回應。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她明明說過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可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牽動她的情緒。她開始在意他有沒有按時吃飯，會不會因為打球又受傷，甚至會在他不來的時候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害怕。

某天放學前，天空突然陰沉下來，烏云密布，風也大了起來。

林玲收拾好書包，正準備離開教室，忽然聽見外面有喧鬧聲。

她往外一看，只見沈南星站在門口，頭發被風吹亂了，手里抱著一本書，像是在等她。

“今天下雨了。”他輕聲說，“我帶你出去。”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并肩走出教室，雨滴正好落在地上，濺起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她悄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一直把傘往她那邊偏，自己肩膀都被打濕了。

“你別淋濕了。”她小聲提醒。

沈南星笑了：“沒事。”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彼此的腳步聲和雨滴的聲音。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刻，其實也挺好。

然而，回到宿舍后，她才發現，那本他帶來的書里夾著一張新的便簽紙。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愿意靠近我，但我愿意等，等你愿意回頭看我的那一刻。”

她盯著那行字，許久都沒有合上書頁。

窗外的雨還在下，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溫柔、潮濕，又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這份感情會走向哪里。

但她知道，沈南星一直在那里，像一道光，悄無聲息地照亮她的世界。

而她，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靠近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