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小伙伴幫忙,陳小任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
滿滿兩籮筐堆得高高的竹制貨品,加起來百來斤是有的。
見陳小任輕輕松松就將快比他個頭還高一倍的擔子挑了起來,趙鐵牛等人不由咋舌。
他們是經常干活的農家子弟,方才兩筐貨都是他們幫忙收拾的,自然十分清楚一筐貨有多重。
這擔子別說叫他們挑,就算讓他們兩個人抬一筐都有些勉強。
此刻他們站在一旁雖然沒交流什么,但都默契地憋著一副壞心思就是想看陳小任出丑,結果這小惡霸居然一個人挑起來就走了!
走了!
了!
臨走前還輕輕松松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這還是人嗎?
嗚嗚嗚,看來想要反抗小惡霸的日子還要等上很久很久。
趙鐵牛等人皺著小臉站在原地,從陳小任的背影上感受到了沉重地壓迫感和深深地絕望。
農村娃就認一把子力氣,陳小任這把子力氣,他們想不服都不行。
陳小任家。
在前院編著竹蔞的老陳婆見陳小任這么早就回了,還帶著劉子睿這個跟屁蟲,正覺得有些詫異,就聽見陳小任隔著大老遠嚷嚷道:“阿婆,我等下要跟睿哥兒去縣里買東西。”
“睿哥兒來了。”老陳婆先和劉子睿打了個招呼,才又對陳小任道:“去吧,跟著睿哥兒莫要亂跑,莫要跟人爭吵,買完東西就趕緊回來。”
“好嘞。”陳小任一邊應著,一邊將貨物挑回屋里放好。
劉子睿在屋外恭恭敬敬地向老陳婆見禮:“子睿見過婆婆。”
“不必拘禮,你家老太太身體可還康健?”老陳婆回道。
“祖母一切安好,一頓還能吃小半斤肉,謝婆婆掛念。”劉子睿在陳小任這些同齡人面前沒什么架子,到了長輩面前還是能表現出良好禮教的,是個拿得出手的翩翩小郎君,和陳小任這種野孩子不是一個路數的。
要不是被陳小任救過,兩人十有八九尿不到一個坑里。
“那便好,跟任兒玩去吧。”閑話兩句,老陳婆便將劉子睿打發了。
劉子睿鉆進陳小任屋里,見放好貨物的陳小任撅著屁股在床底下鼓搗著什么,就來到他身邊一同趴在地上好奇道:“任哥兒,你干啥呢?”
陳小任沒回話,又鼓搗了一會兒才從床底下鉆出來,手里握著一錠沾滿黃泥的銀元寶,正是他上回在劉府領的那錠賞銀。
這錠十兩的銀元寶他倒是上交過,可老陳婆說他現在已經是個大孩子,可以存點自己的私房錢了,就讓他自己存了起來。
陳小任沒地方藏,就在自己床底下挖了個坑埋了起來,這會兒要用到錢,自然得把這錠元寶挖出來。
“這是我藏錢的地方,你可別跟別人說。”陳小任神秘兮兮地和劉子睿說。
他自不擔心劉子睿這大少爺會趁他不在家跑來偷他的錢,卻擔心劉子睿會不小心泄露了他的藏寶地,讓別人知道他把錢埋在床下,那就不好說了。
十兩銀子,放在龍湖鎮劉府以外的誰家都不能說是一筆小錢了。
見他連如此隱秘之事都不瞞著自己,劉子睿立馬生出一種被信任的感動,一邊點頭答應著,一邊覺得自己和陳小任關系又親近了不少。
拿好盤纏,兩人便一齊回了劉府。
劉府這邊,劉理已經帶人備好了車馬,遠遠瞧見陳小任和劉子睿一同回來,他嘴角忍不住扯了扯,不等和二人打招呼便假裝沒看見,扭頭回了府中。
自打上次被陳小任坑了三錢銀子十擔柴,劉三管事是再也不想和陳小任打什么交道了。
好在這次陪家主去縣城的是府上的二管事劉義,不是他,不然和陳小任擠在一個車廂里,他怕一個來回自己都得折壽三日。
陳小任卻對劉理印象不錯,畢竟三管事送過他錢還送過他柴,這樣的三管事,他可太喜歡和對方親近了。
看到劉理在劉府門前忙活,他正歡喜地想上前打個招呼,卻見劉理黑著臉往府里鉆,沒一會兒就見劉員外帶著另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從門里走了出來。
上次被戲精控制著劈了個叉后,劉員外走路的姿勢就有些四方步的樣子——也就是所謂的官步,現在不知道是被他刻意還是無意的保留了下來。
“任哥兒來了,有任哥兒同行,此行必定順利。”劉正德笑呵呵地對陳小任的同行表示了歡迎。
陳小任上前拱手一禮:“好說。”
這小小的人兒拿出一副怪模怪樣的江湖作派,看得后方躲在門里的劉理撇過頭去不忍直視。
劉員外身邊的魁梧大漢劉義卻是一副對陳小任頗感興趣的樣子,借著見面問候的親近機會上前捏了捏陳小任的雙臂。
陳小任不知所謂,下意識掙扎了一下,竟險些將劉義雙手震脫。
劉義原本面帶微笑的臉色頓時一凝,問道:“任哥兒滿六歲了吧?”見陳小任點頭,他又道:“六歲可以開筋練武了,你可愿隨劉某修習武藝?”
他是劉府的二管事,也是劉府的護院頭領,一身武藝不俗,鎮上想要拜在他手下練武的小兒輩不知凡幾,卻從沒見他教過誰。
今天他原本是應劉員外的請托看看能不能將陳小任收入府中學武——為了讓陳小任這個小福星進府,劉員外也是一直煞費苦心從各種角度尋找著機會。
劉義是有本領的強人,雖在劉府做事,卻有相當的自由和地位,并不是對劉員外言聽計從的府中仆役。
原本他對劉員外的請托還不甚樂意,只想著隨便看看,之后再隨便找個理由拒絕劉正德,不想一摸之下,立時發現陳小任根骨不俗,且力氣大得驚人,幾乎趕上一位成人。
要知道,陳小任才六歲!
將來長到十六歲,那還了得?
如此天生神力,不修武習藝豈不是天大的浪費?劉義見獵心喜,早忘了劉員外的請托,這會兒是真心實意想要將陳小任收為弟子。
可陳小任還惦記著跟仙女姐姐修仙的事,哪里會答應隨他練武?
那天劉府鬧邪祟時,陳小任也沒看到這位二管事的顯出什么本領。
雖說當時場面太過混亂,他也沒注意到這位二管事在不在。
可想來,就算他在,也未必能抵御戲精的入戲妖法。
畢竟練武的就算練得再厲害,又怎么敵得過修習法術的?
心念一轉陳小任就已經考慮清楚。
他倒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對劉義道:“多謝二管事看重,不過此事我還要回家問過我阿婆才行。”
劉義點了點頭,沒再和陳小任多說什么。
陳小任的理由很正當,這么小個娃娃,要拜師學藝自當是要家中大人拿主意的。
不過在劉義看來,這事基本是十拿九穩之事。
龍湖鎮除了農民和漁民,雖然也有些手藝人,比如老陳婆這樣的篾匠。
可這些手藝人一年辛苦到頭,頂多也就混個溫飽而已,哪有他這樣練得一身本領的人日子過得舒坦?
劉正德請他在府中當這護院頭領,一個月光是月俸便有二十兩,其余衣食住行再加上逢年過節還另有進項。
不說在龍湖鎮,就算在清陽縣,他這收入也能過得上舒舒服服的富足日子,老陳婆但凡為了陳小任將來考慮考慮,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閑話幾句,劉正德那邊也交待好門下小吏趕緊去鎮上的碼頭和附近幾個歸他管的村子將禁漁的告示貼上,順便守住碼頭不許百姓下湖捕魚,就和兩個小娃上了馬車,由劉義駕著車往清陽縣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