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學已經能夠威脅到第三境易筋境，兇手實力不弱。

仔細思索了下，季姓老頭之前能知曉青陽學塾梁元偷跑的事情，路子應該是比較廣的，路子廣，便代表認識的人很多，得罪人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而季兄老頭的死法，跟柳街的四起命案，又有著明顯的區別，看起來不像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在秦銘認真檢查思考之際，沈長伯也注視著秦銘的一舉一動。

根據多年的斷案經驗，有些兇手會偽裝成普通人，回到案發兇場，尤其是當著官府捕尉的面，這類兇手的內心會得到極大的滿足，甚至比殘殺死者時還要興奮。

只是此子......

沈長伯原本是這樣懷疑秦銘的，可在經過細致的觀察之后，他打消了這個懷疑。

此子從始至終，都是用著疑惑、審視、思考的目光在打量著現場，眼神清澄，沒有刻意偽裝的跡象......

他的雙眼觀察過成百上千位形形色色的兇手眼睛，沒有兇手能在他眼前偽裝。

而此子的這些微表情和動作，更像是在......查案。

“七堂主，”沈長伯忽的出聲，“查的如何？”

他在秦銘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初次認認真真查案時的影子。

所以，他問的是‘查的如何’，而非‘看的如何’。

查？

秦銘站起身，走出柜臺，朝著沈長伯拱了拱手：“柜臺后面有明顯的打斗痕跡，看起來為掌法所致，應是兇手所留。”

“還有一處為文法策論之劍留下，估計是季老板反抗時留下。”

“哦？”沈長伯眸子微動，“聽聞七堂主去了青陽學塾，看來，學了不少東西。”

頓了下，他看向身前倒塌的書架，問道：“這些書，你之前看過嗎？”

“看過。”秦銘回道。

“你去過紅畫舫的案發現場了吧？”沈長伯又問道。

秦銘點頭，不知沈長伯為何突然問這兩個不著邊的問題。

“前四起命案，都發生在柳街娼妓身上，剝皮抽筋去骨，而季南承，卻是被人取走腦髓，你認為，兇手是不是同一人？”

“大人，我無法定論。”

“呵呵，我可以告訴你，五起命案是同一兇手。”

“但，前四起命案，包括紅畫舫在內，現場都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一切陳設原封不動，包括金銀首飾。”

嗯？

秦銘眸光瞬間凝聚。

不對！

前四起命案陳設金銀沒動過，季姓老頭這里，為何這般亂？

哪怕季姓老頭與兇手發生過打斗，但打斗的范圍也基本上局限在柜臺前后，從現場的打斗遺留痕跡就能看出。

這些倒塌的書架，以及散亂在地的書籍，明顯不是打斗造成，更像是有人在匆忙中尋找什么。

而書鋪中的書，他都看過，只是些普通書籍，兇手想要從中找什么？

書......

他又想到柜臺下面，季姓老頭的那本手抄《策論》，好像不見了。

秦銘瞬間的眼神變化，被沈長伯敏銳捕捉到。

此子心思果然細膩，只看過紅畫舫早已被破壞的現場，就能有所猜測。

沈長伯依舊看著滿地的書籍，沉聲說道：“我們發現季南承時，他的尸體還有溫度。”

“大人是說，兇手剛作案不久？”秦銘面露沉思，“正在這些書中尋找什么，感應到有人到來，不得已放棄尋找，慌亂逃走？”

“呵呵，七堂主心思過人，有想過，到官府謀個一官半職嗎？”沈長伯少見的輕聲笑道，就連眉宇間的‘川’字都在這時淡了些，看著秦銘的眼神中，都多出了幾分欣賞。

他只是稍稍引導了下，眼前的黑衣青年就能猜到這一層，可見其思維清晰，邏輯縝密。

這種天賦，很適合查案斷案。

官府謀職？

秦銘微微愣了下。

他確實想過，但就目前來說，肯定是走學塾路線對自身幫助更大。

“大人謬贊，我不過一階幫派武夫，只是想著能找出點線索，不要影響了街上其他店鋪生意。”秦銘尋了個借口說道。

“是嗎？”沈長伯意味深長的看了黑衣青年幾眼，隨之又看向身前倒塌的書架，道：

“這些書，我都檢查過，老舊殘破，沒有什么特殊之處，”沈長伯拿起一本書，遞到秦銘跟前，“七堂主此前不是翻閱過嗎，再看看，是否能從中發現什么線索。”

秦銘接過書籍，垂目翻看。

片刻。

“大人，我能再看看其他書嗎？”

“看吧。”

正常來說，沈長伯是不會讓外人觸碰案犯現場的任何東西，但對心思敏銳的秦銘，他給了例外。

秦銘一本本拿起來翻看，由于只是翻看檢查而不是通讀，所以他也沒做多少掩飾，就當著沈長伯的面嘩啦啦的快速翻看。

書籍還是如之前一樣，老舊殘破，幾乎每頁都有大大小小的缺失，或是殘缺一角，或是有文字糊了，或是——

嗯？

正當他翻看到名為《異聞志》的第五十頁時，腦海中忽的閃過前面看過的幾十頁內容。

第三頁內容，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從文字到紙頁上的紋路，以及缺失模糊部分。

‘休’字缺了左邊‘人’。

第七頁，‘化’字也缺了左邊的‘人’。

第九頁，‘鬼’字模糊。

第二十頁內容，缺了‘余’字。

第十六頁內容，‘竿’字缺了頭部的‘竹’。

第二十七頁內容。

‘誣’字缺了右邊的‘巫’。

第三十二頁......

而這在第五十頁，則直接是一個‘文’字糊了。

之所以能判斷是什么文字糊了，因為這些字，他當初看都是好的，‘銘記在心’讓他清晰記得這些糊了的原本是什么字。

由于是新的缺失，所以特意留心了下。

【讀書】的幾大能力同時作用，這些或是缺少邊旁部首或是整個模糊的文字在腦海中以百種方式組合。

‘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帶來極高的推演聯想能力，百種排列組合看似很多，但經過多輪的篩選，最終只留下了十種符合常理和邏輯的組合。

但，十種還是多了。

秦銘依舊保持著翻書動作，腦海中繼續著對十種組合分析。

“人...人...鬼......”

“從鬼？”

“又或是，人傀？”

“左口，上竹，右巫......好像可以組成‘噬’字。”

“還有單獨的‘余’字和‘文’字......”

“從鬼余？”

“噬文？”

這些字是季姓老頭故意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