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石兄，再喝一杯！”

趙華章眼圈發黑，面色微白，高舉酒杯對石朗道。

“多謝趙兄盛情款待。”

石朗面露微笑，舉杯回應，仰頭飲下。

當日晚上，石朗赴約，來到趙華章府邸。

來之前，他打聽過，趙華章是趙員外長子，為人豪爽，交友不問出身，只論投緣與否。

趙員外府邸在城東北角，離衙門不遠，占地頗大，是個五進門的大院子。

“石兄，這是半歲的小鹿肉，鮮美無比，不可不嘗。”

趙華章指著桌上一盤肉說。

石朗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鹿肉放進嘴里，細細品味，確實香嫩可口。

石朗身旁，一名穿桃紅色衣衫的女子提著酒壺，滿滿斟上一杯酒。

此女是趙華章小妾，叫紅琴，二十七八歲，面容秀麗，身姿豐腴。

趙華章身旁坐著一女子，儀態端莊，身著靛藍色錦緞長裙，不時斟酒。

此女是他平妻孫氏。據他說，孫氏本是他家丫鬟，長他八歲，從小照顧他飲食起居，后來日久生情，便娶為妻子。

趙員外本大為反對，奈何拗不過長子，便給個平妻名分。

石朗看趙華章不過二十多歲，家中妻妾都是三十歲左右少婦，看來他確實喜好水蜜桃。

石朗再敬一杯酒，聊到趙華章的輕功：“趙兄，那日在百花樓，我見你走那木椅行廊，腳步靈動迅捷，不知練的是何等輕功。”

趙華章頭微微昂起，傲然笑道：“這可是我趙家門客、氣血高手崩山腿劉闖所授，算得上二流輕功，叫雁翎渡水。”

“雁翎渡水……二流輕功……”

石朗低聲重復，沒聽說過這輕功。

趙華章見石朗不解，解釋道：“別看只是二流輕功，練到圓滿可渡十丈寬河流而不濕鞋。”

石朗眼睛一亮，心道這輕功聽起來很厲害。

若是那日在甜水居對戰倀鬼時，有輕功相助，或許能再追擊一下，重挫倀鬼，甚至完全消滅。

趙華章面帶笑意，晃著腦袋：“在下只求考個功名，多納幾房小妾，此生便算圓滿。與人爭斗并非我愿，故此只學這一門輕功，能自保便好。”

他眉頭一皺，臉上滿是嫌棄：“其他武功我可不屑練，尤其是橫練硬功，練出來皮糙肉厚，渾身肌肉塊，著實惡心。”

見石朗沒說話，他覺得有些不妥，趕忙找補：“石兄能練成鐵腿功，也是心性堅韌之輩，趙某著實佩服。”

石朗并未在意，心思一動，微笑道：“沒想到這輕功竟如此厲害，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趙兄可否成全。”

“石兄但說無妨。”

趙華章疑惑，還是點頭。

“石某想借雁翎渡水秘籍練習幾日，趙兄放心，我可以支付報酬。”

這報酬……

自然是秦紅竹的錢，百花樓一行后，還剩一百多兩。

“這……”趙華章面露難色。

“趙兄若是為難便算了，石某也不過想再學些武功，只是沒有門路。”

石朗見他表情，自然也不想讓他為難。

趙華章頓了頓，眉頭緊皺，右手摩挲著下巴：“并非在下藏私，只是這門輕功是劉闖師傅親傳，我也算是半個徒弟，給了拜師禮的，實在不便外傳。”

“是石某唐突，趙兄莫要在意。”

石朗知道武學珍貴，尤其是經人驗證過的真武學，更是少之又少。

一般武者除非走投無路，都不會出賣看家本領，即便賣，多半也會藏私。

趙華章沉默不語，眼睛微瞇。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雁翎渡水不能傳你，不過，我家藏有其他武學，可贈石兄一觀。”

說罷，趙華章便對平妻耳語幾句。

孫氏點點頭，對石朗略施一禮，走出房門。

片刻后，孫氏捧著托盤回來，上面放了兩本書冊，放到桌上。

趙華章微笑道：“這兩門武學是家中其他門客所贈，他們前些年遇到點困難，便用武學支取銀錢。后來那兩人消失無蹤，這武學也算無主之物，石兄大可拿去。”

“多謝趙兄！”石朗鄭重一拱手，拿起兩本書冊翻看起來。

一本書冊叫《流螢步》，也是一門輕功，看起來像是飛檐走壁和夜間潛行。

這輕功不重速度，而重隱蔽。

看起來適合盜賊或者采花賊，有些雞肋。

另一本武學叫《鐵板功》，是一門橫練硬功，沒有復雜招式，重在錘煉上半身肌肉，增強防御力和力量，靠強化肉體來提升實力。

趙華章見石朗看得津津有味，低聲問：“石兄，這兩本武學如何？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兩門武學對一般人來說，可以說是非常雞肋，甚至都不值得學。

但以石朗練武速度，這算不得難事，也算是有點用處。

“兩門武學頗為不錯，不知趙兄多少錢肯割愛呢？”

石朗小心翼翼問。

他只有一百多兩銀子，若是趙華章要價高，他就留下鐵板功，輕功就不要了。

趙華章大笑著，擺擺手：“哈哈，石兄，這說的什么話，你我都是兄弟，怎么可能還要錢。我雖不練武功，這兩門武學的優劣，還是看得出的。若是跟你要錢，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石朗聞言，心中一動。

趙華章或許是家大業大，看不上雞肋武功，拿這做個順水人情。

但石朗不在意，幫助就是幫助。

不管是王金寶還是趙華章，對他有恩之人，都會記在心里。

“石某卻之不恭了，多謝趙兄，我再敬趙兄一杯！”

石朗舉起酒杯，再敬一杯酒。

一杯酒下肚，他隨口閑聊：“趙兄如此慷慨，在下還不知趙兄年齡，看起來似乎比石某年長幾歲。”

趙華章夾了一筷子芹菜炒肉，放入嘴里，隨意道：“我是癸未年辛酉月生人，上個月剛滿二十一歲。”

聽到這，石朗心里咯噔一下。

趙華章生辰和檔房卷宗里的死者生辰是同月，便接著問：“不知趙兄可是癸酉日生人？”

趙華章面露笑容，帶著一絲疑惑：“怎么？石兄還通曉命理，在下確是癸酉日出生，有何說法嗎？”

石朗面上沒表現，微笑回應：

“沒有，只是隨口一問。不過，趙兄是純陰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