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元末長江以北起義軍實質(zhì)上的領(lǐng)袖,龍鳳政權(quán)真正的話事人,堅持北伐的反元第一斗士,劉太保。
程遠面上神色不顯,心中已是思緒電轉(zhuǎn)。
交好?無視?或者是一刀殺了?
此人是義軍領(lǐng)袖,類似于陳勝,張角一般做蛋糕的人物,而自己的計劃是做劉邦,曹操這類后期分蛋糕的人物,他們二人的生態(tài)位并無沖突。
而且劉福通此人志大才疏,雖說在反元事業(yè)上功勛卓著,但是他領(lǐng)導的龍鳳政權(quán)結(jié)構(gòu)松散,基本上就是各個山頭自治的局面。
對于程遠這種立志爭霸的人來說,“龍鳳”是個前期很好用的金字招牌。
所以,劉福通,得結(jié)交。
但是結(jié)交得注意適度,而且得不斷發(fā)展自己的私人地盤,不然以后被他安排去進行有去無回的龍鳳北伐,程遠的爭霸之路就要“道阻且長”了。
打定主意,程遠笑呵呵地說道:
“早聽聞咱潁州地界上有位豪氣干云,俠肝義膽的劉巡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劉福通沒想到自己的名氣居然這般大,受寵若驚般回道:
“程三郎謬贊,咱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地方巡檢,三生有幸,能入三郎之耳。”
“誒。”程遠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巡檢切不可妄自菲薄,我近日來學了一番相面之術(shù)。我觀你氣色紅潤,耳垂豐滿,是有福之相;鼻梁挺直,人中深長,是財運亨通;眉骨分明,眼神明亮,貴不可言啊。有此等三才之相,劉巡檢將來必有一番成就。”
劉福通的父親常說他家是南宋大將劉光世后人,所以劉福通一直自命不凡。
但是他雖然頗有家資,卻是個南人加商人,身份低微,在如今朝廷,擠破了頭也只能做個朱皋鎮(zhèn)巡檢,而且說是巡檢,其實就是個吏,連品級都沒有。
如今聽了程遠這一番話,自然是覺得難逢知己,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即與程遠把酒言歡,好好聊聊有關(guān)“一番成就”的具體事宜。
但是程遲是個沒眼色的,看著自己的三弟和自己的下屬聊的火熱,把自己這個朝廷正兒八經(jīng)的從九品潁州巡檢晾在一邊,心中很是不爽。
什么亂七八糟的三才之相,我程二郎長得比他俊秀多了,三弟可從來沒這么夸過我。
程遲心中嘀咕,面上卻是微笑說道:
“三郎,劉巡檢與我還有公事要說,你帶著小妹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正好程遠也打算見好就收,自己現(xiàn)在和劉福通混個臉熟就好,不然他真拿自己當生死知己了,埋石人的時候讓自己去怎么辦?
都說槍打出頭鳥,脫脫死之前,程遠并不打算跳的太歡。學學重八哥,穩(wěn)健發(fā)育才是王道。
程遠順勢說道:
“那好吧,劉巡檢,公事要緊,改日再會。”
說罷,就帶著程遷繼續(xù)往達魯花赤衙署的方向行去。
劉福通本想阻攔,自己和程遲聊的能算什么公事?不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嗎的?不然也不會在大門口這么隨便的地方聊。
但是對方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而且這個巡檢的職位對自己還有大用,就只能忍了下來,任由程遠離去了。
“咳咳,”程遲咳嗽兩聲,挺了挺背,正色問道:
“劉巡檢,咱剛聊到哪里了?”
劉福通無奈,只得拱手回道:
“程大人,咱剛聊到了朱皋鎮(zhèn)的張婆又丟了一只雞,這三日來已經(jīng)丟了三只了。“
……
……
路上,程遷終于還是沒忍住心中好奇,向程遠詢問道:
“三哥,你何時學的相面之術(shù)?”
我總不能告訴你曾經(jīng)有個假道士憑借著剛才那幾句話就騙走我二百塊吧?程遠隨口搪塞道:
“回來時在穎上縣遇到了一位道號三豐的老道士,他傳授給我的。”
“三豐道人?沒聽說過,北邊的全真,南邊的正一,好像都沒有叫這個的道長。”
張三豐真正成名還在幾十年后,現(xiàn)在的他估計還在武當創(chuàng)太極拳吶,程遷自然是沒聽說過的。
“沒聽說過就沒聽說過唄,人家沒準是活了近百年的隱士高人吶。”
程遷點了點頭,這天下道門高人輩出,有她不知道的道門高真也正常。然后她的思維又跳到了別處
“三哥,那你能不能也給我看看?”
“你?”程遠瞅了一眼瞪大杏眼,一臉希冀的少女,無情拒絕道:
“你今年還未及笄,樣貌未定,三哥我學藝不精,看不出來。”
程遠有多少功力他自己清楚,也就穿越前被坑過幾次,學了幾套話術(shù),現(xiàn)在是用一套少一套,還是不要浪費在這個脫線文藝古典少女身上了。
“啊?”
程遷一臉失望,跟著程遠的步伐都遲緩了幾分。
程遠趁機就是一個腦瓜崩,程遷這次躲閃不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下。
“啊什么啊?神神鬼鬼的信那些作甚?有你三哥在,還能少了你的榮華富貴不成?”
程遷本要發(fā)作,但聽到程遠的話,很狗腿的抱上程遠一只胳膊,嘿嘿笑道:
“嘿嘿,那我就提前謝謝三哥了。”
程遠明明今年才十六,但程遷就是覺得,自己三哥未來一定能成為響當當?shù)拇笕宋铩?
就這樣,二人打打鬧鬧,一路步行到了達魯花赤衙署門前。
衙署的門衛(wèi)自然是認識程遠兄妹二人的,程遠二人很順利地就進入了衙署,在一處大院中找到了李察罕。
李察罕此時正手持一卷兵書,正在屋檐下默讀,或許是讀的太過投入,李察罕并未注意到程遠二人的到來。
“表兄,我?guī)еw遷來看你了。”
程遠高聲喊道,打斷了李察罕的思緒。
李察罕先是皺了皺眉,在看清來人是程遠之后,才轉(zhuǎn)而在臉上掛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招呼道:
“是表弟啊,坐,遷遷表妹也坐。”
說著,就從身后取出兩張凳子,在屋檐下放好。
程遠拉著有些不情愿的程遷坐下,從李察罕身邊拿過一卷的他看過的兵書,翻開看了幾眼。
李察罕批注的注釋很詳盡,也很獨到,如果是其他熱愛兵法的人看了定然是如獲至寶,但是程遠看不進去。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雖說他有著一段來自古人的記憶,但是看著這全篇沒有任何標點符號的長難句還是有點太吃力了。
而且程遠手上的這本《木華黎兵法要略》,蒙語漢語混雜使用,程遠只覺得如看天書。
李察罕見程遠裝模作樣的翻看自己的書籍,還緊皺眉頭,便問道:
“表弟,可是表兄我的注解有些問題?”
程遠也不覺得羞恥,直言不諱道:
“這本書我看都看不懂,表兄的注解我實在是不敢妄言。我想跟著表兄學習兵法,不知表兄意下如何?”
沒錯,程遠這次找李察罕的主要目的,就是跟他學兵法。作為一個未來的起義軍將領(lǐng),不通兵事可不行。
但是他能在潁州城內(nèi)找到的兵法大家,也就是李察罕了。
李察罕他本就有意培養(yǎng)程遠,當然不會拒絕。
“我自己都只在紙上談兵之境,怎敢言教表弟?表弟若是對兵法感興趣,不妨與我一同研讀,我二人互為師友即可。”
李察罕雖然現(xiàn)在只有十九歲,但是過幾年他就能滿世界攆著劉福通打了,在兵法上的天賦絕對是當世一流水平,與他一同研讀,程遠篤定自己定然受益匪淺。
自己穿越者所具備的先進軍事視角,再加上一位古代兵法大乘者的言傳身教,程遠現(xiàn)在覺得自己前途不可限量。
他語氣興奮,連連點頭道:
“那就謝過表兄了,咱們從哪本兵書開始學起?”
李察罕想了想,轉(zhuǎn)身從屋子里取出一本《孫子兵法》。
“《武經(jīng)七書》為先秦兩漢兵法集大成者,今日就從這本《孫子兵法》學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