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秦墨凝視看去,卻又發現什么東西都沒有。
是我這幾天太累嗎?所以看東西出現了幻覺?
耀眼的太陽光照射在云層中,除了溫暖的白色和明亮的藍色之外,什么都沒有。
就是嘛,云里怎么可能藏有東西。
清晨暖融融的陽光灑下,曬得人酥酥麻麻,也幸虧龍山縣是坐落在半山腰,所以有山風拂過,并不是很熱,要是放在臨江縣,恐怕現在地表的溫度都夠燒烤了。
“你剛才在看什么?一直抬著頭往天上瞧。”齊清禾發現了秦墨的異樣,開口詢問道。
“沒什么,就是感覺今天天氣蠻不錯的。”
“天氣嗎?”齊清禾抬眸看了一圈,厚厚的云層布滿半片天空,凝重的幾乎快要滴出水來,雖然沒有下雨,但絕非稱得上好天氣。
“至少沒有曬到人沒處躲沒處藏。”
“呃......你這樣說倒是也沒錯。”
齊清禾望著一臉認真的秦墨,雖說這話聽起來感覺有些怪怪的,但仔細一琢磨,還是有點道理。
“中午想吃點什么?等會舞獅結束我們去吃點東西。”
“菌子吧,聽說這邊的野山菌不錯,甚至比滇南的還要鮮。”
“好。”
正當兩人討論等會吃點啥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舞獅隊鼓點的節奏。
一個年輕的女人從后面猛地用肩膀撞開齊清禾,甚至還重重踩了她一腳,頭也不回的沖進了舞獅隊伍前面。
“哎,你這人怎么......”
齊清禾皺著眉,低頭看著自己白鞋上那道泥印,怒氣正要涌上來,卻在邁步的瞬間,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手臂猛地拉了回來。
“別過去。”低沉帶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輕輕響起。
“可是她......”
齊清禾還想說些什么,但當她抬頭看見秦墨眼中悄然滋長的殺機時,原本要說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他的目光緊鎖著那個女人,眉頭緊蹙,眼神鋒利如刃。
這神情齊清禾再熟悉不過了,她只在秦墨調查詭異案件的時候看到過。
“你怎么了……不會是,又發現什么了吧?”
就在這時,她才注意到秦墨左手的手背青筋凸起,手心里已不知何時攥緊了一枚銹跡斑斑的棺材釘。
秦墨沒有過多回應,他的視線自那女人沖出的那一刻起,便再未挪開半分。
大路中央,女人身形瘦弱,衣衫破舊,她的懷里鼓鼓囊囊,像是抱著什么東西。
街道上熱鬧的氣氛瞬間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前面幾個領頭的舞獅動作也在這一刻驟然停頓。
看著舞獅隊停下,女人砰的一聲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抓住地面,一顆顆熱淚從她的眼中滑落,止不住地滴落在青石板上。
“求你們……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我聽說舞獅能驅邪,所以求你們救救我家幺兒。”
“只要你們能救幺兒,我愿意用我一切來換取!”
女人聲音低沉,沙啞而痛苦,一邊絮叨的說著,一邊將蓋在孩子臉上的衣服掀開,露出一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女娃模樣。
原本是該天真爛漫,快樂嬉戲的年紀,但這女娃的眼神卻是異常空洞,就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給扼住一般,整張小臉泛著烏青,神色憔悴不堪。
女人的淚水已經濕透了面頰,她那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珠子,望向每一條色彩斑斕的舞獅。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壓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母女身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女人懷中的孩子怕是被什么東西給撞上了,而且看樣子撞上的東西還挺兇的。
鼓聲的余音還在空中回蕩,舞獅隊的舞者們面面相覷,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
只有獅子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仿佛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秦墨看著這一幕,目光深邃,尤其是看見女人懷中的女孩時,心中已然明白了事情緣由。
“一群鬼嬰。”
他清楚的看見了女人懷中的小女孩身上,趴著好幾只全身青灰色的死嬰,正在死死地按著小女孩的四肢,掐著她的脖子。
齊清禾怔怔的望著前方跪下的人影,或許是同為女人的原因,當看見她下跪的那一刻,眼中從憤怒轉變為了同情。
眼淚無聲從女人的臉頰滑落,她再次跪地拜倒,雙手懇求:
“求求你們,消除纏在我女兒身上的臟東西,她快要死了,我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請你們……幫幫她。”
沉重的氣氛在空氣中迅速彌漫飄散,周圍的人群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舞獅隊的舞者們沉默了片刻,最終,領頭的隊長走向前,緩緩蹲下,低聲問道:
“大妹子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你懷里的娃到底遇到了什么?”
聽到獅隊領頭隊長的聲音,女人感激的連忙抬起頭,眼中有些恍惚,但還是斷斷續續開了口。
“我家幺兒從小心臟就不好,她爸為了給她治病,前兩年干工地意外從樓上掉下來把腿摔斷了,包工頭怕擔責就跑了。”
“我們家本來就窮,現在她爸又干不了重活,我沒有錢買治心臟病的藥,走投無路就想著帶幺兒去高柳鎮的陰婆婆燒香祈福。”
“本來想著陰婆婆能保佑幺兒,保佑她能健健康康,結果去了一趟回來后就變成了這樣,縣里的醫生說她活不久了。”
“我求過天也求過地,可什么都沒有改變,后面聽人說舞獅跨過頭頂能驅邪避災,我才冒昧攔下你們,大哥你行行好救救我家幺兒。”
陰婆婆?
秦墨敏銳的捕捉到女人口中這一陌生的代稱,聽起來有點像是地方供奉的野仙之類的東西。
在西南區,尤其是邊境縣,大多都有供奉地方仙家的習俗,有的一個縣供奉的還不止一個。
這些野仙追溯不明,年代不明,大多是從山野志怪傳說演化而來。
“好,我知道了大妹子。”
聽完女人絮絮叨叨說話,領隊隊長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許多,他對身后的舞者們點了點頭,示意大家準備。
望著那一只只鮮活的舞獅,女人臉上露出了些許希望,她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