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會議室里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一直默默站在秦墨身后的周怡,此刻再也忍不住,聲音有些發顫地開口:
“你是說,在和死者視頻通話時,你親眼看到另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走了進來?!”
“沒錯。”
劉敏的聲音低沉而僵硬,眼神里閃爍著驚恐,似乎她又看見了昨晚上那恐怖的一幕。
“另一個阿昊就那樣站著坐在椅子上的阿昊身后,他低下頭,把臉一點一點地靠近阿昊的側臉,用著和阿昊平時一樣的笑容,慢慢地,我分不清誰才是真的阿昊。”
“我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很難讓你們相信。”
“但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只鬼變成了阿昊的樣子,是它把阿昊害死了。”
“我之前早就勸阿昊辭掉殯儀館的工作,這里不吉利,可他就是不聽!”
“如果他聽了我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嗚嗚嗚......”
秦墨敏銳地察覺到,劉敏的眼中閃過一絲偏執。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指節泛白,整個人與最初的模樣有著非常大的區別。
“吳局長,先帶她下去吧,記得找心理醫生進行心理疏導。”
“好的,秦代表。”
吳衛國轉過頭,給站在門口的年輕女警遞了一個眼神。
“帶她回局里的心理治療室,診療完后再放她回去。”
偏執、情緒化、病態的愛......
這樣的女人,親眼看著自己所愛之人死在眼前,如果不能及時調整心理狀態,遲早會催生出極端人格。
近年來,北江市有不少犯下了大案要案的犯罪兇手,經過調查,大多數都曾經有過此類情況相同的經歷。
有的因父母死在自己面前,有的因戀人突然死亡,從而對生活失去希望,對人生失去價值,最后變得冷血,開始憎恨整個社會。
秦墨沉默地看著劉敏被女警攙扶著離開,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站起身,看向吳衛國和王副主任。
“吳局長,麻煩讓法醫組的兄弟們盡快開始尸檢,尤其是顳骨區域,尸檢完之后立即火化。”
“王副主任,把昨天三樓的監控錄像調出來,記住,我要的是一整天的三樓樓道的監控,調取完成后交給吳局長。”
吩咐完任務,眾人離開會議室,秦墨帶著周怡直奔三樓值班室。
走廊里光線昏暗,周怡的心情有些不安,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代表,鬼真的可以假冒一個人的模樣嗎?”
“惡鬼最會玩弄人心,對它們來說,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并非什么難事。”
“那……如果鬼假扮成最親近的人,我們豈不是很難發現?”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抱歉秦代表,我沒能太理解。”
“人有人情味,但是大部分惡鬼沒有,哪怕是容貌發生變化,變成你最熟悉的人,該發現還是會被發現,只是早晚問題。”
周怡沉默片刻,忽然問道:“秦代表你在未央局五年了,有遇到過惡鬼變成親人的詭異案件嗎?”
空氣沉寂了幾秒。
秦墨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
“有!”片刻后,他又低聲補充道:“惡鬼變成了他的父母。”
三樓解剖室內,吳衛國帶著法醫組已經開始了尸檢。
秦墨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確定尸體沒有發生什么異變之后,便鉆進了昨晚發生命案的值班室。
這間值班室大約只有三十幾平米,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睡覺的隔間,停尸房監控室,還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
“沒有血跡,沒有掙脫痕跡,是死的突然來不及掙扎,還是說有其他某些原因?”
秦墨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甚至連煞氣都沒有覺察到,整間值班室仿佛被人清理過一樣。
他從睡覺隔間出來,走到停尸房監控室,出乎他的預料,監控電腦正對的木門上懸掛著一面半身鏡。
“鏡子掛門?”
或許是受諸多民俗元素影響,秦墨對鏡子十分敏感,畢竟鏡中世界是顛倒著的。
視線移開,他默默走到監控電腦前坐下,嘗試代入值班員的視角,把雙腿翹在電腦桌上,自顧自的玩起了手機。
說是玩手機,也只是模仿玩手機的動作,實際上秦墨已經把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給打開了。
屏幕中,他背對著鏡子,鏡子里則映照出他低頭“玩手機”的模樣。
“背對著鏡子玩手機,多少會感覺有點奇怪吧?”
秦墨正在思索,后脖頸突然感到一絲冰涼,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上面。
他立刻直起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有水?從哪滴下來的?”
秦墨仰頭看向屋頂,上面是水泥墻粉刷的大白,看顏色十分正常,沒有滲水的痕跡,那滴水出現的莫名其妙。
“難道真的是鏡子?”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樣一副畫面。
晚上自己坐在電腦桌前玩手機,背后鏡子里的自己慢慢探出半邊身體,扭動著脖子伸過來,在后脖頸處,張開能裂到后耳垂的嘴巴。
“劉敏說在視頻里看見了惡鬼站在死者身后,她拼命提醒,但死者置若罔聞,還以為是在作弄自己,難道死者當時真不知道惡鬼已經來了?”
“也不對,惡鬼現身絕對會影響周圍環境變化,最常見的就是磁場紊亂,體感溫度降低,空氣中會彌漫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腥臭味。”
“只要是正常人,惡鬼靠近就不可能沒有察覺,就算是神經大條感受不到外界環境變化,那看見自己女朋友的提醒,也應該注意到了才對。”
秦墨看著鏡子映照的自己,突然,他感覺好像猜到了什么:
“附身!”
死者一開始就是被惡鬼附身的狀態下,確實無法察覺惡鬼帶來的變化!
“這家伙到底什么時候觸碰了惡鬼的靈媒?”
“是從陸歌開始,還是田橫?”
秦墨仍坐在椅子上思索,這時值班室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吳衛國從外面跑了進來,眉頭幾乎擰成一股麻花。
“怎么了?”
“秦代表,尸檢……又出問題了。”
吳衛國生怕自己描述不夠清楚,直接掏出手機,點開剛拍下的尸檢照片。
畫面中,死者的腹部詭異地鼓脹,如同懷胎十月!
看的秦墨心臟猛然收緊,仿佛被一根繃緊的彈簧拉扯著。
他不明白,為何大白天尸檢仍會出現異常?